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劉病已當為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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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文治武功冠絕天下的漢武帝其實是一個暴虐的君主,他在臨死前,已經把帝國折騰得千瘡百孔。
由於他的狂躁多疑,晚年興起的巫蠱之禍,使還沒來得及接班的太子劉據父子二人皆死於非命,其餘諸子皆庸愚劣敗,不堪大用。
燕王劉旦卷入上官父子謀反集團,已負罪自殺,其子不在考慮之內;
昌邑王劉髆已死,兒子劉賀剛剛即位即被廢黜;
齊懷王劉閎早死無嗣。
唯一活著的是廣陵王劉胥,此人身材壯大,力能扛鼎,空手能與狗熊野豬等猛獸搏鬥,但驕縱淫逸,胡作非為,行為全無法度。
這樣一個精神上有問題的人顯然不能被選來繼位。
皇帝的人選,霍光苦苦思量多日卻總無法想出令人滿意的人選。
張彭祖從車上下來後,一雙眼滴溜溜的繞著小劉奭轉,像是一隻不懷好意的豺狼陡然見到了小綿羊。
“嘿嘿,幾個月了?扭扭你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肥?”
許平君拍開他的“狼爪”,劉病已笑嗬嗬的抱過劉奭,小嬰兒明顯比原先胖了一圈。
許平君在母親的精心照料下奶水逐漸充盈,連帶的小劉奭也越養越可愛。
張彭祖見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模樣,忍不住嘖嘖歎道:“可羨之極啊。”
許平君笑道:“那你也趕緊成家了吧。”
張彭祖抓耳撓腮,顧左右而言他。
劉病已與許平君相視一眼,皆猜到張彭祖因為一句催促成家的話題又想起了王夢鬆。
夫妻倆相對一笑,假裝無所知的保持沉默。
三人邊說笑邊進了院子,張彭祖熟門熟路的上堂屋找了張席子坐下。
劉奭在席子上使勁的扭動身體,肥大的臀部卻沒能如願的翻過去,他那肥胖的身體搖了搖,重新落回床上,越發顯得憨態可鞠。
劉奭嘟著圓圓的小嘴,哭著鬧著,看上去就顯得非常不滿意。
劉病已在旁邊喊道:“扭扭繼續嗬,扭扭努力,扭扭努力!”
劉奭可能是聽懂了爸爸的意思,又或者是自己突然想通了。
於是,他不再哭鬧,繼續做著剛才沒嚐試成功的事情。
他慢慢地爬著,肥肥的小屁股扭來扭去,邊上戳過來兩根手指,借著這股助力,他終於成功的向右側翻過身去,可惜自己的右手卻被笨重的身體壓在了身下。
他扁著嘴巴,伸著脖子仰起臉試圖找尋身後的人。
張彭祖笑道:“哈哈,他這是學烏龜爬?哎喲!你打我做什麽?”
許平君瞪著張彭祖,“敢用手指戳我兒子,該罵!敢說我兒子是烏龜,更討打!”
母親忙著和張叔叔鬥嘴,沒人幫小劉奭。
他蹬著藕節似的兩條小腿,小肚子貼在床上,頭和腳卻蹺著,那模樣果然像極了一隻不會翻身的小烏龜。
這時王夢鬆也進來了,跟劉病已夫婦打完招呼自己來找“扭扭”。
王夢鬆撲哧一笑,眼裏堆滿笑意,伸手將幾欲扁嘴哭泣的劉奭抱了起來,“小寶貝不哭,姨母抱抱,我們扭扭又重了不少哦。”
劉奭用流著口水的嘴咬她的肩膀,無牙的牙床雖然咬不痛人,卻成功將自己的口水糊濕了王夢鬆新做的衣服。
“扭扭,別咬,這個不是吃的。”王夢鬆輕輕撥開他的頭,柔聲問,“扭扭又餓啦?我們找你母親要吃的好不好?”
劉奭自然聽不懂這位姨母說的什麽,可那張肥肉橫生的小臉卻抬了起來,烏黑的眼眸滴溜溜的盯著她看個不停。
王夢鬆愛極了他發呆時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在那張肥嘟嘟的臉上親了親。
劉奭突然興奮得踢騰雙腿,咧開嘴咯咯直笑。
“王姑娘。”許輝腳步匆匆的從門外走了進來,心急火燎的伸手抱走劉奭,“有勞姑娘抱小公子,真是奴婢的錯。”
王夢鬆剛想解釋兩句,卻見許青嘴上說著謙遜之語,臉上的神氣卻又是另一回事,懷裏抱著劉奭,那雙眼卻防賊似的盯著自己。
王夢鬆麵不改色,仍是笑吟吟的逗了劉奭一會兒,這才漫不經心的回頭對許平君說:“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許平君臉露詫異之情地道:“王姑娘,你這才來沒多會兒呢……”
張彭祖趁機獻殷勤地說:“那我送你,我也正要回家去……”
劉病已恰好一腳跨進房門,聽了這話,忍不住笑道:“你就在尚冠裏買棟宅子吧,最好把家安置到王家隔壁。”
王夢鬆冷笑:“我家左鄰右舍雖也是富貴人家,隻怕還容納不下車騎將軍的三公子。”
張彭祖急道:“這話說的,你這到底是誇我呢還是損我?”
王夢鬆大有深意的望了劉病已一眼,手捂著唇,回眸對張彭祖淺笑:“我說的隻是玩笑話,三公子可切莫當真。”邊說邊甩了袖子出了門。
張彭祖急忙追了上去,嘟囔著:“你說的哪句話我能不當真?”
劉病已作為主家,客人要走,自然也隻得起身跟著下樓相送。
許平君呆呆的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問道:“王姐姐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張彭祖哥哥也真是的,為什麽每次都要惹意姐姐不高興呢?”
許輝用手巾替劉奭擦去嘴角的口水,欲言又止的瞄了許平君一眼。
許輝心想:自己這位年輕小主人在哪方麵都好,就是男在女之事上未免太過遲鈍。
王家姑娘日日都來家裏稍坐,若是個已婚的夫人倒還說得過去,偏生王姑娘不顧自己的身份至今仍是待字閨中。
她這個當奴婢都能瞧出了這其中的不同尋常,可小主人卻沒看出一絲端倪。
這個王姑娘可不是什麽好人,聽說她的家長給她說了幾段婚姻,還沒出嫁,男方像中了邪一樣都死了。
那天有機會,我可要提醒下小主人注意一下她。
許輝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避開話題問:“小姐,老爺可有一段日子沒回家了。”
許平君回過神,計算了下日子,許廣漢果然已有半個多月不在家了,“最近宮裏的事亂著呢,誰也說不準明兒又會鬧出什麽事端來。皇帝廢了,太後臨朝也好些日子了,隻是不知道到底這天下該由何人來繼任。父親上次回家時就說,這日子總得等新帝即位後才能恢複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