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無雙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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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吉哭得很傷心,張安世心裏也不是滋味,就連韓增的眼圈都紅了——他與霍光沒有恩怨,這是真的;而且皇帝陛下也哭了,大家都知道,這裏麵還是有真有假,但經過丙吉的苦心斡旋,這次的眼淚裏仍然是真的成分多於造勢。霍光這輩子交下丙吉這樣的朋友,也算是值得了。

    最後讓我們用皇帝陛下的詔書,來給霍光”蓋棺定論“吧,詔曰:“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宿衛孝武皇帝三十餘年,輔孝昭皇帝十有餘年,遭大難,躬秉義,率三公、諸侯、九卿、大夫定萬世策,以安宗廟。天下蒸庶,鹹以康寧,功德茂盛,朕甚嘉之。複其後世,疇其爵邑,世世毋有所與。功如蕭相國(蕭何)。”

    不過,皇帝陛下依然沒有停止算計朝廷的腳步。霍光的喪禮一完畢,他就開始動手了。這時候大家才明白為啥他之前那麽高規格的製定霍光的葬禮、以及無端封了霍禹、霍山如此高位……

    地節二年整個三月,朝廷裏都在忙著霍光的喪事,轉眼一個月就這麽過去了。

    許廣漢的腳步是如此地急,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跨進清涼殿的門檻,小黃門諂媚討好地衝他微笑,恭敬地請他入內。

    案後的劉病已身穿黃色常服,正手持奏書細細閱覽。霍光死後,雖然霍禹也進入中朝尚書,但顯然霍禹的威望遠遠不及霍光,由尚書遞呈給皇帝的奏書比原先的量多了一倍。

    許廣漢道:“陛下!”

    劉病已擱下書簡,目光深邃,渾身散發出大漢皇朝至尊的威嚴氣息。

    俗話說的好:“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朝!”霍光死了,朝堂上多了許多騎牆望風的牆頭草,這會兒他要是不懂得抓緊機會回收權力,那他這個皇帝就真的是傻瓜一個了。

    劉病已揮手讓待女等閑散人士退下,書房裏隻留下他和許廣漢,許廣漢將藏於袖中的一封方底帛袋遞了上去,臉上有努力掩藏,卻一眼都能讓明眼人看出的喜氣,“這是魏相托臣上呈陛下的。”

    劉病已也開心地笑了,用剪子挑開封口,取出裏麵的一塊折疊的方方正正的素書(雖然劉病已已造出紙,但尚未不規模推廣),“這個魏相不枉朕的提拔!”

    素書上端端正正地寫著:“國家新失大將軍,陛下宜盡快擢升有功之臣接替空位,勿使權力空置,引起爭權之事。宜以車騎將軍張安世為大將軍,不可令他再兼任光祿勳之職,可令其子張延壽為光祿勳。”

    “用張安世嗎?朕也正有此意!真是‘異曲同工'嗬!”劉病已微笑著將縑帛疊好,放到燭台上點了,扔到空置的筆洗內。縑帛瞬間化為灰燼。

    許廣漢道:“倒還真看不出魏相也是這麽謹慎的人。”

    劉病已輕鬆的道:“父親和他關係很好吧?”

    許廣漢道:“這幾年為父確是和他交往甚多。”

    劉病已長長地籲了口氣,“辛苦父親了!為了朝堂之事累得父親如此辛苦。”

    俗話說得好:“好話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聽到皇帝女婿如此“體貼入微”的話語,許廣漢心裏一陣感動,多麽好的皇帝,多麽好的女婿!隻可惜平君那孩子福薄了點,不能陪伴他一起到白頭!許廣漢想到自己慘死的女兒,不禁心頭一酸,熱淚險些從眼角滑落,他怕劉病已看出來,心裏不暢快,但臉上勉強裝出喜笑的樣子道:“陛下說什麽呢,同事之間,本來就應該多多走動,說什麽辛苦呢?”

    劉病已雙目望著許廣漢,剛剛年過四旬,正值壯年的許廣漢卻明顯地“老態龍鍾”了,背已經駝了,臉上沒有胡須可以遮掩,臉上有了老年斑,眉頭的皺紋疊加在一起,使得他看起來更加滄桑。

    劉病已想起小時侯對許廣漢的印象,那時他覺得許廣漢又高大,又英俊,難怕遇到再為難的事,臉上總帶著笑意。再看看現在的許廣漢,就像一個小老頭,劉病已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濕了,為人子女,他本該帶給眼前這個老人一個盡享“天倫之樂”的生活,而不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父親!”劉病已起身繞過書案,挽起許廣漢的胳膊,“請為了我,多多珍重!”

    次日,劉病已頒下詔書,任命魏相兼任給事中,參與皇帝決策。

    至此,一個可怕的政治推手,即將橫空出世!!

    魏相努力的目標,現階段就是要成為“無雙國士”,至於更長遠的目標,則是成為高祖皇帝時的賢相蕭何、曹參,當然這是後話,我們不詳細說。

    當年孝文皇帝還是代王的時侯,他能夠入主長安,坐上大漢皇朝的至尊。誰的功勞最大?當然是太尉周勃和丞相陳平。所以劉恒當皇帝後,對周勃和陳平兩個人非常尊敬,經常“噓寒問暖”。陳平是個文官,知進退之道,所以為人做事,遵守做臣子的本份;周勃卻是個粗人出身,誅滅了諸呂,擁立代王為皇帝,威震天下,得到了厚賞,居處尊位,跟皇帝說話,仿佛是在家裏跟妻兒耍威風似的,全不把劉恒放在眼裏。

    在這種不利形勢下,是誰替劉恒把周勃威風滅掉,讓他變得規矩的?那個人,就是猛人袁盎。猛人袁盎奮鬥一生,最大的榮耀是,被當時人稱為“無雙國士”。在袁盎之前,漢朝隻有一個獲得此殊榮。那個人,就是韓信。韓信之無雙國士之稱號,是他的伯樂蕭何在劉邦麵前封的。

    袁盎私下裏告訴劉恒,要當皇帝就要當至尊。要當大漢皇朝的至尊,就不要對臣子們太過客氣,特別是周勃這類人,必須把他的驕傲的氣焰打下去。要打下去,就必先樹威。

    於是,在袁盎大力主推下,在認真學習和執行下,劉恒越來越有天子的威儀。最後,周勃被免去丞相職務,前往封國,後來又被廷尉捉掌,關進監獄,周勃曆經”九死一生“,才從獄中脫身,他感慨道:”我曾經在戰場上統帥過百萬大軍,然而現在才知道獄吏的尊貴嗬!“,經曆過周勃的事情後,群臣們誰也不敢對皇帝的所作所為再”妄加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