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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縫合，我去救孩子！”唐小小抱著孩子，跑到了一邊的台子上。

    這是個女孩，眉眼彎彎的煞是可愛，隻是此刻雙眼緊閉著。

    &npr（心髒複蘇技術）一邊不斷拍打著孩子的腳底，她是多麽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忽然睜開眼睛大哭起來。

    但是沒有作用，因為窒息時間過長，這個孩子甚至來不及睜眼，就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唐醫生，產婦醒了。”剛剛驟然昏迷過去的秦佳佳此刻已然恢複了知覺，被局部麻醉的她雖然感受不到自己小腹的疼痛，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裏空落落的。

    “孩子，我的孩子……她好麽……”秦佳佳醒過來後第一句話便是詢問關於她的孩子。

    聽著那樣的問題，一時之間，唐小小竟不知如何回答她，她隻當聽不到，手下的勁兒用的又大了點，她不斷重複著cpr需要的那幾個動作和步驟，她多麽希望她麵前的這個孩子此刻能夠睜開眼睛，哪怕隻是稍微動一動也好，這樣她就可以抱著孩子興高采烈的走到秦佳佳麵前告訴她，你的孩子真調皮，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就知道跟醫生姐姐開玩笑呢。

    可是那一切都隻是想象，這個孩子她已經停止了呼吸，便再沒了睜開眼睛的權利。

    “是唐醫生麽？看到你了我就放心了，我的孩子是不是很好，我怎麽沒聽到她哭呢，剛出生就這麽乖麽？”辨認出唐小小的身形，秦佳佳的語氣虛弱裏透著點安心。

    可唐小小的手卻拚命顫抖著，她不知道該這麽告訴她，她的孩子已經，已經不在了……

    “唐醫生，唐醫生，你怎麽不說話呢？”女人都是敏感的，唐小小長久的沉默讓秦佳佳的心忽然就有些不舒服起來，頓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秦佳佳的語氣焦灼的叫人心痛，唐小小別過頭去，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你剛動完手術，身體還虛弱著，我們先推你回病房。”劉護士長看著這病房裏的微妙氣氛，張張嘴想要幫助唐小小解除這尷尬。

    可醫生護士這邊越是逃避，秦佳佳的心裏便愈是不安。

    她拚命搖著頭，想要拒絕這個提議，她甚至不顧剛剛縫合上的傷口想要從病床掙紮起來，可是她的麻藥的效力還沒退掉，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徒勞。

    “唐醫生，我求求你，你讓我看一眼她好不好，就一眼。”秦佳佳忍不住再一次哀求，恍若啼血的杜鵑，聲聲叫人心碎。

    “反正遲早也是要知道的！”唐小小這樣想著，把心一橫，把秦佳佳的孩子抱到了她的麵前。

    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雖然隻是剛出生，但依稀可見那濃密長翹的睫毛，孩子閉著眼睛，在秦佳佳眼裏安詳而可愛。

    “我的寶寶，你就是我的天使。”秦佳佳看到了孩子，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了一下那軟糯的身體，隻覺得自己要幸福的上天。

    可下一刻，“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這一句話就灌進了秦佳佳的耳朵裏。

    與此同時，觸碰孩子身體的指尖也把冰涼的感覺傳到了大腦裏。

    她的主治醫生說對不起，她的孩子剛出生不會哭，不會鬧，就連身體都是冰涼的。

    那是不是就說明，她的孩子……

    秦佳佳不敢往下想，她瞪大了眼睛雙手不住的顫抖。

    “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孩子不會死的，唐醫生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秦佳佳竟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把奪過唐小小手裏的孩子，抱在懷裏。

    “我的寶寶，我的寶寶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從大喜到大悲，秦佳佳的情緒在頃刻之間就已經崩潰，她抱著她那個剛出生就沒有了呼吸的孩子，拚命的搖著頭，眼淚從她的眼眶裏流出來。

    最初的抽泣，漸漸演變成撕心裂肺的大哭。

    上帝收回了贈予她的天使，給了她一個沒有靈魂的冰涼軀殼。

    上帝明明給了她希望，可現在卻把希望活生生變成絕望。

    擦肩而過的幸福，就像握不住的流沙。

    這不啻於是世上最殘酷的事情。

    失去孩子的秦佳佳哭的像一隻狗，唐小小看著，隻覺得心如刀割。

    如果當時她當時沒有臨時更換主刀醫生，如果當時是她進了手術室，如果當時她感覺到了手機在響……

    可是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人死不能複生。

    唐小小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自責過，她的眼淚忍不住也滾了下來，她撲到病床前，抓住秦佳佳的手，不停地說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可秦佳佳卻一把甩開她的手，隻是抱著那個死掉的嬰兒不住的顫抖哭泣。

    “病人情緒不穩定，給她注射鎮定劑，唐醫生你先讓開，別刺激她了，先送她回病房！”看著眼前愈加混亂的場麵，護士長當機立斷拉開了唐小小。

    鎮定劑打入秦佳佳的身體，逼迫她冷靜下來。

    她的腦袋軟軟的歪靠在枕頭上，眼淚不住的滾下來。

    她甚至沒有力氣去轉動自己的腦袋，可她的懷裏，卻死死抱著那個嬰孩。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就是她的全世界，可秦佳佳失去了她的世界。

    唐小小死死的盯著剛剛秦佳佳被推著離開的那個方麵，滿腦子都是她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那樣想著，唐小小靠在牆上，眼淚忍不住從眼眶裏又落下來。

    “要是我沒有離開就好了，要是我接到了電話就好了，哪怕就提前那麽幾分鍾，也不會這樣啊！”一想到是由於自己錯過了電話而導致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唐小小就忍不住自責，她不斷的責怪著自己，仿佛隻要那樣就可以讓時間倒流，那樣她就可以救秦佳佳了！

    可是，一定都已經成了定局，那個孩子，真的已經死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殘酷。”唐小小越哭越傷心，整個人順著牆癱軟下來。

    她縮在牆角，抱著膝蓋哭泣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沒有當過母親，所以她不知道，原來失去孩子，對於母親會是這樣大的打擊。

    可她真的無能為力，她隻能後悔和自責。

    恍惚中，忽然有一隻手搭上了自己的肩頭，緊接著是一句關切的問候：“你怎麽了？別哭呀。”

    唐小小抬起頭，透過淚眼朦朧，那張熟悉的俊俏臉龐，露了出來，是淩天。

    他今晚也值夜班，打聽到唐小小今晚也有夜班，便想著把錢包送過來，來到了婦產科，才知道這邊出了事故，而唐小小還在手術室沒有回去，他趕忙趕了過來，可還沒有到手術室，便聽到了走廊裏那悲傷的哭泣聲。

    緊接著，他便看到了她，和那天的強勢完全不同，此刻的她蜷縮著身子就像冬日瑟瑟發抖的貓兒，再加上那哀哀的哭泣聲，淩天隻覺得無比心疼這個姑娘。

    “手術失敗了，我來晚了，來不及了，她死了，她還那麽小，就死了。”唐小小的情緒已經整個崩潰，看到淩天，忍不住就開始哭訴。

    她的語氣悲切，聲聲透著絕望，淩天忍不住蹲下身子，輕輕將她的頭攬到肩膀上，細聲安慰道：“沒事，手術嘛，哪有那麽好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

    “我要是再快一點就好了，我要是沒有離開就好了……”唐小小的額頭枕在他肩膀上，不住的喃喃。

    聽著耳邊那帶著哭腔的聲音，淩天輕輕拍著她的背。

    他當了這麽久的醫生，他也曾做過失敗的手術，也曾看著自己的患者死去，他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可他卻不曾像她這般悲傷。

    會為一個不熟悉的人這樣哭泣，她的內心應該是無比的柔軟的吧，這才應該是她最真實的模樣吧，與那一日的冷酷和張牙舞爪全然相反。

    這樣想著，淩天不禁摟緊了懷裏的人兒，語氣更加溫柔：“乖，都過去了，別想太多。”

    而唐小小的腦子裏，卻隻有自責，她不斷反省著自己，為什麽偏偏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情緒不穩定。

    “薛焱！又是你……”她的腦袋裏猛地蹦出了那個名字，那一刻，她的眼睛怒睜了一下，仿佛抓到了最關鍵的點。

    要不是那個男人，自己不會這樣心煩，要不是她，秦佳佳的孩子不會死！要不是她，那個女人的孩子，也不會……

    那麽一個瞬間，唐小小腦海裏絕望的麻木的秦佳佳的麵孔忽然被另一張麵孔所取代。

    “原來，你曾那麽悲傷過，原來你曾那麽絕望！”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有些人曾經的某種悲傷。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我一定不會讓他傷害你的！我一定會讓他血債血償的！我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發誓一般，唐小小在心中一字一頓。

    似乎為了印證她的決心，她放在淩天腰上的手忽然就用力的握緊了。

    而對於腰上那突然的疼痛，淩天卻隻當她難過的緊了，更加抱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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