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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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焱的手越來越用力,薛硯棋隻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不敢看他的臉,因為過於猙獰而恐怖。

    她拚命掙紮著,嘴裏發出破碎不堪的呻吟。

    可是在他麵前她的掙紮都太無力,她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那樣強烈的恨意,竟是一定要置她於死地一般。

    她握緊了拳頭,可身體卻越來越無力。

    “求求你,不要……”不知是過了多久,薛硯棋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徹底成了一團漿糊,她身子軟下來,在生的欲望下,妮妮喃喃了那句話。

    但似乎都是徒勞,她該是要死了吧。

    她不再掙紮,遠遠看了一眼那兩車相撞的廢墟。

    她不知道她到底在經曆什麽,但她卻記得那廢墟裏埋葬著她那還不知道姓名的孩子。

    “孩子,孩子……”她重複著這個詞匯,等待著末日的來到。

    但那一刻始終沒有到。

    神智之時,耳邊有些酥麻,癢癢的,似乎是有人在吹氣,又或者是有人在耳語什麽。

    “硯棋,硯棋……”半晌,她辨認出那聲音,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

    那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可是會是誰在呼喊她的名字。

    “是薛焱!”迷迷瞪瞪的大腦裏忽然冒出這個名字,薛硯棋猛地認出那誠然便是薛焱的聲音!

    他在叫她的名字,可他明明就在眼前並且緊緊掐著她的脖子不是麽?

    一邊殺死她,一邊呼喚她?這是在留念,還是泄憤?

    薛硯棋心想著,隻覺心中驚恐。

    她身子一震,猛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這才看清楚周遭的一切。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罩,半掩著的白色的窗簾,這才是她真正所處的地方——醫院的病床上

    所以剛剛那一切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夢?都不是真的?都隻是胡思亂想而已。

    明了了這一切,薛硯棋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有些急促的喘息著。

    但剛剛夢裏的畫麵卻揮之不去,尤其是最後薛焱那張猙獰而可怖的臉。

    “硯棋你怎麽了?是有哪裏不舒服麽?”就在薛硯棋努力平靜的時候,一直靠在窗邊的薛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立刻便趕了過來。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腦門上全是虛汗,所以他看著她的目光格外關切,滿臉都是關心。

    他的出現有些猝不及防,她抬起頭,目光與他的身影恰好撞了個滿懷。

    那一瞬間,夢境仿佛又活了起來。

    夢裏那張帶著陰冷詭笑的臉和麵前這張全是關心的臉竟漸漸重合在了一起,天衣無縫,關切下的暗諷,猙獰下的溫柔,就像喂了毒藥的紅蘋果。

    薛硯棋不禁打了個寒顫。

    但薛焱卻沒有注意到薛硯棋的這些小動作,此時距離她暈倒,已經一天一夜的時間,於是薛焱便也在這裏守了一天一夜,此刻薛硯棋終於醒了過來,這讓他鬆了口氣。

    一天一夜的等待和焦急,還好她終於醒來,薛焱想著,不禁笑笑,看著薛硯棋的眼神溫柔的就要滴出水來。

    但薛硯棋卻規避著他的眼神,低著頭,一言不發。

    氣氛一時之間,竟有些尷尬起來。

    看著麵前人兒半低著頭,神情有些呆萌的模樣,薛焱終於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還好還好,還是當時那個傻乎乎的樣子,幸虧你沒事,要是你有什麽事,我得自責死。”

    說著,他伸出手,想要去揉一揉她的頭發。

    但麵對那隻伸出來的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薛硯棋卻下意識的偏了偏頭,躲開了。

    這是個微小的動作,可薛焱卻愣住了,手就那樣懸在了半空中。

    為了她,他不眠不休的開了整整一天的車子,單槍匹馬的救出她後又在醫院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她一天一夜。

    他為她付出了那麽多心血,累的就像一條狗,可為什麽,終於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卻對自己那麽的冷漠。

    這樣想著,薛焱的臉有些黑,他收回自己的懸在半空中的手,粗著嗓子問:“為什麽?”

    薛焱的聲音還有些嘶啞,看來是之前的感冒還沒有痊愈,他的臉看起來也很憔悴,下巴有些雜亂的胡茬也沒有刮掉……

    看著這樣的薛焱,薛硯棋的心忽然就抖了一下,她是不是拒絕的太明顯,太傷他的心了?

    可夢裏的一切是那麽的真實,她的脖子仿佛還殘存著他大手剛剛的冰涼,那種窒息的感覺也縈繞著,所以她真的害怕,害怕麵前這個她看不透的男人。

    “不,不,對不起,我隻是做了個夢,你別想多。”她掙紮了好久,最終還是搖著手又向後挪了幾步,跟他又拉遠了一絲絲距離。

    “做了個夢?噩夢麽?你夢到了什麽?和我有關是麽?”可薛焱卻有些不依不饒,圍繞著那個夢,一連提了四個問題。

    喘息了許久,薛硯棋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抬起頭,對上薛焱的眼睛,點了點頭:“是個噩夢,關於你。”

    “什麽樣的夢呢?我做了什麽”薛焱再一次問道。

    “我……”被問及夢的內容,薛硯棋再一次想到那些畫麵,頓了好久,才再一次開口:“我夢到,夢到我沒有用了,你不要我了,還掐著我的脖子,要送我下地獄。”

    不知為何,在講述那夢的內容的時候,薛硯棋莫名的便想到了之前在被綁架的小黑屋那裏,薛焱和那個老大那通電話的內容,一想到關於那個電話,恐懼便再一次在薛硯棋的心中燃了起來。

    聽著薛硯棋講述,看著她有些畏懼的神色,薛焱忽然就笑了:“傻姑娘,在你心中,我真的就那麽可怕麽?掐著你的脖子,要送你下地獄?拜托,我又不是黑白無常,更不是變態,我怎麽會做那樣的事情?”

    薛焱的話語詼諧而幽默,又帶著濃濃的寵溺,可薛硯棋聽著,卻咀嚼出一種敷衍的狡辯味道。

    又想到她和薛焱之間的交易關係,薛硯棋的心裏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就算你做了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什麽關係,其實你沒必要那麽累,從那邊開車趕到這邊來救我的,我是你的什麽人呢?我們之間不過世交易的關係,這是我命中的劫數,和你無關,所以你沒必要對我這麽好。”她說著,語氣忽然就有些喪氣。

    “你為什麽會忽然這麽說?還在為我和那個綁匪的通的電話而生氣麽?是,那確實是我的錯,我不該當著你的麵說那麽重的話,可我那是為了保護你啊,我越是表現對你的關心,他們對你就會越差,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是商場上的原則,但在現實也一樣適用,我隻是,不願意你受傷害。”

    薛焱解釋著,所用的每一個詞語都透著真誠。

    “還有我應該抱歉的是,我確實來晚了,讓你受了那麽久的苦和怕,其實我也想過那天晚上直接坐飛機回來,可是國內的航班你知道的,飛行過程中必須要關機,而綁匪那邊的電話又隨時可能打過來,所以我……硯棋,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薛焱解釋著,臉上全是愧疚,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

    看著他那樣的神情,聽著他話裏的抱歉,薛硯棋的心裏忽然就有些不忍。

    其實他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了救她不遠萬裏馬不停蹄的開車回來,為了照顧她而不眠不休,他對她這麽好,哪裏有錯?

    而她呢,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可那噩夢太真,真的好像她曾經經曆過那一切一樣,所以她的真的害怕,害怕接近他。

    “硯棋,真的對不起,我以後我不會這樣了,我以後會多抽時間陪你的。”見薛硯棋依舊不說話,薛焱忍不住再一次開口,語氣依舊是溫柔而寵溺,就像是對待鬧脾氣的小女孩。

    “不,我求你,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求你認清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我們之間沒有關係,沒有感情,什麽都沒有,所以我求你,別對我這麽好,我會習慣的,我會離不開你的好的。”薛焱的好,讓人著迷,可他那陰晴不定的態度和她的那個夢卻讓薛硯棋心神不寧,與其每一日活在害怕失去那些好的恐懼中,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接受那些好。

    薛硯棋的話太過絕望,這讓薛焱沉默了好久才再次開口。

    “可我,隻是在對我的妻子盡到我身為一個丈夫的本分。”薛焱的回答沒有提到感情,也沒有提到關於交易,他隻是簡單的對兩人的身份,做了一個詮釋,她是妻子,而他是丈夫,就這樣簡單而已。

    “可我是假的,所以我不配享受你作為丈夫付出的那一切,薛焱,我求你,如果是場交易,那就讓他隻是場交易好麽?我們各司其職,各安本分?”薛硯棋不得不承認,薛焱的話很誘人,很美好,可有些恐懼是難以逾越的,何況那種真實就像發生在眼前一般的恐懼。

    麵對薛硯棋懇求,薛焱忽然沉默了,他似乎情緒有些低落。

    半晌,他終於再次開口:“薛硯棋,你到現在覺得我給你一切都隻是為了交易麽?”說完他轉身去了窗邊,不再說話,隻是看著遠方。

    而薛硯棋整個人卻愣在了那裏。

    他說不是為了交易,那他對她那麽好,是為什麽?

    她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明了卻又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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