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過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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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病已事前就想過張安世的反應,可是如今他的表現仍然讓劉病已覺得有些過份了。陛下城府很深,隻是微笑著對張安世說道:”張卿太過於謙虛了,像你這樣的國之重臣都擔不起這付擔子,還有誰能夠勝任呢?“

    車騎將軍張安世聞言,既不奉命,也不再辨解,隻是在陛下麵前長跪不起。

    皇帝陛下和張安世兩人的爭執,朝堂上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有問題,可是霍禹、霍山卻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反而還流露出”急不可耐“,想要回家的情緒。

    老丞相韋賢雖然視力已經不太好了,可是他心裏非常明白,觀察了半天後,不禁下了個結議:霍氏必亡於霍禹、霍山等人之手!想想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在世時如何英雄了得,卻生出這樣的兒子,真乃”時也,命也!“霍家這條船,眼看就要翻了,自己如果不想搭上這條老命,也應該早做打算了!

    其他的大臣們見到皇帝陛下和車騎將軍兩個僵持不下,便紛紛打起圓場,分頭勸解兩人,但這件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朝會散了以後,張安世一付“小心翼翼”的樣子,主動找上了霍禹:“右將軍,請等下!”

    霍禹聞言,有些不耐煩的望向張安世道:“原來是張將軍,有什麽事找我麽?”

    張安世做出一付“愁眉苦臉”的模樣道:“兩位為何不幫我在陛下麵前美言兩句,我實在沒有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的才能嗬!”

    霍禹看著和自己父親同一輩份的張安世,在自己麵前“低聲下氣”,心中不禁有些自得。他“得意洋洋”的對張安世說道:“陛下也是一番好言,車騎將軍又何必堅辭不受呢,你我兩家結為姻親,以後你隻要不忘記我們霍家給你的恩惠,就可以了!”

    張安世道:“可是,我實在不敢當嗬!......“

    霍山在旁邊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他還想著早點回府呢,插話道:“好了,你別再囉嗉了,右將軍說你當得,你就當得!“

    霍山說起“右將軍“三個字時,特地加重了語氣,霍禹聽後也是“洋洋自得“,霍光在世時,一直以缺乏才能為由,不讓他們參與朝堂上的政冶。現在他一過世,霍禹、霍山他們馬上受到皇帝的重用,使他們更加自我膨脹起來。

    霍山說完,便與霍禹兩人”揚長而去“,不再理會張安世的反應。想到皇帝陛下明裏故意縱容霍氏,暗裏已經開始對付他們了,車騎將軍張安世不禁心中”毛骨悚然“,望著雨後漸漸晴朗的天氣,張安世意識到,這天真的要變了。

    張安世意識到自己需要早做準備了,霍光在世時,他就是霍光的心腹,自己的孫女也嫁給了霍家。雖然兄長張賀對劉病已有恩情,劉病已對兒子張彭祖也很看重,還封他為待中,而且現在皇帝陛下要對付的是霍家,但是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

    皇帝陛下的城府深沉如海,誰也不知道張家是否也是陛下眼裏的獵物嗬!

    車騎將軍張安世可謂是“英雄出少年”,青年時就靠父親張湯的地位出任郎官。他因為記憶力出眾、擅長書法而供職尚書,盡心盡力於職責,例行假日沒有外出過。

    孝武皇帝巡視河東郡時,曾經不慎丟失三箱書,他很看重這些書籍,下詔詢問查找,可惜沒有人知道書的內容,隨行的人裏麵,隻有張安世記住了那些書的內容,把書中的內容詳盡地寫出來。後來孝武皇帝懸賞征求找到了那些書,用張安世寫下的內容來校對,沒有發現什麽遺漏的。孝武皇帝認為他的才能“非同凡響”,提拔他做了尚書令,調任光祿大夫。

    雖然出生名門,年少得誌,但張安世為人謹慎、低調,他被提拔成光祿大夫後,有位昔日的郎官同事,找他幫忙在皇帝麵前進言。張安世對他說道:“你的功勞很大,陛下是知道的,作人臣子的,怎麽能自說長短處!”堅決不答應他。不久這位郎官果然升官了。

    張安世還是個為官廉潔之人。他曾舉薦一人為官,後來該人來向其道謝,張安世說自己身為“光祿大夫”,為國家“舉賢薦能”,乃是本份之事,用不著私下來道謝,於是與他絕交。

    孝武皇帝去世之後,朝堂之上由霍光掌權,張安世也被升遷為“車騎將軍”,與“咄咄逼人”的霍光執政風格不同的是,張安世為人處事仍然是那麽謙虛謹慎,從不當麵與人吵架,也不在別人麵前擺架子。

    雖然朝野有很多人評價張安世,做事不麻利爽快,為人也過於溫和,可是,張安世心裏是不在乎的,他能做個“四朝元老”,不就是靠著這種自己的風格為人處事麽。可是,在霍光死後,自己變成了軍方的頭號人物,他一貫的風格保持不下去了,張安世深深明白,這個時侯不能夠再騎牆了,否則兩邊的人都會搶著幹掉你。

    張安世一路上“思前想後“,顧慮重重地回到府弟,回到家後,自故自的脫了鞋上堂,旁邊自有伺侯的婢女取來熱水盆給他淨手、擦臉。張安世走進了書房,交代了待女,就說自己正在休息,不要讓閑人進來打擾,他坐著席子上,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張彭祖端了杯茶,悄悄地走進來,看見父親回來後顯得很疲憊,主動提出幫他按摩,張安世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張彭祖用力揉捏著父親的頸椎肌肉,過了一會兒,看見父親的精神明顯好些了,這才以審慎的口氣問道:“父親可曾考慮好了?”

    張安世聞言沒有馬上回答,隻是打量著自己這個最小的兒子,自從皇帝陛下登基為帝後,他就入未央宮中幫助處理政務,帝國中樞的位置可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幾年下來,張彭祖“脫胎換骨”,為人處事沉著穩重多了,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毛頭小子了,他又想起當初兄長(張賀)把劉病已托付給他照顧時的情形,如今的劉病已是個“鋒芒畢露”的皇帝,兄長的心願總算滿足,可惜他已不在人世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