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牽紅線還是拉皮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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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上宮虹仍然生氣不肯回答她,霍成君伸了個懶腰,慵慵懶懶的打了個嗬欠道:“好困喲,以後我當了皇後,這麽早起給你請安,還不把人累死哪。”
霍成君隨手推開玉幾,在床上找了一副罩著錦帛的枕頭,她摸了摸那枕頭上的錦帛,捏了捏枕頭的柔軟度,又放到鼻子上嗅了嗅,似乎覺得勉強能夠接受。
於是霍成君側枕著玉枕,就勢歪了身子躺下,聲音低沉的對上宮虹說道:“我母親一會兒要來接我的,她若來了,你叫醒我,否則別吵我,讓我好好睡一會。”
看著霍成君就這樣躺在本該屬於自己的床上,上宮虹站著一動不動,她不發話,侍女們也杵著那裏不敢動。
上宮虹心裏麵在想:“當初自己還沒有進宮時,那個時侯,父親、母親都還在,自己常常跟著母親一起去外公家玩,在外公家,就她和霍成君兩個小女孩,她們總為了爭一些玩具、零食嗬,那些大人們眼中看起來毫無意義的東西,而在一起打打鬧鬧的。”
那樣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是多麽的美好而短暫嗬,不像眼前的這座椒房殿雖然金碧輝煌,卻是冷冷清清,一點人間煙火都沒有。
又想了半刻功夫,上宮虹揮了下手,於是一名侍女上前抖開一條錦被輕輕幫霍成君蓋好。
霍成君顯然是做了一個好夢,少女美麗的麵容上勾起一個淺淺的酒窩:“皇帝哥哥,你……你別走……好麽”
侍女聽得一愣,就那樣站在床邊,一動不動,過了片刻,霍成君在夢裏竟然是放聲笑了起來,“嗬嗬……皇帝哥哥……劉病已……”
上宮虹原本一隻腳本已跨過門檻,聽了霍成君的夢話,猛地轉過身來,手扶著門框,望著床上做著春夢的少女,靜靜的沉思起來:“做為同齡人來說,霍成君比自己幸運,她仍然有愛的權利,有可以愛的人;自己雖然是太皇太後,在政治上有著崇高無比的地位,卻已經永遠失去了心愛的人。
上宮虹想著孝昭皇帝劉弗陵臨終前,說過的那句:“上宮虹,你以後會是個好太後。”眼睛裏不禁濕潤起來。
再說霍光,他也知道皇上有”明媒正娶“的老婆了,強人所難實在不是辦法,一般老百姓在這種事情都不會屈服呢,何況是大漢皇朝的皇帝陛下?
但另一方麵,自己老婆和小女兒又整天在家裏撒潑打滾兒、尋死上吊,給皇帝陛下做小妾吧,自己又覺得麵子上下不來台,想想真是夠頭痛的…
偏巧這時候,從太皇太後的椒房殿裏傳出了小道消息。
原來太皇太後也聽說了,在許平君和霍成君兩個人裏麵,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家人,正在積極想辦法,讓自己的小姨子霍成君成為自己的孫媳婦!
於是也向自己師父夏侯勝請教禮儀,順道讓他出來牽紅線。
結果夏侯勝說了這麽一句——
“這那是什麽牽紅線啊,把情投意合,男未婚、女未嫁的孤男寡女說到一起去才能叫牽紅線;把有婦之夫和黃花閨女整到一塊,那就是搞歪門邪道!”
這句話不知怎麽竟然傳到霍光耳朵裏,把他氣個半死。夏侯勝這老東西的嘴果然是出了名的臭!
可光生氣也沒用嗬,霍光緩過神了想想:“這神叨叨的夏侯勝,會不會是心裏又是有些想法要告訴我吧?”
去找他問問,霍光立刻跑到椒房殿來找夏侯勝。
“夏侯先生,有關於皇上冊立皇後的事情,我這個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是時候該幫著他準備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霍光沒有明說想把自己女兒霍成君弄進宮,但夏侯勝是多聰明的人,早就心裏有數了。
“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啊,我正在給太皇太後講《易經》呢,裏麵提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意思是男人有男人的規矩,女人有女人的規矩,規矩可是亂不得的,你說對不對?”
霍光心說:你怎麽每次說話都是這麽累呢!
然而夏侯勝的“博學多才”也是滿朝文武都佩服的“五體投地”,霍光也就耐著性子繼續聽他說什麽。
夏侯勝又說:“《論語》裏麵又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小人難養顯而易見是因為他們貪得無厭,女子為何也難養呢?”
霍光心裏一陣煩悶,心道:這家夥真討厭,老是跟我打啞迷;算了,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再忍忍吧。
於是他陪笑道:“夏侯先生你認為是什麽原因?”
夏侯勝道:“聖人說這話的原因,肯定不是女人容易多心、喜歡嫉妒啊。我認為,女子難養的原因,是因為硬把不同性格的女人湊到一起,那是搞不好的……哎喲,我又該給太皇太後上課了,我走了,您自己呆會吧”……
夏侯勝說這番話到底啥意思,霍光心裏一直在思考,像他這麽聰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
從霍氏家族的長遠利益上來看,自己的小女兒霍成君絕對不能進宮當皇後。道理其實很簡單,隻是一般人往往不會從這個思路上去想:
首先,自己已經是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在大漢皇朝是位極人臣、富貴榮華了,即便女兒當了皇後,也已經是升無可升、賞無可賞了;
而且太皇太後年紀還輕的很,仔細算起來比當今皇帝陛下還小呢,隻要她活著,自己肯定地位權勢肯定是穩如磐石啊,既然這樣又何必多此一舉?
其次,皇上有“明媒正娶”的老婆不說,自己的女兒霍成君成了皇後,外孫女兒上宮虹卻是太皇太後,以後這輩分該怎麽論呢?
論起禮法規矩上來說,確實是自己這邊比較理虧。
人家許平君當初陪著劉病已喝西北風的時侯,你霍成君在那呢?
自己一心想作大漢皇朝的忠臣,臨老了被人指“脊梁骨”,“晚節不保”有什麽意思呢。
皇帝陛下劉病已和那許平君感情還是蠻深的,自從皇帝繼位以來,大事小事對自己是“言聽計從”,唯獨現在為了立後的事情而杵逆自己。
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即使他是皇帝陛下,她能有好日子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