張保冷眼看向那位女子，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位女子，盯著她幽幽的說道：“你說什麽？”那女人被張保盯的沒來由一怵，但又不禁暗罵自己不爭氣，色厲內荏的喊道：“大茶壺們，沒看見有人欺負你家姑娘嗎？”一旁立馬閃出幾個彪形大漢，隻見領頭的龜公罵道：“小兔崽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敢來這裏鬧……？”最後一個事字還沒說完時，張保動了，猶如脫兔般的一一把彪形大漢們踢道在地。

    滿座嘩然，罵張保的那個女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張保。張保卻故意慢悠悠走到那女子身前把手一揚。

    那女子還以為張保要打她巴掌，趕忙拿手護住自己的臉蛋。張保卻從懷裏掏出一疊寶鈔砸在女子臉上，鉤嘴邪笑道：“安排一間上好的房間，把你們這的花魁給我叫過來。”五鬥米或許不能讓人折腰，但五十兩大秦寶鈔卻是能讓世上大部分人折腰。

    登時跑出老鴇笑兮兮的對著張保討好道：“哎呦，都怪老身平時調教的不好，這幫眼瞎的姑娘們竟然衝撞了大爺。”然後擠眉弄眼的擺出一副責怪的神色說道：“要點緊不，趕快給大爺賠罪”林知白卻看不下去老鴇這副虛偽的臉麵，也不想再被這群風塵女子圍在身邊，說道：“不用了，趕快給我們安排一間房間就可以。”那老鴇笑的跟一朵秋日的菊花：“好嘞，這就去安排，包兩位爺滿意。”……………………………………二樓雅間內，張保細心的擦著桌椅，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塊香帕扔至空中。

    念了個法決，隻見香帕慢慢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個簾子，再取出桌上的茶壺滴出幾滴水在手上。

    張保中指一彈，再見那簾幕竟消失於無影！林知白看著他莫名其妙的舉動不明所以，卻也沒多問，徑直的坐下。

    這時門外響起一道如黃鶯出穀的聲音：“客官，奴家可以進來了嗎？”張保心裏暗道：“好戲上碼了”隨即應聲道：“進來吧！”………………

    “吱啦”一下，從門外走進來一位抱著古箏，嬌中帶著幾分妖、柔中夾著幾分媚的女子，額頭上描著一朵牡丹花，嘴邊還有一顆美人痣的絕美女子。

    她施施然地比了個萬福，嬌聲道：“白牡丹這廂有禮了”張保點點頭讚美道：“早就聽說牡丹樓花魁白牡丹傾城傾國，如今一看，傳聞不虛！”白牡丹對這種話早就聽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嘴角輕輕一抿笑道：“客官廖讚了，不知今日想聽些什麽曲子呢？”張保不假思索的言道：“來一首風起天闌吧。”白牡丹道了一聲諾，便走到一個木桌前擺起古箏開嗓唱道：“火光淒厲的照亮夜，城破時天邊正殘夜。”…………張保聽到歌聲好似陶醉的的樣子，手指一下一下的輕輕敲打著桌麵。

    林知白的心也好像跟著他手上的動作一下一下的跳動，他可沒心情聽這勞什子的曲子。

    他瞄了一眼白牡丹說道：“你就打算在這邊跟我說事情？”………………

    “噠”張保手上動作一停，隨意的說道：“你不用擔心，那塊香帕是我的法器–兩重天，裏麵的人聽得道外麵的聲音，外麵的人卻聽不到裏麵的聲音！”林知白恍然，這才想通張保剛才的舉動，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那就快說說五皇兄的事情吧！”張保拿起一口茶潤了潤喉，玩味的說道：“不急，在這之前你想不想聽一些我的故事？”林知白雖然想聽一些關於五皇兄的情報，不過也確實好奇張保這個人。

    點點頭表示可以。張保看到林知白的動作，忽作感慨的說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其實是牡丹樓裏的一名雜役，一天日子雖說過得非常苦，但也算能勉強生活。”隨即自嘲一笑：“天天端著盤子碗子汗流夾背在樓下大廳裏跑來跑去，這位喚去這桌，那位喊去那桌的。每天都是數著時辰盼著休息，可他娘的沒睡滿三個時辰就又要重複一遍。”說到這的時候張保眼睛有幾分恨色的眯起來說道：“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憑什麽那些人懷裏摟著美女而我雙手卻被熱碗燙的發紅？憑什麽我要給這些大腹便便的男的端茶倒水，做錯了一些小事便被打被罵？憑什麽我就得每天窩在柴房裏睡覺而他們卻以美人玉手作枕？憑什麽他們吃著玉食穿著錦衣我就得穿著不暖和的單衣吃他們剩下的殘飯？”張保再次發笑，笑聲中有著無盡的淒涼：“後來我想通了，這是命，得認！”林知白聽了這段話神色默然，他能夠想像的到那副場景，因為他也曾經對著星辰大海這樣的連問

    “憑什麽？”…………………………當白牡丹唱到

    “血色的風把旗撕裂，城頭的燈終於熄滅”時張保激動的青筋暴起，把手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悲怒道：“可狗娘養的賊老天總喜歡給我開玩笑，你知道嗎？有一天我端著端著盤子竟然不受控製的撒出尿來！我的雙腿間感到濕淋淋的，讓我恨不得挖個洞鑽下！”張保雙拳緊握，臉色因為過度的激動而有些蒼白，兩眼通紅的說道：“可那群人呢？把他們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通過踐踏別人的尊嚴來作樂，戲弄我嘲笑我，毫無憐憫之心的往我的傷疤上撒鹽！”林知白臉上劃過一絲同情，理解地說道：“我知道你的那種無助、絕望的感覺。這些我也有過，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慘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要的悲慘！”張保身體因為憤怒的情緒抖動不已，嗬嗬冷笑一聲言道：“這大概就是不幸與不幸之間的對比產生的幸福感吧！你知道嗎？我跟在魔鬼口中逃生一樣瘋狂的衝出門外，回到柴房瘋狂的脫去衣物拿著一盆盆冷水淋著身子，想要洗去身上的恥辱感！有什麽還能比一個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撒出尿來更恥辱的呢？然後換了衣服跑到醫館那邊等了一夜，第二天一開門我就瘋狂的往裏麵衝。那郎中滿不在意的說是小毛病，開些藥吃上幾天就好了。於是我拿著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治療了十幾天，可治著治著卻發現我連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功能都失去了。”當張保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白牡丹正唱道：“焚成灰的蝴蝶，斷了根的枝葉，掙脫眼眶前凍結的悲切！”……………………張保慘然一笑：“後來我也想通了，既然已經這樣我還不如自宮去當太監，還能過得比現在好點！進宮後我覺得至少當太監也要做一名有權有勢的太監，於是我打聽到郭九常喜歡聽戲，我就天天去宮裏的戲班子那邊學戲”張保因為激動的而蒼白的臉色漸漸恢複血色，語氣也變的平靜許多：“現在的結果你也看到了，我說這麽多不是想獲取你的同情！而是想說我們骨子裏都是不甘於人下的！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合作夥伴！”……………………當他說完的時候白牡丹正唱道：“我還在這裏守著夜，等什麽從灰燼裏麵破繭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