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劉病已與霍成君的浪漫邂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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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病已聽到這裏,想起了當朝的廣陵王劉胥,倆個都是野心家,自己遲早要收拾他,他腦袋裏麵不禁想起一句名言:“一切曆史都是當代史嗬”。

    胡先生道:“幸虧劉細君是個女孩兒,幸虧漢武帝心頭一軟,沒引發大規模的株連。皇上恩準,劉建的遺孤可駐留江都。父母雙亡的細君姑娘便寄養在叔叔門下。這年,她剛剛11歲。

    可惜劉細君擁有正宗的皇室血脈,是名副其實的漢家公主。偏偏她是‘反賊’劉建的閨女,一夜之間,便家破人亡,寄人籬下哪裏還有幸福可言?

    家族失勢,跟窮光蛋沒什麽兩樣。常言道,‘落難的鳳凰不如雞’,這才是赤裸裸的寫真。少年劉細君,卻背負著父母遺留的冤孽債。”

    劉病已聽到此處,不禁有些感觸,這劉細君與自己的遭遇頗有相似之處,自己能當上皇帝陛下,這也是上天的奇巧安排,那麽劉細君的命運會如何發展呢,會和自己一樣幸運麽?

    胡先生道:“且說駐留在江都的細君姑娘,整日裏是深居簡出,鬱鬱寡歡。光陰似箭,歲月蹉跎,劉細君韶華不再,一晃就是二十五歲的老閨女了(漢朝結婚年紀普通小)。

    劉細君仍然是名花無主,煢煢孑立,午夜夢回,她望著銅鏡裏自己憔悴的麵容,輕輕歎了口氣。還能怎麽樣呢?梳洗打扮,焚香撫琴,喝茶聽曲,寫詩作賦……唉,無非是清湯寡水地打發光陰!

    如果細君姑娘能在江都城的清風明月裏蹉跎一生,也算自得其樂,造化不淺了。孰料,命運弄人,她居然陰差陽錯地跌進了一個龐大的政治漩渦……

    一天,細君姑娘正在家裏休息,門外突然響起天使官刺耳的傳旨聲:劉細君下嫁烏孫國,即日赴京。長安城裏的萬歲爺,總算想起了江都這門窮親戚。皇恩浩蕩,竟然要一位孤女替朝廷跑到天邊,嫁給一個陌生人。”

    台下的女人們聽到這,眼圈開始有點紅紅的,香吟見張彭祖盯著自己的眼睛看,把胸脯一挺,嬌聲道:“看什麽,本姑娘眼睛進沙了。”

    劉病已看她們兩人有點動感情了,怕兩人流眼淚,便挾菜給她們:“趁熱吃,這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霍成君也拿出一錠金子,打賞給胡先生做潤口費,胡先生對這他們坐的方向微施一禮。

    劉病已他們沒注意的是,旁邊有人已偷偷開始注意到他們了。

    胡先生續道:“劉細君心裏充溢著惶恐、疑慮,此去長安吉凶難料嗬,不過聖命難違,仆從、車帳就等在門外,劉細君也隻能忐忑不安地踏上行程。這次遠行,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路顛簸,趕到了靈璧。雨住雲收,劉細君停下車馬,在一處山岩前悄然佇立。她手撫巨石,東望故鄉,久久不忍離去。眼淚撲簌簌地落,思鄉之痛宛若刀割。父母死了,撇下孤苦伶仃的女兒寄人籬下地生活。如今,性命也化作風中的柳絮了,‘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

    細君預感不妙,可能今生再也見不到家鄉的春雨、聽不見蓮池的蛙鳴了。據說,她痛到深處,力透石背,她‘腕節分明’的手痕居然印在了石頭上。這件事傳開後,青石手印被人反複雕刻、鑿磨,漸漸地變成了當地一道響亮的風景,人稱‘靈璧手印’。“

    胡先生大聲讀道:”“萬裏窮愁天一方,曾駐鳴鑣倚靈璧。靈璧亭亭立空雪,石痕不爛胭脂節……”

    劉病已聽到這裏感覺手上一痛,原來坐在他旁邊的霍成君抓往他的左手,盡力一扯。

    劉病已怒視霍成君,卻看到她”梨花帶雨“,眼淚刷刷的往下流,他最怕流淚的女人,連忙遞上手巾。霍成君一直注視著說書先生的眼睛才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說算你了。

    胡先生道:“一步一回頭,家鄉漸遠。劉細君終於擦幹了思鄉淚,披星戴月地趕路,穿江淮、過中原,好不容易挨到了八水長安……

    孝武皇帝極為隆重地接待他這位孫女。先冊封她為公主,然後賞賜甚豐。請人家去和親、去獻身,總得給幾顆甜棗吃吧。關鍵是哄著姑娘心幹情願把活兒幹好:你遠嫁他鄉,就是替朝廷籠絡烏孫,達成聯手對付匈奴的戰略局麵。

    孩子,其實我心裏也舍不得你呀。沒辦法,為江山社稷,為天下黎民,先委屈委屈吧,……”

    香吟關切的問道:“這不公平,細君公主就這麽從了麽。”

    還沒等胡先生回答,張彭祖搶先答道:“傻姑娘,細君公主能說什麽?隻有乖乖地聽話。烏孫在哪兒呢?要嫁的國王是誰?那個人長相怎樣,稟性如何?……敢問嗎?皇上召見,無非是通知一聲,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旁邊的人都有點責備張彭祖,怪他搶了胡先生的風頭。

    胡先生倒不介意這些,點頭稱是。霍成君白了劉病已一眼,那幽怨的眼神仿佛在說,你們這些男人總喜歡犧牲女人。劉病已也不知如何應對她,隻顧低下頭吃菜。

    胡先生道:“細君公主垂下眼簾,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包括朝廷的和親大計,還有她身不由己的薄命。氈車外,彩旗招展,鼓樂喧天;繡簾內,佳人盛裝,雙眸含淚。走吧,隔窗一望,‘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

    從長安到烏孫,千山萬水,風一程,雨一程,總算挨到了赤穀城。大漢公主來了!烏孫國都萬人空巷來觀看。國王的氈房,也裝飾得花團錦簇,喜氣洋洋。

    細君公主禮節性地微笑著,她在路上幻想著老天垂憐,給自己一次機會,希望未曾見麵的夫婿英俊一點,即將開始的新婚生活恩愛一點。如果能飽享天倫之樂,也算因禍得福了。

    正胡思亂想呢,帳簾一挑,夫婿就站在麵前。姑娘秋波流轉,這一看,差點沒有把劉細君嚇死:這哪是什麽夫婿,我姥爺活著都比他年輕!”

    香吟又問道:“這個烏孫王很老了麽?”

    胡先生答道:“烏孫王年輕的時侯,也算英雄了得,‘赤手空拳’打下錦繡河山,可是當時已經是‘風燭殘年’了。”

    霍成君道:“細君公主正值妙齡,身世真是淒涼!”

    劉病已道:“我們繼續聽胡先生講吧。”

    胡先生道:“這個老頭子,就是烏孫國至高無上的國王老昆莫獵驕靡。隻見他留著雪白的山羊胡,嘴也癟了。他披紅戴綠,正在仆從的簇擁下,眯縫著眼睛,顫顫巍巍地端詳從大漢遠道而來的新娘。

    嫁他?這真是坑人了!劉細君呆呆地坐在原地,麻木而絕望。可是,她做夢也想不到,苦日子剛開頭兒。為完成大漢皇帝重托,起碼還要跨過五道‘險關’。”

    香吟聽得正帶勁,看這胡先生又停了,連忙催促道:“先生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胡先生講了半天“口幹舌燥”,潤了口水才繼道:“首先,言語不通。交流,是人類擺脫孤獨的首要手段。劉細君的嘴巴在這裏沉默了,她哪裏聽得懂這些嘀哩嘟嚕的‘番邦話’呢?

    其次,飲食起居不便。烏孫人是馬背上的民族,騎射遊牧,流動性很強,飲食起居自然和中原不同。沒有飛簷鬥拱、紙窗瓦屋,老老少少都滾在一間帳篷裏。吃牛肉,喝羊奶,腥膻刺鼻,哪有應季時蔬,色香味俱全?

    不過,老昆莫獵驕靡也不忍叫新娘子就這麽過生活。他一邊命人蓋房,給細君公主蓋宮殿;一邊用火來遮掩腥膻的口味。可還是不行,她一見肉盤奶杯,就犯惡心。可是不吃怎麽辦?細君公主的胃口徹底被摧毀了。

    其三,夫妻感情冷漠。

    老夫少妻不算硬傷,最要緊的是恩愛。偏偏老昆莫獵驕靡已經‘風燭殘年’了,根本打不起精神來疼媳婦了。平時彼此見麵都極少。你住你的宮室,我住我的帳篷,隻逢年過節才碰個頭兒。所謂夫妻,不過是掛個虛名而已。劉細君,無非是大漢朝廷一顆釘子,紮紮實實地釘在烏孫的土地上。

    青燈漫挑,月華盈窗,背井離鄉的劉細君痛苦地捏起毛筆,她將滿腹心事一筆一畫,托付給了竹簡。她作出了一首《悲愁歌》,又名《黃鵠歌》,詩中寫道:‘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這首詩反映了她的心願,隻能在詩歌裏,變成鳥兒,飛回家鄉。據說,《悲愁歌》剛傳到長安,便滿城爭誦。

    其四,對手在側。

    匈奴人極為惱火地看著大漢、烏孫聯姻,和親是什麽意思?不就是兩個聯盟打一個,如果漢朝皇帝的意圖得以實現,匈奴必將腹背受敵。單於眼珠兒一轉,決定‘摻沙子’。

    中原出美女,草原也有好姑娘,不就是‘和親’嗎?你送我也送。劉細君正微蹙蛾眉,創作她的《悲愁歌》呢,匈奴女子也趕來拜堂了。明擺著,插進一個冤家對頭。雖非情敵,卻關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