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承受所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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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硯棋和宮崎婚禮後的第五天,盛世集團公司的大樓裏——

    一切都無比正常的運行著,從底層保安室裏看門的保安,到各中層的職員白領,再到會議室裏,正進行著例會的薛焱。

    此次的例會內容,便是有關於三天後,公司即將進行的一次投標。

    這次的競標對象,是有關於郊區某一處新開發的地皮,該處地皮雖位於a市郊區的地段,但是因其臨近a市的兩大客運中心站和火車站,所以人流量巨大,具有相當高的商業價值。

    所以此標一經公布,便引起了a市各大公司的競爭,上到薛焱的盛世集團和宮崎的天都娛樂,下到a市中上階層的一些頗有名氣的中大型公司,都對這個工程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所以為了這個項目,薛焱一早便開始準備,到了此時,前期的競標工作已然基本到位,從競標的價格,到後期具體的計劃書,已經全部完成,所以此次例會的召開,便是為了敲定最終的競標計劃書。

    “……所以總裁,這就是我的計劃書包含的所有內容,所以,您看,還有什麽地方有問題麽?”會議室的講台上,新任的部門經理有些怯生生的解釋完了相關的幻燈片,拿著自己最終完成的計劃書,遞到薛焱的眼前,小心翼翼的開口。

    但麵對著那部門經理的詢問,和他遞來的競標計劃書樣本,坐在座位上的薛焱,卻是如夢初醒一般,忽而露出了一個有些發懵的表情——“哦?你已經說完了麽?”

    他的語氣疑惑而詫異,顯然,是剛剛才從發呆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是的,總裁,我已經說完了,”看著薛焱那樣的發懵,那部門經理隻以為自己剛剛的解說太過簡陋以致於引得總裁不悅,慌亂的點著頭的同時,拿著那計劃書的手都有些顫抖,“這,這是我的計劃書,您,您要不要過目一下。”

    但出人意料的是,麵對著那本被遞到眼前的計劃書,薛焱徑直接過後,卻是看都沒有看一眼。

    “已經做好了麽?那就這樣吧,就用這個。你們這幾天把這個熟悉一下,後天,直接去會場就可以了。”這樣說著,薛焱將那計劃書丟到圓桌的中央後,便徑直離開。

    那樣幹脆利落的離開的背影,引得會議室裏的所有人,滿臉的震驚。

    誰都知道,總裁向來以嚴厲和嚴謹出名,每一次公司裏任何重要的決定或者是計劃,他都要親自過目數次,修改數次,才最終確定。

    但是這一次,麵對這樣重要的項目計劃書,他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竟是如此草率的,就決定了下來。

    這樣草率而心不在焉的薛焱,是在場所有人都不曾見過的。

    而薛焱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改變,似乎,是從那天參加完宮崎和薛硯棋的婚禮後開始的。

    那場婚禮後,薛焱就像是變了個人,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麽巨大的變化,但是很明顯的,從那之後,他便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整個人也再沒了笑容,整日整日的,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但偏偏他那種淡然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裏,是藏了事情。

    但是關於那件事情,沒有人敢提起,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那沈鈺就是薛硯棋,就是三年前和薛焱離婚的他們的總裁夫人,可那又有設麽用,三年了,時過境遷,一切,都不一樣了。

    於是,麵對薛焱的背影,所有人都隻能沉默。

    所以,當劉思諾來到公司時,整個公司,便被那樣的沉默與寂靜包圍著。

    “小高啊,這公司,怎麽都這麽死氣沉沉的?你們最近不應該在搞一個蠻大的項目麽?我記得從前一有項目,公司就特別熱鬧的,怎麽現在,讓人感覺,那麽悶呢?”感受著這樣的氛圍,劉思諾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著自己身邊的薛焱的秘書。

    誠然,作為全職太太的劉思諾,本不應該在公司出現,可是今天,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薛焱特地把她叫來了公司,所以,她變察覺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氛。

    但是麵對著劉思諾的疑惑,秘書小高卻隻是露出了些許苦笑,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這,我也不好說,您還是快些去薛總的辦公室吧,他等你好久了。”避開了問題的回答,其實公司的氣氛會是這樣,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作為一個小秘書,有些事情,終究不是她能夠評論的。

    於是兩人再無話,劉思諾跟著小高,徑直去到了薛焱的辦公室。

    劉思諾推開門進去的時候,薛焱正坐在桌邊,翻看著什麽,但是在聽到劉思諾推門的聲音後,他卻是略有些慌亂的把他正在看的東西推到了旁邊的文件下,而後,迅速的用一旁的文件,壓了上來。

    這樣的小動作,劉思諾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來了?”

    “嗯,這麽著急把我叫來什麽事?是工作太忙了,需要我幫些什麽麽?有什麽事的話,你盡管開口,淇淇有趙媽在家照顧著,你放心。”雖然目睹了他一切的小動作,但再開口時,劉思諾卻是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一字一句裏,都透著關心。

    但是麵對劉思諾的關心和親昵,薛焱卻是不動聲色的躲開——

    “沒什麽,就是想找你聊聊……”

    “聊聊。聊聊好啊,自從上個月你開始弄那麽項目後,我們就沒有好好聊過了,就算在家裏,你也總是忙的不得了,現在好不容易要結束了,我們是該聊聊,要聊些什麽呢?聊我們,還是聊淇淇?還是,聊你這本已經弄好了的競標計劃書?”

    劉思諾說著,自顧自的抬手,徑直伸到薛焱麵前的桌子上,拿起那份剛剛被薛焱慌亂中,壓到某樣東西上的文件。

    於是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在那文件被拿起時,那樣被藏起來的東西就那麽直直的落到了地上,攤在了劉思諾的麵前,讓她瞬間看清了那樣東西——一本相冊。

    更確切的說,那應該是一本,有關於薛硯棋的相冊,因為,就在攤開的那一頁上,劉思諾便看到了數張,屬於薛硯棋的,不同的照片——她笑著的模樣,她依偎在他懷裏的模樣,甚至,他們相擁親吻的模樣。

    顯然,那是一本有關於薛焱和薛硯棋回憶的相冊。而也在看到那本相冊的一瞬間,劉思諾便瞬間明白了,公司的氣氛,之所以會那麽低落的原因。

    當boss情緒低落的時候,他手下的職員,又怎麽敢高興的起來。

    “焱哥,不是我說你,”聯想到那天,參加完宮崎和薛硯棋婚禮的薛焱喝的爛醉的模樣,劉思諾本就皺著的眉頭皺的更深,“這,這那個女人,都已經跟別的人結婚了,你何苦,何苦還去想。焱哥,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啊,你是盛世的總裁啊,是我們薛家的希望,現在公司麵臨著那麽大的項目,你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了,你看看這競標計劃書,做的是什麽啊,這裏,這裏頭都有錯字,你,你是怎麽看的……”

    隨意瞥了一眼那計劃書,劉思諾露出一種痛心疾首的表情,苦口婆心的朝著薛焱說教。

    但是麵對劉思諾的話,薛焱依舊麵無表情,靜靜聽著她說完後,又隨意拿起桌子上另一本文件,蓋在那本相冊上——

    “我知道,公司的事我自己清楚,今天來,我隻是想找你聊聊。”

    “你要跟我聊什麽,如果是關於那個女人的話題,我可以選擇不回答你的……”看著薛焱的模樣,劉思諾不滿的回應著。

    但是不等她的話說完,薛焱卻徑直打斷了他——

    “我想問問你,三年之前,薛硯棋會來我的辦公室裏,偷那兩千萬,是不是你,在背後策劃的。”

    猝不及防的提問,時隔三年,再一次被提到桌麵上的質問,聽著薛焱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劉思諾愣了一下,本想要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全部堵在了喉嚨裏,半晌,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麵對這種沉默,薛焱卻是靜靜的抬頭,看向劉思諾的眼睛——

    “包括三年前,你私下去找硯棋的繼母和繼妹,讓他們去威脅硯棋,恐嚇硯棋,亦或是利用其他的事情,欺負薛硯棋,甚至,想過要她的命。”

    利用參加完婚禮,那幾天的空檔,薛焱將三年前的所有事情,都翻了一遍,最終,被他找到,三年前發生的很多事情其中的蹊蹺,從而,查出那背後所有的事情。

    於是這天下午,他叫劉思諾來公司,便是為了當麵質問她,所有發生的一切。

    而麵對薛焱所闡述的這一切事情,劉思諾露出了一個像吃了蒼蠅一樣痛苦的表情,但不過是片刻,她卻又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

    “不,焱哥,你在說什麽呢?你說的那些,我怎麽都聽不懂呢?你,你是在開玩笑麽?”

    “沒有,我很認真,所以小諾,你告訴我,剛剛我說的那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做的,三年前,是你用計逼著硯棋拿走我投標至關重要的那兩千萬?”但是麵對劉思諾的訕笑,薛焱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是語氣的冷清的,又一次質問著他。

    這樣嚴肅到麵無表情的薛焱,安逸的當了三年薛太太的劉思諾已然太久沒有見過,以至於她看著這樣的薛焱,竟再無狡辯的能力,而是,無比恐懼的,委屈的點了點頭。

    而看著劉思諾的動作,薛焱卻是鬆了口氣一般,忽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嘴角邊,也竟是露出了,一點點笑容。

    可那樣的笑容和反應,在劉思諾看來,卻就像是可怕到了極致的場景。

    “不……不,焱哥,你聽我說,那些事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一時糊塗,我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我,我,不想那樣的,焱哥,你相信我……”劉思諾慌亂的解釋著,眼淚從眼眶裏刷刷直落。

    “……焱哥,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沒有,不,我有,但是……”多年隱藏在心中的秘密陡然被人揭開,劉思諾不知道薛焱到底想要幹麽。所以她慌亂,害怕到了極致,拚了命想要解釋,但整個人卻因為心虛害怕,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口。

    最終,在劉思諾的臉由紅變白,用白變紅再變白,這樣重複了數次後,她終於再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地下來,一把抓住薛焱的褲腳——

    “焱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真的不該做那些……我知道,這些都是我做的孽……可是,可是看在淇淇的份上,看在我們這麽多年感情的份上,我求求你,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最後一句話,她是哽咽著出口的,麵對薛焱突然提起這些事情的目的,除了要和她離婚,劉思諾再想不到第二個。

    可是麵對劉思諾這般的哀求和痛苦,出人意料的,薛焱卻是沒有露出絲毫憤怒,亦或是嫌惡的表情,他依舊那樣的麵無表情,甚至在聽到劉思諾哭啞了嗓子的時候,他彎下身去,輕輕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她。

    “傻姑娘,我隻是問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我幾時說,要跟你離婚了?”

    “不,不離婚?可,可是,你都知道了……不離的話,你又為什麽,要這麽,問我?”薛焱的回答,太過出人意料,所以縱使是被薛焱扶著,劉思諾卻依舊不敢起身,隻是帶著一臉的鼻涕和眼淚,不可執置信的看著薛焱。

    而薛焱,則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我結婚三年了,淇淇都那麽大了,我怎麽會,輕易的跟你離婚,”薛焱說著,隨手扯來一張紙巾,輕輕揩了揩劉思諾臉上的眼淚,“況且,你會做這些事情,一半,是因為你察覺到了我暗中的囑意,而令一半,我知道,你喜歡我,從小就喜歡我,是麽?”

    薛焱說這些話時,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劉思諾的眼睛,那眼神中蘊含著的憐愛和無奈,是劉思諾這一輩子,從沒有見過的。

    今天這樣的薛焱,讓人奇怪的要發瘋。

    於是震驚中,劉思諾在薛焱的攙扶下起身。

    “好了,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你回去吧,淇淇有媽媽陪著,會比較安心。”劉思怒的震驚中,薛焱再一次開口,語氣依舊平靜,和平時無異。

    “可是,焱哥,你,你到底想說什麽,你想說什麽你就說好不好,你別這樣,你這樣什麽都不說,比你跟我離婚,都要可怕……”看起來,平靜到了極致的氛圍,卻壓抑的,讓劉思諾幾乎崩潰。

    可是薛焱卻依舊沒事人一般搖頭:“不,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這一生,放了那麽多錯,讓那麽多人因為我犯錯,我真的是,禽獸不如……”

    感慨著,薛焱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且不等劉思諾再說話,便徑直,將她推出了辦公室。

    “回去吧,淇淇在等你,晚上回去做幾個菜,我回去陪你們母女……”這樣的平淡的,像一個好爸爸的敘述,便是劉思諾最後聽到的,薛焱的話。

    而門裏的薛焱,在送走劉思諾後,再度一個人,頹然癱坐到座位上。

    “硯棋,原來,真的,你什麽都沒錯,原來你真的,如當年一樣……所以,你的仇,活該,由我全部承受……”他看著那本相冊,喃喃著笑著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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