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冗長的夢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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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應該是飯點,她坐在不知名的奢華室內,麵前是一桌子豐盛的飯菜,葷素搭配,該是一桌盛宴。

    可作為一個吃貨的她,看著這一桌子的菜,卻怎麽也提不起食欲。

    沉甸甸的下墜感從小腹傳來,胃裏有莫名酸脹的感覺。

    窗外的風吹到屋內,沾染了食物的氣息撲麵而來。

    昔日香噴噴的味道不知為何在此刻格外的令人厭惡,薛硯棋不禁捂住了自己口鼻,可那味道還是透過指縫漏了過來。

    聞到那食物的氣息,薛硯棋隻覺得胃裏翻滾的更加厲害,她再忍不住,跌跌撞撞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到了廁所。

    “嘔~”剛到洗手台,薛硯棋便忍不住幹嘔起來。

    微黃色的酸水混合著透明的胃液一起被嘔到洗手池中,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

    所以薛硯棋就一直嘔吐著,似是要把整個胃都吐出來,但是無論她怎麽嘔,她吐出來的東西也隻有這些單薄的液體。

    所以她猜想,她該是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所以她現在這番模樣是懷孕了?那她懷的是誰的孩子?她現在所在的這個豪華的大屋子又是在哪裏?她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懷著孩子卻連孩子的爸爸是誰都不曾知曉?

    這樣想著,她們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她挺著肚子扶著腰小心翼翼的坐下,想要努力回想起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但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房間的們忽然響了一下。

    薛硯棋下意識的抬了抬頭,卻發現走進來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天呐,我的薛小姐啊,您懷孕都九個多月了,怎麽還是不肯吃東西啊,您不吃東西,哪裏來的力氣生產,也不利於產後恢複啊。”那是個年紀看起來就不小的大媽,像是這個豪華大屋子的保姆,一看到桌子上的菜一筷子沒動,她立刻就嚷嚷開了。

    “懷孕九個多月,馬上就要生產?我這到底是怎麽了?”聽到保姆好心提示,薛硯棋這才確定了自己已經懷孕的事實,但是她為什麽會懷孕,懷的又是誰的孩子,卻又不得而知。

    疑問越來越多,薛硯棋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一團漿糊,對於過去沒有任何的記憶,仿佛這個孩子是從天而降。

    “啊~天呐~”仿佛是為了印證之前保姆的話,薛硯棋的肚子忽然就痛了起來,小腹那裏一下一下間歇性的陣痛著。

    “我的天,這說生就要生了!太太!薛小姐要生了!”看到薛硯棋捂著肚子痛苦的神情,保姆瞬間便明白了薛硯棋的情況,一邊趕過來扶著她,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叫著人。

    下腹的疼痛越來越劇烈,薛硯棋痛的直不起身子,整個人都靠在那保姆的身上。

    伴隨著保姆的呼喊聲,很多人從外麵魚貫而入,其中包括一個衣著華貴,看起來氣質非凡的女人,那應該就是保姆口中去所叫的夫人。

    “救護車馬上就到,你們把她抬到樓下,一定要小心!”比起其它神色慌張的人,那個女人看起來絲毫不驚慌,指揮著所有人,將薛硯棋抬了下去。

    雖然痛的撕心裂肺,但薛硯棋卻依舊保持著神智的一絲清明,移動過程中,她仔仔細細的將她所在的這個地方打量了一圈——

    這是個裝修極盡奢華的別墅,從裏到外,從外到裏,薛硯棋看著這陌生的一切,卻莫名的有種熟悉的感覺。

    救護車就停在大門口處,薛硯棋被七手八腳的抬出去,恍惚中,她注意到了別墅後邊的院子,看到了那波光粼粼的遊泳池。

    泳池,陽光,巨傘,長椅,孩子……

    有什麽破碎的東西忽然在腦中聚合,薛硯棋忽然覺得眼前的場景在哪裏見過。

    “天呐~好痛~”可靈光閃現的瞬間,疼痛卻如潮水一般猛撲過來。

    僅剩的一點清醒在如斯劇痛中很快被消磨殆盡,薛硯棋弓著身子,看到的最後一副畫麵,便是那藍天下的泳池,一旁的長椅上,仿佛有一個穿著嫩黃色虎頭鞋的嬰孩在朝她微笑。

    仿佛做了一場,長長長長的夢,夢裏從地球的這頭走到了地球的那一頭。

    等到薛硯棋再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剛剛挺著的那個巨肚,現在也已經消失不見,所以該是她的孩子已經出生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薛硯棋剛剛直起身子,便看到床頭的那處,放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床,嬰兒床裏,剛出生的沒有多久的嬰兒靜靜躺在那裏,吮吸著自己的手指頭,嘴巴裏不時發出biajibiaji的聲響。

    薛硯棋的注意順便被吸引了過去,她看著嬰兒床裏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奇異的感覺在心頭炸開。

    這一定是她的孩子,她無比的確定。

    唐小小是婦產科的醫生,作為閨密,薛硯棋也見過無數產婦和孩子,但她從沒有當過母親,從來沒有體會過那種感覺,但是今天她感受到了,她體會到了那種為人母的奇妙驕傲和喜悅。

    “我的孩子,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呢?”她笑著,吃力的走過去,想抱一抱那個她生下來的孩子。

    但她的路才走到一半,病房的門卻忽然響了一下,那個衣著華貴氣質非凡的女人魚貫而入,搶先一步,走到了那個嬰兒床前。

    “是個男孩兒,好可愛的孩子。”還沒有等薛硯棋反應過來,那個女人便抱起了那個嬰兒。

    看著孩子,那個女人笑的慈祥,但薛硯棋看著她那溫和的笑容,心中卻無端的咯噔了一下,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所以她下意識脫口問出:“你,你想幹什麽?”

    麵對薛硯棋的問題,女人卻選擇了無視,她隻是抱著那孩子,逗弄了好一番。

    半晌,她才開口:“辛苦你了,不過也謝謝你,尾款已經打過去了,我們以後就沒有關係了。”

    “沒有關係,等一下,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你……”女人的話說的莫名其妙,薛硯棋隻覺得一頭霧水,但心中那種不詳的感覺卻愈加強烈起來。

    一語成讖一般,薛硯棋的話還沒有說完,女人便抱著孩子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要被抱有,薛硯棋身為母親保護孩子的天性立刻被激發,她吃力的站起來,想要攔住那個女人。

    但那顯然沒有用處,女人狠狠的把薛硯棋推倒在一旁的病床上後,便抱著孩子揚長而去。

    病房裏一下子空了,嬰兒床裏那biajibiaji吮吸的聲音也不見了。薛硯棋的心裏一下子空了,有一種空洞的絕望感,絕望的她隻想流淚。

    但場景卻在這時,又飛速的變換起來。

    仿佛被吸進了一個時光漩渦,等到薛硯棋再清醒時,她已經不在醫院。

    此時的她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裙,正站在馬路的一邊。

    日頭正毒的時候,街上卻沒有一個人,隻有穿著黑裙的她。

    這是個很詭異的場麵,因為薛硯棋從不穿黑裙,因為她不喜歡那種深沉的顏色,她這輩子唯一一次黑裙加身,是在她父親葬禮的時候。

    但為什麽這個時候,她穿著該出席葬禮的衣服,卻站在日光下?

    她不解,也沒有心情去深究。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遠處的電子屏上顯示了今天的日期xxxx年8月31日。

    可知道日期又有什麽用,她又不能預測之後會發生什麽。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天氣依舊那般炎熱,薛硯棋的腦門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但周遭的景色卻一點都沒有變化,仿佛在這個時空裏,除了她之外的時間都是靜止的。

    氣溫還在升高,薛硯棋覺得愈發無聊起來,她這裏走走,那裏逛逛,踢一踢馬路牙邊的石子兒。

    “嗡嗡~”恍惚中,遠處忽然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薛硯棋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看。

    黑色叫不出名字的轎車從遠方開了過來。

    她愣了一下,伸長了脖子朝那遠處看了看,她到這裏這麽長的時間,這是第一次看到了除她之外還在動著的東西。

    仿佛為了讓她看的更清楚一般,黑色轎車就從她的麵前開過,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中,它竟然沒有開空調,而是大敞著車窗。

    薛硯棋瞬間便看清了車裏坐著的人。

    是那個曾在醫院裏搶走她孩子的氣質非凡的女人。

    她的手裏還抱著那個從她那裏搶走的孩子!

    “寶寶!我的寶寶!”看到女人手中抱著的孩子,薛硯棋隻覺得自己的血液從腳底板兒衝到了腦門上,那是她的孩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寶!

    顧不得轎車在疾馳,薛硯棋腿一用力就想衝過去攔住那輛轎車。

    可不知名的力量卻猛地拖住了她,活活將她從大馬路上拽了回來。

    她恍神的功夫,巨大的聲響猛地響起。

    轉彎處不知從哪裏鑽出了一輛滿載的貨車,竟直直的衝著那轎車撞了過去!

    作為一個旁觀者,薛硯棋清楚的看著那貨車一寸一寸的靠近,她驚恐的長大了嘴巴:“不要!不要!”

    她大聲呼喊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滿載的貨車發了瘋一樣直直的撞上了那輛黑色的轎車,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瞬間火花四濺,車仰人飛。

    一隻嫩黃色的虎頭鞋不知從哪裏飛了出來,直直的落在薛硯棋的麵前。

    薛硯棋撿起那隻鞋子,耳朵裏全是孩子的哭聲。

    她的孩子在那輛黑色轎車裏,她的孩子!她要救孩子!

    猛然反應了過來的薛硯棋發了瘋一樣衝向那堆廢墟,但奇怪的是,明明就是近在咫尺距離,可無論她怎麽努力,卻都到不了馬路的那頭。

    孩子的哭聲漸熄了,她的心裏更加著急,幾乎想要手腳並用的爬過去,但這個時候,天忽然便暗了。

    炎熱的陽光瞬間消失,冷風灌了過來。

    薛硯棋感覺有人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下意識的回頭。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薛硯棋,我送你下地獄可好?”

    循著聲音,她抬頭,那挺拔俊秀的身影,抱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那帶著一抹冷笑冰涼堅硬的麵孔,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音。

    “薛,薛,薛焱……”她不確定的叫出那個名字。

    可那個人卻沒有回應他,隻是獰笑著,朝著她伸出了手。

    那昔日潔白而修長的手指上此刻全是鮮血,輕而易舉便纏上了她的脖頸。

    冰涼的窒息感,伴隨恐懼再心頭猛地炸開。

    “啊……”薛硯棋驚恐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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