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我們之間全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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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褐色的原木打造的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木盒的蓋子上,設計出一個凹槽的位置,恰好能夠嵌進去一張照片,而嵌進去的那張照片,卻竟是一張薛念陽的黑白照片。

    這樣的形勢,這樣的照片和這樣的盒子。這所有的一切無一不在昭示,此時此刻,薛硯棋現在手上捧得這個盒子,就是一個骨灰盒,而那骨灰盒裏裝著的人,毫無疑問,是薛念陽。

    那半個月前還鮮活著的會笑會鬧的孩子,到今時今刻,竟然隻成了這樣小小的一盒。

    “不,不,這不是真的,姓薛的,你拿的是什麽玩意!你休想騙我!我的念陽,我的念陽還活的好好!他還好好的等著我去接他!他怎麽會成了這幅樣子!薛焱,你這個惡魔,你這歌瘋子!你就是想要來破壞我的婚禮!你就是不想我嫁給宮崎!你就是怕我借著宮崎的手去向你討要孩子!”

    看著那深褐色的紮眼的骨灰盒,薛硯棋幾乎在一瞬間內便變得歇斯底裏起來,她拚命的推開薛焱手中遞過來的盒子,整個人強忍著眼淚,用一種極度的不可置信的聲音,朝著薛焱拚命的吼叫。

    但看著薛硯棋那樣瘋狂的樣子,薛焱卻是麵不改色,他執拗的捧著那薛念陽的骨灰盒,強硬的塞到薛硯棋的手裏——

    “不,我沒有騙你,念陽確是,已然過世了,就在不久之前的幾天,我還沒有來得及安排他出國,他就因為忽然病危而去世,這是他的病曆和死亡證明,我一並交給你,你說得對,他是你的孩子,無論生死,最後都理應回到你身邊!”

    薛焱說著,從西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小疊被折的有些皺巴巴的紙,那些紙上,還有幹涸的水跡,看的出來,拿到那份死亡證明的時候,他也哭了。

    可現在誰哭過,誰正在哭,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份屬於病曆和死亡證明被遞到薛硯棋的手上的時候,她隻覺得這一刻周圍所有的空氣都變得格外的辛辣而嗆鼻,導致她的每一口呼吸,那種仿佛火燒一般的滾燙和疼痛感都一路從喉嚨燒到樂五髒六腑。

    那樣的絕望——

    “不……不是真的……不會的,我的陽陽才三歲,他還那麽小,那麽小!他還有那麽多的風景沒有看過,他還有那麽多的美好沒有經曆過!他不會,他不會就這麽死了的!薛焱!是你!一定是你在騙我……”

    薛硯棋整個人不斷顫抖著,不斷重複著,赤紅的雙眸死死盯著一身黑色西裝的薛焱——

    “你薛焱是誰啊!是整個a市最負有盛名的薛家太子!你想幹什麽不行啊!你以為你拿著這份假的病曆和死亡證明來就能把我騙到麽!我告訴你,我不會相信的!我的念陽一定沒有死!一定是你!把他藏到了哪裏!是你,你說過一輩子不會讓我見到他!所以是你,是你藏起了他!是你,一定是你!你還的念陽,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從心底一路翻滾而上的嘶吼,薛硯棋猛地丟開手裏的骨灰盒和那份死亡證明,瘋了一般衝到薛焱的麵前,一把扯住他的領子。

    深褐色的骨灰盒被那樣大力的拋了出去,在柔軟的紅色地毯上翻滾了幾圈,才堪堪停在一早便飄落下去的死亡證明旁邊,那樣陰暗的顏色,和那樣黯淡的照片,與這樣喜慶的婚禮現場格格不入。

    而薛焱,看著麵前赤紅著雙眼,瘋狂痛苦的如同母獸一般的薛硯棋,卻是強忍著心頭的心痛和傷感,裝出一臉雲淡風情的表情:“宮太太!你現在已經是宮太太了,你應該,要和我保持一些距離!”他說著,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硬生生的從身上扯了下來。

    刹那間的觸碰,手掌與手腕肌膚相觸的那一刻,薛焱感受到那從薛硯棋心底升起的帶著絕望和悲傷的冰涼,凍的他隻想把這個女人擁入懷中,好好安慰她,愛撫她。

    可是,不可以!他不可以這麽做,因為正如他所說的,她薛硯棋已經是宮太太了,她是宮崎的女人了,再和他這個隻會傷害她的禽獸,無關了……

    “鈺兒,鈺兒,沒事的,我在呢,我在呢……”而被這突發事件震的一臉驚訝的宮崎,也直到此時看到薛硯棋失去平衡即將摔倒時才猛地回過神,連忙衝過來接住她。

    “不會的,念陽不會死的,我的念陽那麽可愛,媽媽還沒有看著他長大呢?他不會忍心就這麽把媽媽拋下的!”被猛地推開,而後又被宮崎接住的薛硯棋,雖然經受了那麽變故,但即便到了此時,卻還依舊不住的搓手搖頭,口裏喃喃著,薛念陽的名字。

    聽著薛硯棋這樣無助而委屈的喃喃,宮崎心疼的摟住她整個人,輕聲的在她耳邊安慰著:“是的,念陽不會死的,他那麽可愛,那麽堅強,那麽懂事,怎麽會忍心拋下你一個人呢,薛焱一定是聽錯了,別聽他瞎扯,念陽還在,我也在,我們都在你身邊,會一起陪著你走下去,好不好?”

    宮崎一邊安慰著,不住的輕拍著薛硯棋的肩膀,用自己寬廣的胸膛溫暖著薛硯棋那因害怕和悲傷而冰涼的身體。

    看著自己所摯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安慰,薛焱的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和自嘲。

    但下一刻,他卻是轉過身來,徑直走到那紅毯上,小心翼翼的再次捧起那深褐色的骨灰盒,又將那病曆和死亡證明,疊好,整整齊齊的放到那骨灰盒上。

    “不,宮太太,我沒有聽錯,也沒說錯,薛念陽那孩子,確實,已然過世了!他現在就在這裏,就在這個小盒子裏!這個小盒子就是完完整整的他,完完整整的,你的兒子……薛念陽!”薛焱說著,蹲下身去,將那骨灰盒,放到薛硯棋的身邊,“薛念陽,已經死了,我們的孩子已經死了……”

    他緩緩開口著,強忍著胸中翻騰的痛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而深沉——

    “所以,我們之間,再沒有一點聯係,我們的過去,我們的未來,從這一刻開始,再沒有任何聯係,你是天都娛樂,宮崎的宮太太沈鈺!而我,是盛世的薛焱!”

    看著地上靠在宮崎懷裏一臉慘白的薛硯棋,薛焱一字一頓說著這些,臉色也不自覺,變得慘白,但是他不能停,他要把所有的話,都說完——

    “我們,沒有孩子,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我們之間,全都結束了,你可以死心了,你可以安心的當你的宮太太了……而我,也可以死心了,我再也,沒有權利愛你了。”後半句話,是薛焱在心裏默念著,說出的,因為他終於,親手,將自己最愛的女人,完完整整的送到了別的男人的手裏。

    可是麵對著這一切,薛硯棋卻隻是呆呆的,呆呆的靠在宮崎的懷裏,看著身邊那深褐色的貼著薛念陽照片的骨灰盒,哽咽的喃喃著薛念陽的名字。

    而原本喧鬧無比的婚禮現場,也在這一刻,鴉雀無聲。

    幾百人加一個交響樂團所在的盛大典禮,卻隻能聽得見新娘低低的抽泣聲。

    那淡淡的哀婉的哭聲,如同啼血的杜鵑,在冬日的冰原上頭,一聲一聲叫喚著,無措而絕望。

    在婚禮現場哭到絕望,哭到肝腸寸斷的新娘!薛焱隻覺得心痛的就要裂開。

    但饒是如此,他卻再沒有理由留下。

    一切真相被和盤托出,一切關聯被揮刀斬斷,一切的一切,都結束了。所以是時候,他該離開了。

    於是雖然雙眼靜靜地盯著薛硯棋,可是薛焱卻還是,毅然決然的轉身——

    “宮太太,您的兒子,我已經送來,您的婚禮,我也參加完畢,您,我也親手交到了宮總的手裏!所以自此之後,我們再無關係。宮太太,祝你新婚愉快,和宮總白頭偕老……”薛焱說著,被那個瀟灑從容,朝著大門而去。

    “小鈺兒……從今天開始,你一定要幸福。所有的苦難和痛苦,讓我一人來背就好……”而這句話,他在心裏默念。

    離開的一路,他強忍著沒有回頭,臉上從始至終,帶著禮貌而紳士的笑容。

    全場的人都在望著他離開,但是沒有能夠瞥見,他從會場離開時,那魂牽夢縈的一眼,和赤紅的雙眸間,悄悄泛起的鹹水。

    而看著薛焱離開的背影,薛硯棋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而那種空白,一路延伸著,從腦海,到眼前。

    眼前所有的一切喜慶都在不知不覺中消逝,而唯獨剩下的,隻有薛焱離開時瀟灑從容的背影。

    薛念陽死了,她相依為命三年,賴以為生命的孩子,死了。

    於是她和薛焱的紐帶,斷了,就正如薛焱所說的,一切都結束了。

    她在a市生活那麽久,哭過笑過經曆過那麽多,可到了最後——

    她的三個孩子,一個都沒有留下,而她最好的閨蜜和朋友唐小小,也走了,去世了,最後,就連最愛的,那個恨她入骨的男人,也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告訴她一切都結束了。

    所以她薛硯棋曾在a市的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麽。

    從沒有到有,從有到沒有,她終究一無所有——

    沒有愛情,沒有親人,沒有孩子,沒有他……

    麻木中,薛硯棋僵著脖子,低頭,朝著那骨灰盒上,薛念陽的照片看了兩眼。

    照片中,那樣鮮活而陽光的笑容,美好的就如同,他還活在世上。

    下一刻,一陣猩紅而熾熱的鮮血從薛硯棋口中直直噴出,像是落雨一般,一滴一滴全部落到地上。

    那鮮紅色的血,帶著她身上的氣息,如雨落下。

    落在地毯上的,便融進那鮮紅;而落在她潔白婚紗上的,則就像是開出了一小朵,又一小朵,血色的小花。

    “念陽……媽媽,媽媽來陪你了……”在眼前的一切都被那空白吞噬之際,薛硯棋咧開嘴唇,忽而笑笑,吐露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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