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你為什麽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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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清晰的人影伴隨著一絲一絲黑暗退卻的時候,薛焱卻還依舊呆坐在床上,雙眼迷離,仿佛還沒有從那個夢境中走出來。

    直到,那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陡然亮起屏幕,而後鬧鈴聲突然間大作的時候,薛焱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扭過頭來,一把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木然的關掉鬧鍾。

    至此,他眼神中的迷離已經完全消失,整個人也從那夢境中完全醒來。

    果真,已然天光大亮,昨晚所經曆過得一切都是夢境,而夢醒了,一切就都沒了——同心湖沒了,樹也沒了,小鈺兒也沒了,薛硯棋,也沒了……

    薛焱的腦海裏一閃而逝那些畫麵,木然的從床上坐起,抬頭間,看到牆上的掛鍾,時間顯示為七點鍾。

    早上七點鍾,那該是上班的時間了。

    薛焱腦子裏迷迷糊糊反應著,手卻是下意識的伸到了雙人床旁邊的位置上。

    “硯棋,懶蟲,起床了,都七點了,再不起來一會你上班要遲到了……”曾經每天早上都必說的話語,在這一刻再次從他口中脫口而出。

    那樣熟稔的動作,那樣熟悉的腔調,下意識被自己作出之後,薛焱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很顯然的,他那樣話,當然得不到回應。

    因為曾經就睡在他身側,是這個別墅的女主人的那個女人,早在幾天前就被他趕走了。

    她已然被他自己親手從自己的生活中抹去,但諷刺的是,好幾日的光景了,他自己卻依然沒有習慣沒有她的生活。

    “嗬,嗬嗬……”薛焱想著這些,不自覺自嘲的笑笑。

    可笑完之後,臥室便再一次安靜了下來,他依舊隻有他自己一人。

    於是再沉默不語,隻靜靜的從床上爬起來,換衣,洗漱,下樓。

    像往常一樣,家裏的阿姨趙媽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就放在桌子上,嫋嫋冒著熱氣。

    也伴隨著那升騰起的熱氣,薛焱看到整個安靜而整潔的一樓,很顯然,早早就趕了過來的趙媽已然弄好了衛生。

    一切都跟往常一樣,但一切卻又和往常不一樣。

    看著那整潔的家裏,看著那熱氣騰騰的早飯,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蕩的感覺從他的心裏升了起來。

    那種空蕩,帶著濃濃的孤寂,一下子便吞噬了薛焱的心,也吞噬了他的胃口。

    分明薛焱曾經也是一個人住在這別墅裏,分明他已然習慣了那種隻有一個人的生活,可為什麽現在看著這空曠,耳邊縈繞著這種寧靜,卻那麽讓人痛苦呢?

    薛焱不解,木然的走下樓去,有那麽幾個瞬間,他能夠感受到他下意識的欲望裏,竟是希望那個叫薛硯棋的女人和他養過的那隻腳春花的狗,能夠忽然的出現在他麵前,因為隻要他們出現了,那這個別墅就真的不再空蕩寂寞了。

    隻是,那一切都不可能了。

    “嘁……怯懦……不過是個女人,還是個不要臉的肮髒玩意兒,薛焱,你的適應能力已經那麽差了麽?”腦子裏閃過那些有的沒的,薛焱強迫自己把那一切都忘掉,輕蔑著語氣下樓。

    吃飯,準備,也依舊如同往常那般,驅車上班。

    隻是潛移默化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有些事情,真的已經變了,而有些習慣,也已然刻到了骨子裏……

    而當薛焱從家中驅車去上班的時候,醫院裏,卻又是另一番場景。

    在眾醫生護士的集體努力下,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搶救和觀察,總算是搶救回了因為跳湖而溺水從而導致深度昏迷的薛硯棋。

    但因為連日的搶救,和那日跳湖溺水時掙紮的力竭,雖然已經順利經曆了手術,但薛硯棋卻依舊還沒有醒來,隻是躺在icu的病床上,渾身插滿了管子。

    隻是有一句俗話說得好,表麵上看起來越是風平浪靜的水麵,其下卻可能是暗潮湧動。

    所以此時的薛硯棋麵臨的便正是這樣的情況。

    跳湖那日的絕望再記上剖腹產時,那種深層次卻又熟悉的疼痛,已然是勾起了她腦海裏埋藏在最深處的記憶。

    關乎於之前代孕的相關事宜,她已然完全想了起來。

    於是伴隨著那股記憶的浪潮,痛苦的浪花同樣在她的腦海裏翻了起來。

    那一刻,關乎薛硯棋對於自己過去的定義全部被推翻,那些真實而又殘酷的記憶強加了進來,虧她曾經還那麽義正言辭理直氣壯的質問薛焱,說他說的那一切都是假話,都是騙人的,都是汙蔑她的謠言。

    可當一切都被回憶起來後,原來薛焱所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原來她薛硯棋真的就是那麽個肮髒而不要臉的女人,所以,薛焱對於她的那些仇恨,真的,不是莫名其妙的,而是自那時開始,便真正存在的。

    所以她薛硯棋和薛焱,這輩子,真的便再無可能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那些回憶既然我已經忘了,為何卻又要強迫我再次想起來,為什麽要這麽殘酷的對我,為什麽,要我直麵這樣的仇恨……”

    恢複記憶的那種痛,從夢中直衝而上,突破腦海,與現實匯合——

    薛硯棋痛著從昏迷中哭醒,而睜眼的時候,夢中的那一切卻已然褪去了,可記憶卻也是實打實的回到了她的腦海裏,身體裏。

    從來都沒有過的難以抑製的眼淚就那麽如暴雨般傾瀉了下來,白色的枕巾頃刻間便被眼淚打的濕透。

    而同樣被薛硯棋的哭泣聲驚擾的,還有自手術後便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宮崎。

    看到昏迷了那麽久的薛硯棋終於醒來,宮崎的臉上卻是驚喜,他慌忙從椅子上躥起來,踉蹌著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薛硯棋的麵前。

    “硯棋,你終於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是不舒服的,肚子上的刀口痛不痛,天哪,你知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麽……”宮崎這一通連環問問下來,聲音都近乎哽咽顫抖。

    因為救回薛硯棋母子的這一路真的太坎坷了,坎坷到宮崎甚至覺得這一瞬薛硯棋的清醒是幻覺。

    但等他猛的擦了擦雙眼,又狠狠的打了自己幾下後,他驚喜的發現,這一切真的就是真的,而薛硯棋真的已經醒了。

    同樣也伴隨著宮崎這些清晰而迫切的問題,薛硯棋徹底從昏迷中恢複了過來,此時的她,已然可以看清楚周遭熟悉的白茫茫的醫院場景,還有她自己已然癟了下來的肚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她自跳湖後已然被人送到了醫院,而她的孩子,也已經順利出生。

    隻是看著這一切,薛硯棋的眼中卻絲毫沒有希望的神采,反而,卻是一點一點的黯淡了下去。

    看著好不容易醒了過來,卻是一言不發的薛硯棋,宮崎再一次著了急。

    “硯棋,你倒是說話啊,你是不是有哪裏還難受所以說不出話,要不要我叫醫生來給你看看!”宮崎說著,急切的便想衝出病房去找醫生。

    但是就在他轉身欲走的那一瞬——

    “別……”那是一聲極其沙啞而滄桑的嗓音,宮崎聽到的那一瞬,整個人徑直在原地呆住了。

    “硯棋,剛剛,是你在說話麽?你到底,有沒有事情?”這病房裏除了宮崎自己之外,便隻有薛硯棋,所以剛剛那一聲便一定是薛硯棋發出來的,隻是那種沙啞滄桑到了極致,簡直如同垂暮老人一般的嗓音,宮崎不敢相信,那竟是從薛硯棋口中說出來的。

    但就在宮崎震驚的時刻,薛硯棋卻是再度開口——

    “宮先生,是你救了我。可你為什麽要救我?”薛硯棋的這句話,前半句是肯定句,而後半句,卻是毫無生氣,絕望到了極致的聲音。

    看著薛硯棋那毫無血色,也毫無希望的臉頰,宮崎隻覺得心中一痛,走上前來。

    “硯棋,你已經當了媽媽了你知道麽,就在你昏迷的時候,醫生從你的肚子裏,剖腹產出了你的孩子,那是個很好看的男孩兒,你知道麽,他好像你,好可愛……”

    薛硯棋的話太過絕望而無助,絕望到宮崎的心中都忍不住發涼,所以他拚命為她尋找希望,而孩子,尤其是新生的嬰兒,便是這世上,最好的希望。

    但即使是聽到自己的孩子已經出生,薛硯棋卻依舊耷拉著眼皮,眼睛也依舊沒有絲毫神采。

    宮崎再看不下去那樣的眼神,忍不住再次開口:“硯棋!你聽到了沒有,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懷胎數月,在你肚子裏一點一點長大的孩子啊!”宮崎再三強調那個孩子,迫切的希望給薛硯棋帶來希望。

    但遺憾的是,聽到宮崎口中不斷重複的孩子的字眼,薛硯棋的腦海裏,卻是不由自主的閃過了那個名為陽陽的,卻早早夭折的她和薛焱的孩子。

    於是痛苦和絕望再一次加劇,眼淚再一次順著她的眼眶流下——

    “孩子,孩子跟著我,又有什麽活路呢?”她哽咽著的話裏,全是決絕,“宮崎,其實你何苦,何苦救我,你為什麽要救我們,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們安安靜靜的離開……”

    何苦要救她,為何不讓她安安靜靜的離開,這些話說的委婉,但言外之意就是——

    她薛硯棋即使是被人救了,即使是她的孩子已經出生了,但她薛硯棋卻依舊不想活,她還是想死,甚至想帶著她的孩子一切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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