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神控製權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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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惠非常享受這種感覺,有點舍不得遽然離去,他被分為兩半,一半是被製伏了的“道心”,另一半是仍保持晶瑩剔透的“靈台”,且首次“清清楚楚”感到道心、靈台仍處在“分離”的狀態,兩者隻是相宿相棲,緊密依連,尚未臻達二合為一的至境。
就在如此“別開生麵”的奇特狀態下,他想到了一個令他渾體冰寒的可怕問題。
假設玉女宗的其他傳人已混進了霍光的核心集團內,像這般“防不勝防”的奪神術或迷心術,縱然遠及不上香香的境界,但在她們某一特意營造出來的形勢氣氛下,對付的又是比自己不論心誌武功更弱的目標人物,例如王室貴胄又或者達官貴族,由此所產生的後果,確是讓人“不堪設想”。
隻恨縱然想到這個可能性,常惠仍是無力去預防或改變,也不可能針對此做任何事。
四周暗黑下去,不是黑夜提早來臨,而是香香進一步收緊罩著他的“道心”的精神羅網,置他於絕對的控製下。
他置身於香香一手炮製出來的幻象深處,與夢境該沒有太大的分別,香香仍以指尖隔溪瞄準他的眉心,秀眸閉上,張開櫻桃小嘴輕柔地吟詠頌唱,似哄小孩入睡的慈母,不過常惠被製的部分卻完全不曉得現實的情況,不由自主地閉眼,看到的是心神的夢幻景象。
奇異的色彩在他的“心神”前凝聚,像無數的光輪不斷旋轉和交疊,生出懾人心神的變化,是那麽的“引人入勝”、“賞心悅目”,一時間,連常惠的靈台也差些兒迷失了。
忽然香香從光影的核心處,以“曼妙動人”的仙姿美態走出來,身穿的白衣袍褲飄揚,散發著難以描繪的光彩。
常惠生出“似曾相識”的奇異感覺,像在不久前見過此一情景,偏又記不起在何處見過,忍不住努力思索時,腦際爆開了一個動人的畫麵,回到生命裏令他畢生難忘的一刻。
他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長安城,在自己的書房,他剛放下手裏的書,揚手站立注視著窗外的大雪紛飛,那時的劉解憂還沒有出嫁到烏孫,她正從後門“躡手躡腳”地走進來,捧著個盛滿飯菜的盤子。
劉解憂笑道:“夫君,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他們相視一笑,劉解憂弄了幾個他喜歡的菜,兩人就在這冰雪季節裏邊吃飯邊聊天。
在“暗處”窺看著自己的另一半,常惠“看”得心中喚娘,究竟是怎麽樣的功法,竟可如斯厲害,直指他的本心,發掘埋藏在記憶淵海裏最難以忘懷的情景物事。
他可肯定香香沒法“窺見”他的記憶,而隻是將他深埋的記憶引發出來。
這已不止是迷心之術,而是能“奪魄勾魂”的精神奇功。
下一刻一道冰寒的氣流橫過他道心的思域,另一個剛冒起的影像立趨模糊,依稀認出是當日與星月姣的抵死纏綿,他透過營賬的縫隙,瞧著月兒在雲後現身的動人美景。
注意力忙回到香香身上去,感到她另一手正悄悄摘下發簪,其本完美無暇的精神波動出現變異,由於兩人間正做著最密切的精神聯結,常惠“千錘百煉”而成的道心,立生感應,回複了少許清明。
常惠在暗裏大鬆一口氣,心忖香香雖然擁有超凡的驚世絕藝,卻非沒有破綻,就像高手過招,自己的“道心”雖著了道兒,被返處下風,但仍非毫無反撲能力,警覺到她的殺機。
如果自己不是身具靈台,對方又不止一人,例如由豔豔出手殺他,那常惠便凶多吉少。
常惠的“道心”從記憶的淵海返回來,夢域裏的景象再變,耳際填滿悠揚的吟唱,幽暗無比的黑夜朝四周擴展,令他陷進一片渾沌中,身體滾燙起來。
常惠猛睜雙目,映入眼簾的不是對岸的香香,而是在暗黑裏燃燒著的一個光輪,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常惠的視覺雖然受幻象迷惑,但他“靈台”的“心眼”則看個一清二楚,本對準他眉心的玉指改為捏著一顆圓卵形的寶石,異芒流轉,被香香以獨特的手法催發,透射出彩光,映照常惠睜大的眼睛,極為詭異,他的一雙“凡目”如被彩芒鎖罩,沒法移開,也不願移開。
光輪燃燒著的是常惠從未見過的光芒,身體愈來愈熱,特別是頭頂的部分,不旋踵他像箭矢般穿越無盡的夜空,光輪變成火炎的太陽,卻絲毫不像荒漠裏的炎陽般令人難以忍受,反使他熱血沸騰,充盈活力和情緒高漲,倏地裏,他的“道心”發覺自己來到一個“無邊無際”的草原上,嫩綠濕潤,正下著金黃色的雪花,雖然是如此地不合乎常理,但卻被他遭迷惑了的“一半”完全接受了,當金黃色的雪花降到身上,激起陣陣“光彩奪目”的漣漪,美麗至超乎了任何言語形容的能力。
常惠的“另一半”暗叫厲害,也曉得香香剛才因要摘下“毒簪”作為殺他的凶器,純淨的“媚心”給滲進了“雜質”,令他的“道心”生出警覺,差些兒掙脫她的精神大法,逼得她不得不祭出異寶,重新奪得對他心神的控製權,香香愈來愈吃力了。
不過縱然於這種敵明我暗的有利情況下,常惠能清晰地掌握她精神和真氣的波動,卻仍然沒法掌握她“玉女功”的深淺,因其屬性至陰至柔,如“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測”,雖可看清楚海麵的波浪,“洶湧波濤”下的深海卻是處於他的感覺之外。
一股奇異的力量在常惠體內蔓延,伸展往四肢,下一刻他已在“草原”上狂奔,金黃色的雪花停止了,代之是深黑的夜空和漫天星鬥,香香香唇吐出來的吟詠轉趨高亢,進入他耳鼓化為長風的呼嘯,常惠被迷惑的一半感到自己已“脫胎換骨”,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愈走愈快,愈走愈熱,熱力令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麻木,精力飛快地消耗。
常惠的“靈台”知她出手在即,毒簪可在任何一刻從她的手中飛來,沒進自己的眉心去,取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