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你可以親手掐死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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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麽薛硯棋!你知道那些醫生和護士為了保住你和你的孩子廢了多少工夫麽?你知道因為你這間醫院裏已經有多少人連續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了麽?你知道因為你的魯莽跳湖,你肚子懷的雙胞胎兄弟已經有一個孩子不過剛剛出生的便已經沒有了睜眼看這個世界的權利了麽?”

    宮崎簡直不敢相信,那樣喪氣的話,竟是從薛硯棋口中說出來的,昔日那樣活潑而滿腦子鬼靈精的女孩子,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般,毫無生氣的木偶模樣,於是他頃刻之間便失態,幾乎是嘶吼著,衝著薛硯棋,喊出了那些話。

    被宮崎那猛地一吼,薛硯棋顯然是猛地愣了一下,尤其是聽到那最後一句,關於她雙胞胎孩子夭折了一個的事實時,難得的,她那毫無生氣的眸子裏流轉過一絲悲戚,但那悲切,卻不過轉瞬之間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絕望,更漠然的眼神。

    “死了麽?那挺好啊,那就解脫了,可為什麽,隻死了一個,小家夥好狠的心,就這麽忍心看著他的哥哥和媽媽在人世間受難麽?”出乎意料的,聽到自己的孩子死亡的消息,薛硯棋不痛反笑。

    而聽到薛硯棋這樣的話的宮崎,也是再一次睜大了眼睛。

    “硯棋,你說什麽?我沒有聽錯吧?你的孩子死了難道你不傷心麽?你竟然還笑的出來,你真的瘋了麽?”

    “瘋?我看瘋的是你吧?又不是你的孩子,你那麽激動幹什麽?你為什麽要看見我跳湖,你為什麽要多管閑事的救我,你為什麽還要救我的孩子,宮崎,你不覺得你多管閑事麽,你讓我們一起去死不好麽!”

    薛硯棋越說,臉上那種帶著絕望的瘋狂就越濃,這一次狂怒之中,她甚至不給宮崎回答的機會,說著說著,竟是猛地扯掉了自己鼻子裏插著的氧氣管和手背上插著的輸液針。

    “你幹什麽!”薛硯棋的動作太快,快到宮崎簡直不敢相信,這竟是一個剛剛手術完的病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但絕望確實就是那麽一劑猛藥,讓困在牢籠裏的默獸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爆發中滅亡。

    於是還沒有等到宮崎衝到她麵前來阻止,薛硯棋便猛地把那氧氣管和輸液針往宮崎的臉上砸了過去。

    但畢竟她是個病人,又是個剛剛生產完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的人,所以她的再瘋狂,卻也不過是把那管子和針頭丟到了不遠的地上,且由於她巨大的動作,她猛地便牽扯到她的傷口和傷口處插得導尿管。

    於是劇痛傳來,殷紅的鮮血也從那被撕裂的傷口裏涓涓流了出來

    鮮血很快便浸透那白色的床單被罩,而薛硯棋也因為疼痛和失血,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但是傷口流出的血越多,那疼痛越明顯,薛硯棋的神情卻是越興奮,她劇烈的喘息著,可嘴唇卻是不自覺的上翹。

    那樣鮮紅和雪白的對比中,薛硯棋坐在床上,嘴角上翹,恐懼的就像是一個魔鬼。

    而宮崎也被眼前這樣的景象徹底驚呆了。

    “你一定是瘋了!”他這樣感慨著,再不敢耽誤,三步並作兩步,猛地上前,一把抓住薛硯棋的雙手,防止她再瞎動彈。

    而在抓住薛硯棋雙手的同時,宮崎也眼疾手快的按下了床頭的呼喚鈴。

    於是醫生立刻趕來,幾個強壯的護士按住了薛硯棋的雙手和雙腳,翻開了她的傷口開始檢查。

    好在那傷口傷口雖然看起來出血量很多很可怕,但是細看之下,不過是撕裂了小小的一塊,還不至於要到重新縫合的地步。

    於是在那幾個護士的控製下,醫生重新處理了薛硯棋的傷口,也重新調整了導尿管的位置,又找了幾根軟和的繩子,稍稍綁了薛硯棋的手腳,讓她再不好動彈,這樣的安排下,宮崎才放心的讓醫生再次離開了去。

    於是喧鬧的病房再一次安靜下來,宮崎站在床邊,腦門上還帶著冷汗,就那麽直直的看著病床上的薛硯棋。

    因為剛剛那一頓折騰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所以此時的薛硯棋慘白著一張臉,大口的喘著氣,而伴隨著她大口大口喘氣的過程,她的傷口也因為肚子的起伏而被牽扯著,每呼吸一下,就劇烈的痛一下,所以薛硯棋的每一口呼吸都嘶嘶的帶著涼氣。

    看著這樣的薛硯棋,宮崎生氣的同時卻又覺得心痛。

    剛剛那換藥調整的過程,他一個大男人光看著都覺得痛到了極致,可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卻硬是咬著牙一言不發,就算是她痛到了發抖,可她卻硬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宮崎不敢想象,到底該是怎麽樣的絕望才能讓那樣本性活潑善良的小女兒家咬牙堅持到那個樣子。

    這樣想著,宮崎那想要責備的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硯棋啊,你這是何苦,你何苦要這麽折磨你自己?”宮崎忍不住伸手,想要擦去薛硯棋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

    但麵對著宮崎伸來的手,薛硯棋卻是猛地一側腦袋躲開:“我這是何苦,你那又是何苦,你何苦要救我,你就讓我去死,不好麽,你看看我都成了這個樣子了,薛焱不要我了,閨蜜也被我害成了那個樣子,你說我還有什麽臉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你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

    因為虛弱,所以薛硯棋的話一字一頓,但就是因為這一字一頓,反倒是更加凸顯出了那話裏的絕望和痛苦。

    “可是你還有孩子,你的孩子已經出生了,如你所說,他的爸爸已經不要他了,你難道還要他一出生就失去媽媽麽!”宮崎據理力爭,話裏話外除了孩子竟是再找不到能支持著薛硯棋活下去的理由。

    而反反複複聽著這個理由,這一次薛硯棋又一次笑了起來——

    “孩子?你憑什麽跟我說孩子,你以為你是誰,你是神呢,你為什麽要救我,你為什麽不讓我死,我們母子三人,若是活在在這世上才是真的受罪,你憑什麽要硬留我們母子三人在這世上受罪,宮崎,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薛硯棋,你瘋夠了沒!”薛硯棋一而再再而三的絕望反駁終於激怒了宮崎,他再忍不住,衝上前去,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看著自己,“我憑什麽救你,就憑我是你的朋友,就憑你是我們公司的合作夥伴,就憑你還懷著孩子,你一屍三命,你想死,而你肚子裏的孩子不一定想死!”

    “多管閑事!我孩子的生死你憑什麽幹涉,與其讓他們像我一樣窩囊的活一輩子,不如不要出生,死了多好,一了百了!”

    因著薛硯棋那沙啞的嗓音,所以她說出的這話格外刺耳,一字一句簡直讓宮崎難以置信,他不敢相信,麵前的這個視生死如草芥的女人,竟是當年因為感受到孩子去世會哭的那樣慘的單純女人。

    “夠了!薛硯棋,你問我憑什麽決定他們的生,那你又憑什麽決定他們的死呢?”

    “就憑我是他們的母親!”薛硯棋吼著回答。

    “可你作為母親,你知道你的孩子們是什麽樣麽?你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麽?”

    宮崎怒吼著,但卻猛地想到什麽一般忽然閉了嘴,他忽而平靜下來,掏出口袋裏的手機,小聲的打了個電話後,又再一次站回了薛硯棋的床邊。

    “你又想幹什麽?你以為你是大羅神仙麽?能一次又一次決定我的生死?”她諷刺的說著,雙眼依舊木然無光,像極了古墓裏的行屍走肉。

    而宮崎這一次再不語,沉默了幾分鍾後,徑直走過去打開了病房的門,登時之間,幾個看起來像是宮崎手下的人走了進來。

    “走……”他招呼一聲,於是那幾個人便立刻走上前,抬起了薛硯棋的病床。

    登時而來的失重感嚇了薛硯棋一跳,但是一心求死的人,又怎麽會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所以她不過愣了一下,便幹脆閉起眼睛養神,不去管那宮崎。

    於是病床被晃晃悠悠的抬了出去,薛硯棋便一直閉著眼睛,她倒是不擔心宮崎會對她做些什麽,因為她根本就巴不得宮崎對她做些什麽。

    但是一切都很平靜,直到薛硯棋隻覺得身子猛地一抖後,周遭的溫度忽然便降了下來。因為這一變故,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而後,耳邊響起的便是宮崎忽然平靜而冰涼的聲音——

    “薛硯棋,既然你說你是孩子的母親,那邊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那麽好,那你就睜開眼睛,看一看你的孩子……”

    伴隨著宮崎的那句話話音剛落,他竟是徑直拉開了門前那一排排看似是冰櫃門的其中一個。

    於是下一秒,那個自出生時便被上帝剝奪了生命的薛硯棋的小兒子的屍體就那麽直直的出現在了她眼前。

    “這是……”難得的,薛硯棋的聲音猛地抖了一下,神色也生動的驚訝起來。

    “這是你懷的那對雙胞胎,其中的弟弟,他死了,一出生便死了,再看不到這個世界,也看不到她絕情的爸爸媽媽了?”

    在宮崎緩緩介紹的嗓音中,薛硯棋清楚的看到了那個孩子,那樣精致的五官,那欣長的睫毛,雖然已經被那太平間冰櫃裏的冰霜所覆蓋,但他依舊栩栩如生,嬌小可愛,那小小的臉和薛焱如出一轍,這真真的就是薛焱的孩子,也更是她薛硯棋的孩子。

    “你說你作為母親,知曉孩子的一切,那你知道他出生的時候有多努力想要活下來麽?還是說,其實你這個自私的母親,一點都不在乎你的孩子……”宮崎的話,不是勸說,也不是責怪,那更傾向於一種直接的敘述,但卻像是一把利劍,直插入薛硯棋的內心。

    “不,我……我……”而這一次,一直理直氣壯,一心求死的薛硯棋卻是語塞了起來,她結結巴巴的再說不出一句話,她剛剛的那種絕望的堅持似乎在看到這個孩子的一瞬間,就全部被瓦解了。

    “如果你直到現在還是堅持你那樣的理論的話,那我跟你說聲抱歉,我不該救你,可我已經救了你,但是你還是可以選擇你的堅持,隻是這一次我不會再阻止你,我會尊重你的意見,把好不容易從你腹中取出的那個活著的孩子也交還給你,而且我可以給你提供一點點毒藥,讓你親手給你的孩子喂下去,或者,你嫌棄那個辦法麻煩,你也可以親自掐死你的那個孩子,然後再自殺……”

    伴隨著宮崎的敘述,似是設計好一般,旁邊立刻有醫生將一個孩子遞到了宮崎的手上。

    那便是薛硯棋的大兒子,雙胎中的哥哥,和那弟弟的模樣如出一轍,隻是麵相更偏向薛硯棋。

    而似是感受到了這太平間中的陰冷,那個本身就胎裏不足的孩子不過被宮崎接過來數秒,便哀哀的哭了起來。

    喑啞的哭聲,卻是充滿了對生的渴望,而那小小的身軀,也讓人心疼到了極致。

    “不……不……”看到那孩子的瞬間,薛硯棋隻覺得有些什麽東西在心裏猛然間破碎了,她失態的流著眼淚搖著頭。

    可是宮崎卻還是固執的把那孩子遞到了她的床上,並且解開樂束縛著她雙手手腳的軟繩。

    “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切,動手吧……隻是原諒我,天生膽小,看不得這樣的畫麵……”宮崎說著,竟是徑直轉身出了這太平間。

    而被徒留下的薛硯棋,看著身邊哀哭的大兒子,又看著那邊屍體都已然被冰凍的小兒子,隻覺得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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