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是因為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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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回去的路,和來時,一樣漫長。
來時的薛硯棋,滿腦子這些年來,午夜夢回時,她夢到的薛焱與自己再見時的情景,她設想過無數的橋段,有令人驚喜的,也有令人悲切的,但是當彼時,當她看到薛焱手裏牽著的那個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一樣甜甜喊他爸爸的女孩兒時,所有的一切,好的或是不好的幻想全部破碎。
她終究,還是不願去打擾他的生活,也沒有勇氣,再去見他。
於是回來時,心中之前殘存的那一抹竊喜再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有對於薛念陽的愧疚。
誠然,這一次她鼓足了勇氣去找薛焱,滿心滿意想的都是該如何求薛焱,讓他借錢給自己給薛念陽做手術,可諷刺的是,她都已然瞥見了他的身影,看到了他就在眼前,可她就是賣不出那一步,她站不到他麵前,自然也無法把薛念陽的存在以及他所麵對的危機告訴薛焱。
所以沒有錢,薛念陽該怎麽辦呢?
薛硯棋坐在公交車上,看著在車窗兩邊倒退的風景,心中五味雜陳。
去時那種衝下車,逃避一切的衝動,其實在歸時,也依舊存在著。
因為薛硯棋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薛念陽,怎麽去告訴她年年歲歲念著疼著最愛的兒子,他的母親因為怯懦,膽小的甚至連給他治病的希望都可以放棄。
可是她到底要怎麽樣?她要怎麽才能在不打擾薛焱的前提下,還能治好薛念陽的病呢?
腦子裏環繞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薛硯棋隻覺得腦袋,疼的像是要爆炸,可是就算她絞盡腦汁,她又能如何呢?
於是該來的一切,依舊不緊不慢的降臨著。
等到薛硯棋再回到醫院的時候,早上剛剛經曆了手術的薛念陽,已然醒來,正躺在病床上,而病床旁,則是一臉慈愛的唐母,一邊用棉棒給薛念陽的嘴唇擦著溫水,一邊,還不忘給他講著故事。
“媽媽……你回來了?”看到推門而入的薛硯棋,床上的薛念陽吃力的側了側頭,衝著薛硯棋,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孩子的微笑,就像是春暖花開時最和煦的微風,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但看著薛念陽慘白的麵孔上,浮現出的吃力笑容,薛硯棋隻覺得心裏一酸,一路上都強忍著的眼淚忍不住便想落下來。
但是這是在孩子麵前,薛硯棋不動聲色的輕輕拂了拂眼睛,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徑直走過來,坐到了床邊。
“是啊,媽媽回來了,陽陽已經醒了麽?現在感覺怎麽樣,手術的刀口痛麽?痛的話就跟媽媽說,媽媽去給你找醫生……”看著孩子乖巧躺在床上的樣子,薛硯棋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眼淚再次淌出來,就像是開了閘泄洪的水庫。
而看著薛硯棋這般傷心落淚的樣子,床上的薛念陽一驚,下意識就想要伸手去給媽媽擦眼淚。
但是他的手上插著輸液的管子,所以這一動,針頭被擾動,鮮血立刻就流將出來,驚的旁邊的唐母連忙衝過來,二話不說就狂按起床頭上的呼叫鈴來。
而薛硯棋見此情況,也是嚇得臉色蒼白,急忙握住薛念陽的小手,不讓他再亂動。
“媽媽你怎麽哭了,你為什麽要傷心啊?誰欺負你了麽,媽媽,你讓陽陽給你擦擦眼淚吧。”雖然小手被薛硯棋控製住,可是看著薛硯棋臉上的眼淚,薛念陽慘白一片的臉上卻依舊寫滿了擔心,就算是針頭紮到肉裏,流出鮮血,他卻還是固執的梗著脖子,固執想要用自己的小手擦去薛硯棋臉上的淚珠。
“陽陽,媽媽沒事,媽媽就是……”兒子這樣擔心的樣子,薛硯棋心裏又是欣慰,又是愧疚,想要張口安慰兒子讓他不要亂動,可不等話說完,眼淚卻又是忍不住的從眼眶裏往下淌,她哽咽的幾乎講不出話來。
“陽陽啊,放心啊,你媽媽沒事,就是回來了看到你醒了,所以高興啊,激動的都流下眼淚了,你趕忙兒別動了,再傷著,你媽媽哭的該傷心了。”看著薛硯棋這難以控製情緒的樣子,唐母心下明白了幾分,不動聲色的走上前來,替過了薛硯棋的位置,幫著醫生按住薛念陽的手,讓醫生好給他重新紮針。
而薛硯棋,也不住的點頭附和著:“是的,是的,媽媽是看到你醒了,激動的哭了,陽陽這麽懂事,這麽乖,媽媽怎麽可能會傷心呢,媽媽是高興的,高興的……”
“對啊,陽陽,你乖乖的,讓醫生給你把藥換完了,你媽媽在外奔波了那麽久,還沒吃飯,現在一定餓了,唐奶奶陪你媽媽去吃兩口,你在病房裏一個人躺會,有事的話就麻煩一下隔壁床的奶奶,知道了麽。”
眼瞅著醫生給薛念陽重新紮好針,又瞥見角落裏那還在偷偷抹著眼淚的薛硯棋,唐母衝著薛念陽交代了幾句,輕輕拍了拍薛硯棋的後腰,陪著她一起走出了病房。
而走出病房,出了薛念陽的視線後,薛硯棋終於再忍不住,整個人無力的靠在牆上,哀哀的哭了起來。
自從薛念陽入院以來,薛硯棋那眼淚,就沒有斷過,薛念陽病危時會哭,靠在他身邊給他講故事時會哽咽,就連有時候半夜睡著了,睡著睡著,薛硯棋甚至會在夢中哭醒。
看著她紅腫的就像個桃核似的眼睛,唐母長長歎了口氣,遞上了一張餐巾紙——
“看你這樣子,孩子他爸爸是不同意嗎?”
聽到唐母這樣的問話,薛硯棋哽咽了兩聲,稍稍止了眼淚,但卻是搖了搖頭。
“那孩子的爸爸是同意了?”
可薛硯棋卻還是搖了搖頭,說了聲“不……”
“那,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既沒有不同意,又沒有同意,到底是什麽意思啊?”薛硯棋那模棱兩可的回答,讓唐母急的就像是有小貓在抓心一般。
“他,他有了女兒了,我,我不想打擾他……”又是哽咽了半天,薛硯棋這才結結巴巴的開始解釋起來。
“他有女兒了?可是病床上躺著的是他的兒子啊!難道有了女兒就不要兒子了麽?那那是那樣的話,他還算是人麽?”對於薛硯棋的解釋,唐母隻覺得難以接受。
“可是,我跟他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再打擾他,我也再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因為就算是到了現在,我一看到他,我還是會不自覺想起,從前代孕那件事情,那事兒害了我們大家,我現在真的好累,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薛念陽的病重,勾起薛硯棋對於曾經那個叫做陽陽的孩子的思念,而一想起那個孩子的離世,還有薛念陽弟弟的離世,薛硯棋就覺得不寒而栗。
而說到代孕,唐母的神情,也一下子凝重起來。
因為薛硯棋所經曆過得那段代孕的時光,她也曾聽唐小小說起過,那時的灰暗和壓迫,唐母就算沒有親眼所見,卻也能從唐小小的講述中知道一二。
而更何況,曾經唐母病重時,救命的錢,一大半都是薛硯棋拿出來的,她通過代孕,掙到的血肉錢。
所以此時,一聽到薛硯棋提起代孕,唐母雖然是心裏格外擔心著薛念陽,卻也再狠不下心來,去逼迫薛硯棋再去找孩子的爸爸想辦法。
“好了,孩子,阿姨知道,你心裏苦,苦就哭出來,不想去找那個人就別去找那個人,陽陽現在的狀況還不錯,我們還能想別的辦法,阿姨會一直陪著你,我們一起想辦法,一起救陽陽……”
“嗯,嗯……”而被唐母擁在懷中,聽著她的那些安慰,薛硯棋心中所有的委屈和心酸也都湧上來,愈發撲在唐母懷中,哭的淒涼。
但就算是這般淒涼,現實卻依舊殘酷——得不到薛焱的幫忙,薛念陽的病,就是個無底洞,但是這個無底洞,該怎麽去填,誰都不知道……
而另一邊的盛世集團公司裏——
這個時候,薛淇淇也吃完了她想吃的好吃的,提著一大袋子各種各樣的玩具,被薛焱給抱回了辦公室。
“回來了?”還沒等薛焱把懷中的薛淇淇放下,劉思諾的低沉的聲音便徑直傳到了薛焱的耳朵裏。
聽到劉思諾的聲音,薛焱這才注意到,辦公室的落地窗邊,劉思諾便坐在那裏,靜靜的朝著窗外眺望著。
“你怎在這?我帶孩子出去買了點東西,忘了跟你說,等多久了?”薛焱在劉思諾身邊放下薛淇淇,在她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是,出乎意料的,劉思諾卻是躲開了薛焱觸碰自己的手,就像是躲開什麽劇毒的章魚觸手。
“你別管我等了多久,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劉思諾說著,轉過身來,看著薛焱的臉上,麵無表情。
這樣的表情,是薛焱和劉思諾結婚三年以來從未見過的,所以此時看到她這般,薛焱滿臉的疑惑——
“你又想搞什麽幺蛾子?是,帶著孩子出去沒跟你打招呼是我不對,可是我現在已經帶著孩子回來了,你就別鬧了,好好的,一會我把你們送回醫院。”薛焱說著,就去扯劉思諾的胳膊。
可是她再一次躲開,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拗不過劉思諾的固執,薛焱隻能妥協。
“薛焱,我問你——這三年來,你不曾碰到我一次,是不是因為薛硯棋?”
突如其來的露骨到了極致的問題,驚得薛焱臉色大變,連忙捂住薛淇淇耳朵的同時,神色不悅的指責道:“劉思諾,你又想做什麽妖,孩子還在這裏,你瞎說什麽東西?”
可麵對薛焱的指責,劉思諾卻是依舊木然著,雙眼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不死心的再次開口——
“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劉思諾那種固執的木然模樣,陡然便激起了薛焱心中的怒火,他皺緊了眉頭:“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懂你的意思了,那我知道怎麽做了……”可是這一次,劉思諾卻沒再逼問,而是自問自答一般,喃喃念了些什麽。
而後,便在薛焱不解,薛淇淇疑惑的神色中,徑直走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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