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戰必攻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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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免的軍隊首先選擇的進攻目標正是張彭祖守護的北門,此門四麵開闊,十分適合進攻,梅免決定,就從這裏進城!
梅軍開始向北門進攻,還沒有靠近護城河,就遇到了障礙。原來是人馬遇到了鐵蒺蔾,這是人工打造的“仿生”武器,具有同樣的功能,不過更結實,且能循環使用。《墨子》一書中,就多次提到蒺藜的用途,指出除了在城內要儲存外,在地道的進出口和門戶都應設置,以防止敵人偷襲。還有陷馬坑,設置在敵人通行的道路和城門的內外兩側,呈巨字形或亞字形排列,坑中底部布滿削尖並用火烤過的鹿角槍和竹簽,坑上以芻草或種草苗覆蓋,藉以欺敵。另外,還有一種稱為機橋的陷阱裝置,主要是部署在壕溝上,平時與正常的便橋無異,但當有敵軍攻城時,則可將栝木取下,敵軍一踐踏橋麵,橋就立刻翻覆。梅軍叫苦不已,不過真正靠近城牆,準備蟻附攻城時,才遇到真正的麻煩。應用最早也最多的防守武器應該是檑具。早在《周禮·秋官·職金》疏中就有“雷,守城捍禦之具”的相關記載。擂具是在一根巨大的木柱上釘上尖銳的逆須釘,然後通過重力投擲產生殺傷力的防守武器。除了木檑,還有磚檑和泥檑,主要是在城中資源稀缺的情況下的木檑替代品,殺傷力自然會大打折扣。
與擂具功能相類似的還有一種稱作“狼牙拍”的防守武器。根據《武經總要》記載,狼牙拍是在一塊長五尺(1.57米)、寬四尺五寸(1.41米)、厚三寸(0.09米)的榆木板上釘滿長五寸、重六兩的狼牙鐵釘二千二百個,四麵各裝上一刀刃,以加強殺傷力。敵軍攻城時,守城士兵用兩組繩子將拍麵舉起與城牆垂直,待到敵軍攀爬到拍麵下方時,突然放下,以產生最致命的殺傷力。而針對敵軍攻城用的轒轀(又稱木驢車,四輪車上立木架,蒙以牛皮,下可容10人,猶如古代木製裝甲車),守城士兵則會用一種稱為鐵撞木的武器進行破壞。鐵撞木是木身鐵首,鐵首由六個鐵鋒組成,每個鐵鋒長一尺(約30厘米),狀似一顆大狼牙鐵釘。通過巨大的撞擊力,破壞攻城車輛的頂部,然後再投擲以火箭,燃燒破壞。
針對攻城士兵的還有一款頗有意思的進攻型防守武器,即所謂的“飛鉤”,又名“鐵鴞”。它是由一個鋒利的鐵鉤和一段長長的鐵鏈組成。因為攻城的敵軍士兵頭戴鐵盔,身穿鐵甲,往往行動不便,加上擔心矢石攻擊,不敢抬頭,所以守城軍士趁著機會,拋下飛鉤,鉤住盔甲,猶如釣魚一般,將敵軍半懸空中,任由守城一方痛擊。
此外,守城士兵還擁有其他種類繁多的單兵作戰武器,如拐突槍、抓槍、拐刃槍、叉竿等。考慮到守城戰的特殊性,這些守城武器與野戰武器大為不同,最鮮明的特點就是長,一般都在七八米左右。有些武器還需要特別設計,譬如一種叫剉子斧的武器,和一般“直柄直刀”的斧頭不同,而是采用“直柄橫刀”的方式,主要是用於鉤刺攻城人或鏟砍攀城人之手。而單兵使用的防禦盾牌也有所不同,一般有木立牌和竹立牌之分,兩者型製相近,都是又高又大,並附有拐子(支撐架),以便士兵騰出手來,在盾牌後發起攻擊。與木立牌相比,竹立牌的防禦力更佳,它是將厚竹條用牛皮條編綴而成,甚至整個盾牌都會覆上牛皮,特別堅固,在有敵情顧慮下,士兵巡視城牆或駐紮戰棚時,可以用它來防禦火炮火箭的襲擊。除卻這些製式裝備外,石灰、沙子、火油,甚至開水也都是必備的防守類攻擊武器,雖然殺傷力有限,但也能起到煙幕彈、燃燒彈,甚至毒氣彈的效力,以達到擾亂敵軍、掩護進攻的作用。
伊闕城牆即厚,準備的守城工具也是十分充足,梅軍也隻好望城興歎了,這種情況持續了三天,梅軍的屍體在北門前堆成了山,卻沒有能夠前進一步。
梅免這才感覺到,問題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
他嚴令士兵,如果不能拿下北門,軍法從事!
第四日,對北門最猛烈的進攻開始了。梅軍動用了投石車,石砲車是攻城的重型武器,對城牆有著巨大的破壞力,針對投石車,守城部隊采用一種被稱作“累答”的防護用具。累答是由粗麻繩緊密編成細密的軟簾,表麵塗泥漿層防火,然後懸掛於城樓、女牆、望樓外麵,以防護牆垛,使其免為飛石所破。
攻城部隊也常常利用砲車往城裏投擲燃燒彈,因此城牆上的防火措施也非常重要。墨子就特別強調這一點,不厭其煩地強調“塗泥防火”和“多備水具”。大概他那個時代地下水淺(地下三尺即見水),容易打的緣故,他甚至要求每一百步挖一口井,以備之需。《武經總要》要求一座城門必須配置兩具水袋。水袋係用牛馬雜畜的皮毛製成,一般可以貯水三四石,出水口是一根中間打通,長約一丈的粗徑竹竿,權當消防水管。另外,當時還發明了一種能將水推壓噴灑的唧筒,遇到城上的城樓或戰棚失火,以三至五人為一組,立刻提起水袋灌救,頗有效率。如果敵軍在城下起火,則用一種用豬或牛的胞衣特製的水囊,投擲火中,囊破水出。如果是遇到油性的燃燒物,守軍還會采用一種大型的麻搭(類似現代拖把)沾泥漿來滅火。
梅免的士兵們在後退必斬的威逼下,向北門發動了衝擊,由於城樓上的箭弩和木石太猛,攻城木無法使用,士兵像發瘋一樣,用手中兵器猛砍城牆,居然把城牆衝出一個十餘丈的大口子(豆腐渣工程),大凡到了這個時候,城門的指揮官會下令後撤,進行巷戰,但張彭祖用他自己的方法告訴了我們城牆是怎樣煉成的。
張彭祖得知城牆被突破後,並未驚慌,他早有預料,準備了後著。
當梅免的士兵們越過城牆破口準備進入城中時,發現城裏的士兵用一種奇怪的東西對準了他們。
弩聲大作,原來是當時的尖端武器,連弩。這種射速極快的連弩給梅免的士兵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震懾,一時不敢進攻,張彭祖不愧為名將,他知道梅軍很快就會卷土重來,沒有呆板的去修理城牆,而是迅速的用樹木修建了臨時城牆——木欄。
越是這種危難的時侯,這種隨機應變的細節最能反應將領的水平。
果然,不久後,梅軍重來,與張彭祖軍爭奪木欄,守軍用弓箭還擊,但由於敵軍太多,漸漸不支,此時,閑著沒事幹的其兩門守衛鄭吉、高一箭等人帶領士兵前來助戰,劉病已此時正確分析了戰場形勢,帶領主力親自趕來增援,守軍士氣大振,與梅軍死戰,劉病已考慮到城牆如果不修好,遲早抵擋不住對方的進攻,便命令一邊作戰,一邊修城牆。
戰爭有時要避堅攻瑕,首先挑選敵方的薄弱環節來攻擊,有時則相反,先集中全力與敵方的主力硬拚,突破了這一關,其他部分就可以迎刀而解。在這兩種不同的戰略方針中采取哪一種,主要是根據當時當地的具體條件來決定,但與指揮者的決心、作風以及他的指揮藝術也有關係。劉病己運籌用兵好像一個大賭徒,他寧可使自己全軍覆滅,也要把他可能籌集起來的大部分賭注全部押在一筆足以使對方傾家蕩產的輸贏上,不大勝,則大敗。因為他明白這場戰爭的性質就是背水決死的死戰,要末戰勝了,找到自己的生路,要末戰敗而死。第三種選擇是沒有的。
梅免認識到北門的城牆是一個絕好的突破機會,他親自督戰,務求必克。
劉病已最初聽到警報後,立刻作出堅決和緊急的決定。他派出傳令官傳令所有部隊一律堅守陣地,他調動第二線的後續部隊開到比較薄弱的第一線去參加作戰,預備隊全部開進第二線去填防。劉病已力求一戰的決心和梅免如出一轍。
劉病已下達了這些命令之後,就率同王平、高一箭、鄭吉等人率領他自己的五百名親兵迅速馳往北門。劉病已的行動是迅速的,可是梅免的部隊行動得比他更迅速。劉病已馳抵前線時,看見自己方麵的城防部隊擋不住敵方勇猛的進攻,正在紛紛撤下來。第一線的長官張彭祖本人也是一麵抵抗,一麵後退。缺口處麇集著成千上萬的人馬,形成黑壓壓的一片,正在想方設法地盡快過來。
劉病已趕到前線的時候,正好看到麇集在缺口周圍的賊將將要利用這個有利於他們的地形向縱深方麵發展。形勢確乎是危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