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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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平常就沒有午睡的習慣, 頂多困了會趴著眯十來分鍾,因此睡醒後看了一眼時間,也才半個多小時而已, 揉著眼起床繼續寫作業。
快吃晚飯時,外婆端了碗湯進來讓她喝, 板栗雞湯,碗底還沉著很多熟透的板栗,粉糯微甜, 阮念拿牙簽戳著吃,也沒做題了, 打開微信看有沒有新消息。
-怎麽樣?照片有沒有呀
蘇棠倒是發了幾條過來催債, 順便問她看完人家的朋友圈有什麽收獲。
-沒了,就那一張的臉看得最清楚, 其他都……
至於那條意味不明的狀態,阮念猶豫半晌,還是決定不告訴蘇棠了, 畢竟是他的隱私,別人隨便在他背後議論也不好, 於是和蘇棠閑扯幾句應付過去了,沒有細說。
晚飯後她收拾碗筷去洗, 完了想回房又被外婆攔著要喝湯, 喝得她胃都有些撐了, 坐不住, 隻好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當散步, 邊看手機。
周末的朋友圈比工作日要精彩得多,出去逛街血拚的,到處吃吃喝喝的,好像隻有她一個是待家裏做作業似的,連可以發的內容都沒有。
……嗯?這誰發的狀態?
-豆漿不甜,可惜貓不能喝,不然就分它們了。
配圖是幾隻圍著吃東西的流浪貓,熟悉的毛色,熟悉的花壇背景,應該就是蔣逸舟一周前發的照片上那幾隻貓。
不對,他說什麽?
豆漿不甜???
阮念想起自己被外婆硬塞著喝的那杯豆漿,別說整杯喝完了,就是連著喝幾口都覺得有點兒膩,他居然還覺得不甜?!
-回複:你是不是吃完包子才喝的?先吃了太甜的東西會分散甜味啊
她記得蔣逸舟買的包子裏有兩樣都是甜餡兒的,要是先吃了包子再喝的,覺得不甜也很正常。
-回複:下午喝的。
大概是也在看微信,幾乎一刷新就提示新消息了,阮念留意看了看他發這條朋友圈的時間,剛好是她在午睡的時候,應該沒有誰會把早點留到這麽晚才吃的吧。
-回複:你喝的豆漿是不是已經冷掉了?
對方的回複依舊很快,沒幾秒就又多了一條評論。
-回複:嗯
果然。
如果是她的話,冷掉的東西一定要重新加熱才能喝,可蔣逸舟……額,看著就不像是會折騰這些的人,嫌麻煩,肯定懶得弄。
-回複:其實豆漿要剛打出來熱著喝,才會比較甜的
發完這條,阮念才發現兩個人一來一往地回複評論,已經快變成版聊了,而且回頭看看自己寫的,哎人家不就是說了句豆漿不甜嗎,幹嘛這麽較真地找理由啊……
“嗡。”有私聊信息進來了。
-有差別嗎
……居然是蔣逸舟?
阮念心裏咯噔一跳,摸不透他這話是以什麽語氣說的,想了好一會兒才回複。
-我覺得有,但可能每個人的口味不同,感覺也不一樣?
-明天還有嗎
-啊?有什麽?
-豆漿
-噢噢,有的,店裏每天早上都會有賣的。
-嗯
……
然後對話就這麽結束了?
這人講話總是停在很奇怪的地方,上次從派出所出來也是,讓她覺得他是還有話沒說完的,但等了好幾分鍾,聊天框確實沒有再收到新消息。
所以……“嗯”是什麽意思啊?
阮念趴在桌上,盯著屏幕最下麵的字發了會兒呆,又往上翻了翻對話記錄,就幾句話,看完了兩遍,突然覺得莫名其妙——她為什麽要花時間在這不重要的問題上講這麽久???
“哎,想什麽呢。”
她拍拍自己的額頭,打起精神,從旁邊的一摞作業裏抽出化學卷……算了還是先做物理吧,老張說下周一要隨堂小測,明天再做卷子,順便還能複習一下知識點。
大概是睡過午覺的緣故,快12點了阮念才終於停筆去洗澡,躺在床上還十分精神,翻來覆去了無困意,又拿手機來刷了會兒微博。
她偶爾也看長篇小說,不追連載但會看完結文,也粉了幾位作者大大,刷微博基本就是關注她們的動態,看有沒有新完結或者準備出版的文,攢著等到放假看,簽售會也去過幾次,主要看時間允不允許,可以的話就去支持一下。
可惜都刷完了還不困,阮念隻好又點開微信看朋友圈,真挺無聊的,翻著翻著又翻到了蔣逸舟下午發的狀態,以及自己跟他那一大串排下來的評論。
唔,看著挺傻的,幸好現在兩個人還沒有共同好友,這些也就他倆能看到……所以豆漿到底哪裏不甜了?他最後那個“嗯”又是什麽意思?
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想不出結果,倒容易把人琢磨得困了,不知不覺也就睡過去了。
周日的早上照例是6點醒,生物鍾比手機鬧鈴還準時,阮念的房間跟廚房隻隔了堵牆,已經傳來咣咣當當的聲響了,估計是外婆在燒水,她坐起來發了會兒呆,等腦袋稍微清醒些了,才翻身下床去洗漱。
周末因為小芳姐不在,外婆一個人做不來那麽多的包子,就隻賣早點檔,昨天下午她待家裏的時候,外婆已經在店裏把今天份的包子做好了,等開店前蒸一蒸就好。
“怎麽又起這麽早?”外婆給她倒了杯水,暖呼呼的,“昨晚睡得挺晚吧,周末也不多睡會兒?”
阮念接過吹了吹,喝完才說:“都習慣啦,醒了就睡不著了。”
外婆笑著拍拍她的肩:“行吧,我先去店裏下蒸籠了,等會兒下來吃早餐啊。”
阮念點頭:“好,知道了。”
下到店裏的時候,鋪麵的兩摞大蒸籠已經隱隱開始冒白氣了,她衝裏頭告訴外婆一聲自己來了,沒進去,在鋪子裏走來走去忙活著。
打豆漿的時候,不知為何又想到了某人那句豆漿不甜,盯著手邊的白砂糖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加了原來的分量。
不甜就不甜啊,她家的豆漿又不是第一天賣了,總不能因為他那麽一句話就改口味吧?
況且,今天他也未必會再來買……
“你在啊。”
小風鈴叮叮當當地響,在她反應過來有人來之前,熟悉的男聲已經在她身後沉沉響起了,還帶著點兒晨起的沙啞,聽起來懶洋洋的,毫無攻擊性。
但也還是把她嚇了一跳,回頭時險些把豆漿機帶到地上摔了。
“……早。”阮念按下開關,豆漿機嗚嗚地搗騰起來,蓋過了她加快的心跳聲,“怎麽又這麽早來?”
“習慣了早起,睡不著。”蔣逸舟還是一身隨意的打扮,幹淨的寸頭,惹眼的五官,嘴角的傷已經基本好了,插著兜靠在鋪門那條小通道邊,左腿跨在台階上,估計見不到她就要進來找人了,“你不是更早?”
“我也習慣了,一到時間就會醒。”阮念的目光在他曲起的大長腿上,停留了好幾秒才移開看了眼時間,最後回到他臉上……很快又矮了兩寸,看著他黑t恤的大寫單詞說,“包子還沒好,你……額,要進來等嗎?”
damn。
還真符合他的人設啊。
凶巴巴的,對什麽都不耐煩。
但也是真的好看,哪兒都好看,她一看就忍不住走神。
要命。
“嗯。”蔣逸舟也沒客氣,彎腰走進來拎了張小板凳坐牆邊,都用不著她動手,“又等10分鍾?”
“可能不止。”他來得比昨天早,這會兒包子才剛熱起來,“要不你先喝杯豆漿,很快就打好了。”
蔣逸舟抬頭看著她沒說話,阮念頓了頓,又補充一句:“熱的,你可以嚐嚐……看甜不甜。”
他倒是沒有拒絕,淡淡“嗯”了一聲,然後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阮念轉過去繼續幹活兒,把紙杯拿出來一個個碼放好,撐在台麵等豆漿機打完。
蔣逸舟沒帶耳機,從她這兒能聽到一點點遊戲音效,挺耳熟的,好像蘇棠也有玩這個,每次都開了嘴炮似的說不停,說這個坑那個菜的,跟他完全不同。
很安靜。
臉上沒什麽表情,垂眸目不轉睛注視著屏幕,拿手機的手勢似乎很放鬆,指尖卻在屏幕上飛速操作,半點兒不放鬆,看得她莫名一陣緊張。
“嘖。”又死了,一打五還是吃力,能拖死三個不算虧了,蔣逸舟點開旁邊的商店賣了件裝備,換別的出裝,離複活還有十幾秒,抬頭看那誰豆漿做好了沒……對上了眼。
阮念:“……”
生平頭一次偷看人被抓包,她立馬心虛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反應。
蔣逸舟也看著她,麵無表情地對視了許久,反正也沒有移開視線。
直到豆漿機“滴滴滴”地大叫起來,阮念才陡然回過神,匆匆跑去關掉機器,倒豆漿,蔣逸舟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沒動,看著她手忙腳亂的動作,還險些打翻了一杯,突然有些好笑。
……不就是偷看他被發現了嗎?
膽子真小,這點兒事就緊張,慌得像隻小兔子似的,他要是現在再過去站她後麵,做點兒什麽,估計她立馬能蹦得比兔子還高吧?
不過為免被她潑一身豆漿,這種幼稚的惡作劇就算了,蔣逸舟極輕地勾了勾嘴角,將亂跑的注意力放回遊戲裏。
遊戲音效再次在身後傳來,激烈急促,似乎並沒有在意方才那段小小的插曲。
阮念聽著悄悄鬆了口氣,臉上窘迫的溫度終於逐漸降下來了,低頭看看自己手下,居然快把所有紙杯都倒滿了……她本來是打算倒一杯就先給蔣逸舟喝的。
好吧,早倒晚倒都是要做的,而且他現在正打遊戲呢,拿給他大概也沒空喝。
阮念放下倒空的豆漿機,拿著塑料蓋子給一杯杯豆漿蓋好,等這些都做完了以後,才端著一杯戳著吸管的豆漿慢慢走過去。
到他跟前的時候,正好見到手機屏幕彈出“勝利”的字樣,蔣逸舟在上麵飛快點了幾下,退出遊戲,把手機塞回了兜裏。
“給我的?”
問是這麽問,他手已經伸過來接了杯子,隻是溫熱,並不燙,於是沒有停頓地含住吸管喝了一大口。
沒什麽感覺,挺解渴的,又接著一連喝完了半杯。
“……”阮念在旁邊看他半天了,表情好像一直沒變化,有些忐忑地捏著手:“額……怎麽樣?”
“跟昨天差不多吧,沒甜多少。”不過倒是真的很解渴,他坐這兒吹了半天空調,喉嚨挺幹的,說完便把剩下的半杯也喝了,空杯子遞回給她,“謝了。”
……沒甜多少?
阮念疑惑地拿著杯子回去,自己開了一杯豆漿喝,連著喝到第三口就忍不住吐掉了吸管。
明明挺甜的啊,他怎麽能喝得像喝水似的,還嫌不夠甜?
那就再加點兒糖。
趁著豆漿還熱,阮念往豆漿裏舀了小半勺白砂糖,用吸管攪拌幾圈融化掉,蓋回蓋子,然後重新端到蔣逸舟麵前,抿著唇:“你再嚐嚐這個?”
蔣逸舟正在看手機,頭也不抬就接過來咬著吸管喝了,其實阮念的意思是讓他喝一口嚐嚐味道而已,不料這人不聲不響居然又給喝光了。
“這個夠甜。”蔣逸舟晃了晃空杯子,一側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掀眸看她,“加糖了?”
阮念剛鬆口氣,猝不及防被他這帶著笑意的一眼看上來,不禁愣了,都說平常總冷著臉的人突然來一下最為致命,偏偏他還笑得這麽痞……這麽好看。
哎,回神回神。
她點點頭:“是加了一點。”
幾分鍾前才丟過的臉,再丟一次就撿不起來了,阮念強行控製住自己的視線,往下一瞥,盯著他手裏的杯子伸出手道:“我幫你拿去扔吧?”
“哦。”蔣逸舟語氣淡淡,若有所思地看著手裏的杯子,在她快拿到的時候卻手一拐,沒讓她碰著,似笑非笑道,“我說,這杯是你喝過的吧?”
“……啊。”阮念懵了,想都沒想就下意識否認,“我沒喝……”
“沒喝?難道你這兒賣豆漿是每杯都不同量的?”蔣逸舟挑眉看著她,有理有據,“這杯拿著比上一杯輕了。”
什麽?她才喝了幾口啊,這都能感覺出……來?等等……額,她好像真的喝了,然後就直接往裏加了糖給他喝……
阮念呆若木雞,感覺自己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了,窘得幾乎說不出話:“你、你剛才怎麽不說?我可以給你換一杯的啊。”
“算了,再給我一整杯也喝不完。”
蔣逸舟其實是無所謂,隻不過察覺到了就隨口一說,他大老爺兒們沒那麽多講究,而且又不是她吃了他的口水,不太懂她有什麽好糾結的。
“包子好了沒?”他揚手將紙杯投進了桌台下的垃圾桶,幹淨利落,“已經過10分鍾了。”
“……我去看看。”阮念簡直是落荒而逃。
太丟臉了。
今天這臉就擱在地上吧,別想能撿起來了。
“跟昨天一樣,微信轉你。”
直到蔣逸舟拎著包子走出去老遠了,阮念都沒抬得起頭來,也沒想到應該跟他說豆漿是要另外付錢的,而且他還喝了兩……不,算一杯吧……
“來來,趁著這會兒還沒人,先把麵吃了。”
外婆端著剛做好的麵條出來,放桌上時瞧了孫女兒一眼:“呀,怎麽臉都紅啦?是不是熱的?我去把空調再調低點兒,可別熱壞了……”
阮念無言以對,隻得埋頭吃麵。
******
這滿心躁動不已的情緒,在下午做完一套化學題後,終於平靜下來了。
……不止平靜,簡直是透心涼。
阮念對著那張布滿紅筆改錯痕跡的練習卷,眉頭緊鎖,就憑她現在這樣的狀態,明天的測驗能有好分數才怪。
答案解析倒是都能看懂,但問題在於,她做題的時候沒有思路,總像盲頭蒼蠅似的亂撞一通,運氣好的能撞出一條路,運氣不好就撞得頭破血流,還浪費時間,影響後麵的答題。
她在高一就知道化學是自己的弱項,但因為那時還是單科考試,一科不行,可以靠其他科拉分,對年級排名影響不大,所以比起“背多分”且難理解的文科,她還是選擇了自己總成績比較高的理科。
但高二就不同了,分科之後麵臨的不再是單科考,而是物化生三合一的理綜考,隻要有一科拖後腿,另外兩科都會受影響,到時她的成績很可能比三科分開考要差得多。
“哎。”阮念趴在桌上悶悶地歎了口氣,當初選理科的毫不猶豫仿佛都跑沒影兒了,心裏這會兒全是茫然。
怎麽辦?
沒有怎麽辦。
這是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咬牙爬完啊。
她閉上眼,默默趴著休息了會兒,然後起身出去倒了杯水,回來坐下,喝完了,抽出化學書開始複習。
不管怎樣,先把明天的測驗過了,剩下的……看情況再說吧。
這一複習就複到了晚上10點,想著明早第一節就是化學課,阮念早早就洗澡睡了,也沒怎麽看手機。
幾乎整天都在複習化學,連做夢都夢見了自己在考化學,到時間老師叫停筆了,她才發現答題卷上沒寫名字,嚇得立馬醒了,睜開眼等了半天才聽見鬧鍾的響聲。
……起早了。
每周一要舉行升旗儀式,全校學生在操場上頂著太陽傻站半節課的時間,聽校領導上台發表講話,或吹水或集體訓話,底下也沒幾個人在聽,不是偷偷玩手機就是低頭搞小動作,反正仗著人多,教導主任看見了也擠不進隊伍裏抓他們。
“阮阮,還複習呢。”
蘇棠今早起晚了,下樓太匆忙,手機落在了宿舍裏沒帶,這會兒正無聊得慌,往前一湊想看阮念在做什麽,就見她拿著錯題本在翻。
“對了,昨晚我給你發的……”
蘇棠還沒說完,就被阮念“噓”一聲打斷了,轉頭小聲道:“等下再說好不好?我想再看會兒題。”
“哦……”蘇棠欲言又止,但見她已經轉回去了,也不好打擾她複習,隻好轉向另一邊看林昊和周鵬打遊戲。
好不容易熬到升旗儀式結束,一大波學生往教學樓裏走,樓道空間有限,走得比龜爬還慢,阮念挽著蘇棠的胳膊走,用不著看路,就繼續盯著本子看。
直到回教室坐下,蘇棠都沒找著機會說,幹脆放棄了,想想阮念畢竟是學霸,就算化學不太好,也比她這學渣強多了,還不如先擔心自己吧。
然而等老張收完卷,看自家閨蜜一臉沮喪的表情,她就覺得自己可能做錯決定了。
“什麽情況?”蘇棠趴在後桌問。
阮念搖搖頭:“不知道。”
選擇題還可以,但花的時間太多了,後麵的大題做得很匆忙,有幾個空不確定也隻能照填,感覺……又要考砸了。
不過卷子交上去了,想也沒用,倒是蘇棠早上想說又沒說的話,她還不知道是什麽,就轉過來問了一句。
“就是,昨晚我給你發的微信,你看了沒?”蘇棠問。
“我複習完就睡了,沒看微信。”阮念心裏突然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你發什麽給我了?”
“臥槽,你真沒看啊?我就說你怎麽都不回我。”蘇棠痛心疾首,都有點兒不忍心跟她說了,“要不算了,你不會想知道的,相信我。”
阮念:“……不會是今天的測驗題吧?”
蘇棠僵笑:“真聰明,給您鼓鼓掌啊,啪啪啪。”
阮念不想說話了。
******
此時正在辦公室批改試卷的老張也不想說話了。
這幫兔崽子!看看寫的都是什麽狗屁答案!瞎蒙也得蒙個沾邊兒的吧?亂做一通!
虧他昨晚還特地出了一份跟這次測驗題型差不多的練習卷,讓他們晚修的時候做了,自己對答案改正,哼,估計就沒幾個是做了的,不然至於錯成這樣嗎?啊?
老張硬憋著氣刷刷刷地改完了試卷,正巧被第二節課課間來送作業的sherry張趕上了,抓著他忍不住撒了通氣。
不過sherry張早習慣了,看到那張放在最上麵寫著他名字的滿分試卷,淡定受氣,畢竟是次次考第一的化學科代,替大夥兒挨兩句罵也是應該的,反正老張罵的又不是他。
“這是今晚的作業,多加兩道題,你一會兒給他們抄到黑板去,明天交上來我檢查。”老張交代完,人走前又吩咐了一句,“對了,叫阮念下課來找我。”
“哦。”sherry張瞄了一眼桌邊還空白的登分表,“好的。那我先回去上課了。”
老張揮揮手:“去吧,別忘就行。”
第三節下課有20分鍾的大課間,一打鈴學生們就放風似的湧出教學樓,在操場集合草草做完課間操,然後默契地衝往小賣部搶購,裏三層外三層,有錢也分分鍾擠不進去買。
往常阮念都會在外麵,等蘇棠奮戰完出來才一起走,幾乎每次都得跑上樓踩點進教室,今天有事等不了,阮念跟蘇棠說了一聲,就自己回教學樓去了。
“報告。”
還沒到上課時間,辦公室的老師大多都在,阮念低著頭就往老張的座位走,雖然平時也經常來這兒,但畢竟為的事情不同,這會兒自然是越低調越好。
“來了。”老張神色如常,語氣也還算和藹,估計是隔了一節課氣消得差不多了,兩指輕彈,用筆頭敲了敲桌麵,“知道我找你來什麽事吧?”
阮念看了眼已經改好放在旁邊的試卷,大概也能猜到了,在心裏歎了口氣。
“知道。”她低聲說。
“那你知道自己這次測驗多少分嗎?”老張伸手翻了翻卷子,找到她那張抽出來,“你自己看看。”
阮念還沒接過來就看到了,79分。
“我也不拿分數說事兒,光看這個沒意義,關鍵還是排名,你這個分,連班平均都過不了,想想能排到第幾名吧。”
班平均以下……大概排二十幾名吧,這要是擱在大考裏,就算她其他五科的成績都能保證在班前三名以內,總分的年級排名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哎,我叫你過來也不是想批評你怎麽的,就是想問問你的想法。”
老張沒有生氣,有也隻是無奈。
這學生從高一就是他帶的,學習好,很認真上進,成績也一直在穩定提高,唯獨化學,沉得跟一潭死水似的,總提不起勁兒。
以前是沒分科他不好多幹涉,現在既然她選了理科,無論是作為班主任還是科任老師,他都得用力推一把才行。
“阮念,你跟老師說說實話。”老張推了推眼鏡,看著她語重心長道,“你是因為對化學這門課不感興趣、不喜歡,所以學不進去呢,還是你其實有心想學好,但一直找不到方法呢?”
阮念搖頭否認:“沒有,您課上講解的我都能聽懂,就是……”
“就是課下自己做題的時候,很多都不會做,或者經常做錯,對吧?”老張教書這麽多年,一眼就看出症結所在,繼續問,“那你有沒有試過用其他科的學習方法來提高化學?”
阮念點頭:“有,但是……”
“沒什麽效果?”老張笑了笑,見怪不怪地擺擺手,“很正常,不同的科目有時需要不同的學習方法。你平常有不明白的問題,有沒有多去問呢?”
“……沒有。”
她倒是想問,但班上能問的就那麽幾個,而且又不是每個人都閑著專等她來問的,很多時候找不到機會問,拖著拖著就給忘了,一直堆到考前複習才焦頭爛額地想補救,當然來不及了。
然而老張明顯誤會了她的意思,皺眉勸道:“這可不行啊,有問題就該多問,問清楚才能學得紮實,臉皮厚點兒,別怕其他同學笑話你不會,知道嗎?”
“不是……”阮念倒沒覺得丟臉,要是全都會了,哪還用得著學呢,隻不過,“我有時找不到人問,您也不在辦公室,就……”
話沒說完,上課鈴聲突然響起,把她剩下的半截話給生生掐斷了。
不過老張也聽得懂她的意思,並且還樂了,一副想沉思又有些忍不住笑的表情:“哦,找不到人問啊?這事兒好辦,我仔細想想……你先去上課吧。”
“好。”雖然不知道老張想的什麽辦法,但阮念還是禮貌地道了謝,才匆匆離開辦公室回教室上課。
第一次因為成績的事情被班主任叫去談話,雖然過程中隻是心平氣和地討論問題,她也知道這件事遲早得麵對,但還是有點兒沮喪,下午放學沒有再多待,早早就回家了。
蔣逸舟上完競賽課回來拿書包走,沒看見她在,倒是趴桌上玩手機的蘇棠看了他一眼,有些驚奇:“咦,你還沒走啊?我以為阮阮是跟你一起回家呢,走那麽早。”
“走了?”他拎起書包往肩上一挎,自動忽略了前半句話,“她有事?”
“應該沒有,就是比平常早點兒回家而已。”蘇棠順口回答完,忽然八卦地眨了眨眼,“這位同學,你很關心她哦。”
蔣逸舟:“……”
“咳,就你話多,趕緊做作業去吧。”周鵬一轉頭把蘇狗仔給轟了回去,火速收完書包起身來到蔣逸舟旁邊,換上小弟款的標準笑臉,“舟哥,現在走嗎?要不我幫你背書包?”
蘇棠翻了個白眼,就他上周五為報蔣學霸救命之恩認了人家當老大的那點破事兒,今兒一天都快往班裏傳遍了,還不問人家同沒同意,懶得再看他那臉狗腿樣兒,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滾開。”
蔣逸舟被他擋著路了,不爽地皺了下眉,抬腿的動作不知是要走還是想踹他,周鵬當然不冒這險,立馬敏捷地閃到一邊,跟著老大走。
“舟哥,我看念姐也沒什麽事的,就是心情不太好吧,所以走得早了點兒。”
蔣逸舟花了三秒來思考這個稱呼是何許人也,反應過來後抽了抽嘴角:“她心情不好什麽。”
“今天的測驗啊。”周鵬雖然決定要放棄暗戀了,但這種時刻關注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還改不掉,知道的自然也比較多,“她考完臉色就不太好了,課間sherry……額,就是化學科代,還叫她有空去辦公室找老張,估計也是說成績的事兒。”
今天的測驗?
蔣逸舟想了想。
哦,他好像連卷子都沒看就直接塞抽屜裏了,睡了一節課,起來的時候老張已經抱著卷子走了。
“其實她成績也不算很差,隻是你們學霸的要求都比較高嘛,沒個前五前十就覺得見不了人,要換我們這種學渣,過了平均分都能上天了。”
蔣逸舟插著兜沒說話,不置可否。
他對分數的概念一直有點模糊,或者說不太在意,考試也不會想能拿多少分,隻是把會做的都寫出來而已,難以理解怎樣的成績會差到心情不好。
能讓他心情不好的事,排在成績之前的簡直太多了。
比如旁邊這個打開了話頭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胖子,比如晚飯後躲在他房間裏偷玩電腦的弟弟。
“你就不怕你爸查房?”
蔣逸舟靠在床頭打遊戲,漫不經心的語氣並沒有半點兒作為共犯的自覺。
“怕什麽,我看他正忙著呢,沒空查我房。”張睿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隔好久才抽空補了一句,“也就我媽喜歡幹這種事兒。”
蔣靜出差了,今天去得周三才回來,這會兒張睿樂得沒人管,跟人□□聊個天都快笑成花兒了。
“張睿。”蔣逸舟皺了皺眉,張睿那處於變聲期的公鴨嗓一笑起來,跟螺絲刀在鐵皮上劃過的聲音差不多,折磨耳膜,“你煩不煩。”
“怎麽了哥。”張睿劈裏啪啦地打著字,頭也不回地敷衍道,“我小點兒聲小點兒……哈哈哈哈這人太他媽逗了我去……”
“操。”蔣逸舟真有些受不了,丟下手機要過去收拾他,但想到揍完這熊孩子估計也不好交代,他頓了一秒,轉身開門出去。
“哎哎,逸舟,來幫我看看這寫的什麽字,看半天了都。”
經過書房的時候被老張叫住,真不愧是父子倆,煩人都得湊一塊兒煩,蔣逸舟麵無表情進去給看了,正想走人,老張又拿了張登分表往他懷裏塞:“你現在有空吧?幫我把這個錄進電腦行不?”
家裏的電腦就兩台,一台在書房,另一台就在蔣逸舟房間裏,老張知道這小子不做作業的,想讓他順手幫個忙。
“你兒子也挺有空的,不如讓他幫你。”蔣逸舟沒答應,先毫不留情地把張睿賣了,“他現在正好在我房裏玩電腦。”
“什麽?”老張氣得一瞪眼,摘了眼鏡過去逮人,“張睿!個小兔崽子,作業做完了?還玩電腦?給我趕緊回房去!”
“啊知道了知道了爸你別抓我衣領……”
張睿大呼小叫被老張拎回自己的房間,屈辱非常,忍不住給靠牆上一臉看好戲表情的哥哥比了個中指,做嘴型道:哥你賣隊友!
蔣逸舟回他:不服打架?
張睿:……哼!!!
“進去進去,不做完作業別出來了。”
老張沒好氣地關上房門,再抬頭見蔣逸舟已經往自己房間走了,反手朝他揚了揚那張登分表。
“謝了啊,錄完電子版用u盤拷給我就行。”老張說。
蔣逸舟隨口應了一聲,回房關門,屋裏的冷氣很足,很快就讓他那點兒煩躁冷卻下來了,坐電腦前準備開始辦正事。
張睿夠機靈的,就老張進來抓人那麽小會兒,已經把他打開的頁麵全關掉了,桌麵幹幹淨淨的,跟剛開機沒什麽兩樣,蔣逸舟點開excel文檔,設置格式的時候順便掃了眼登分表上的數據,目光略過某個熟悉的名字時,頓了一下。
79分?也不算太差吧,排她後邊的大有人在。
……當然了,排她前麵的人更多,目測有二十個左右,上90分的也將近十個了,第一名還是個滿分。
他雖然沒看過卷子,不過以這成績分布來看,題目應該挺簡單的,她隻考了個中遊的成績,確實不太行。
可至於心情差到……要提前回家?
蔣學霸依然表示無法理解。
這份表格快10分鍾才做完,錄數據不難,把這些名字逐個輸進去才是最耗時間的,蔣逸舟拿著u盤去書房的時候,簡直懷疑老張根本不是想他幫忙,而是有意讓他認識一下班上同學的名字而已。
無聊。
“這麽快就弄好了?不錯不錯。”老張站在書櫃前找什麽資料,沒用電腦,“你把文件拷我桌麵,u盤可以拿走了。”
“哦。”蔣逸舟繞過書桌來到電腦前,看見屏幕上是一張沒做完的座位表,他位子沒變,旁邊倒是換了個人……
他挑了挑眉,把u盤插進電腦主機,開始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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