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殺頭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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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山怒道:”可現在陛下卻喜歡和他們結交,還鼓勵他們上書答對政事,結果這幫儒生盡扯我們家的事。曾有人上書說大將軍在時,主弱臣強,專製擅權,如今其子孫當權,兄弟更加驕橫恣事,恐危及宗廟。還說什麽現在天災不斷,都是因為這個緣故......”

    霍山的話惹來霍禹更加不滿的情緒,他冷哼一聲,眼中滿是“桀驁不馴”的傲氣。

    霍山又說:“我當時把這類的奏書全壓了下來,可現在不行了,人人都學會了用密書揍事,我們根本沒法預先看到裏麵的內容,陛下會派中書令直接將這些密封的奏書取走,朝政之事根本不用再通過尚書來決策,現在索性下詔書,直接取消了——總之一句話,陛下越來越不相信霍家了!”

    霍顯雖然不懂政治謀略,但她心機重,心眼多,轉而問道:“魏相總是說我們家不好,難道他就沒犯過錯嗎?”

    霍山搖頭,“魏相這人廉潔剛正,哪裏有錯可循?反倒是我們家兄弟、女婿、賓客眾多,言行稍有不慎就會被抓住諸多把柄。”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一事,皺著眉頭非常不滿,“最可恨的是民間謠言四起,說什麽許皇後是被霍氏下毒害死的,嘁,這怎麽可能呢?”

    “咣啷!”霍顯手中的耳杯失手掉在地上,酒水灑了一地,也濺了自己一身。她慌張地用手擦拭,可越擦越覺得水汽直往裏鑽,浸透了整件衣裳,背上寒意森森,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叔祖母?”連霍雲都看出了霍顯的神色不對,更何況其他人。

    霍山心中疑惑更盛,一想到某些事的可能性,他驚得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凍成冰了。

    最後就連霍禹也覺察出了異常,猶豫不定地喊了聲:“母親?”

    霍顯愁眉苦臉地點了點頭,“其實傳言非虛......”

    眾人大叫一聲,霍山驚得離席跳了起來。霍禹將手中的耳杯往地上一摔,怒氣衝衝地道:“這麽大的事你豈能瞞著我們?”

    霍顯支支吾吾地把當年陰謀毒殺許平君之事全盤托出,霍禹、霍山、霍雲三人越聽臉色越白。

    霍山呆道:“原來竟是這樣......竟是這樣......”麵色蠟黃。連話也說不利索了,“難怪皇帝會看我們家這麽不順眼,難怪我們家的幾位女婿會被貶斥放逐到外地,皇帝是有預謀的......這是早就有心置我們於死地啊!”

    霍雲叫道:“這可怎麽辦?眼下這陣勢,看得出來陛下要為許後報仇,算計著非要了我們全家性命不可,難道我們就這樣‘束手待斃’不成?”

    眾人將目光投向緊繃著臉的霍禹。霍禹直挺挺地站著,足足僵持了一刻時,他猛地坐了下來,用木勺在酒尊裏舀酒,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倒去。

    霍禹心裏麵先想道的謀反,但他也知道謀反沒有好下場。突然,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丙吉的話,於是他趕緊跟霍顯,原話轉達了丙吉的意思。在這個決定全族命運的關頭,霍顯情商低下的弱點,在沉重的壓力下,被無限製的放大,她完全錯判了形勢,跟霍禹他們說:“丙吉平素跟張安世、魏相等人走的很勤,所以他說的話,不能全信。反正也這樣了,既然昏君把我們當仇人看,索性我們就反了吧!”

    老實說霍禹這群官二代治國無術、擾民有方,他們完全就是靠著,投胎成霍光的兒子和親戚才有的今天,造反這麽大的買賣,他們不是不敢,而是完全沒有概念——如果真那麽容易,霍光就幹了,你早就是太子和王爺了。但凡是親爹,就不會把殺頭的買賣,留給自己兒子做去!

    要不有句話叫“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呢。一個人要是沒做虧心事,他就敢找外人出主意,就願意去信任別人;要是做了,那麽他看誰都是做賊的同行,很多時候就自掘墳墓了,這是心態問題,更是路線問題。

    霍家永遠不會想到丙吉救了皇帝的命,他還是魏相的師傅,也是天下官員士子心目中的領袖之一,要是他拚了命保著誰,那肯定能換一條小命——就算跟當年的陛下一命換一命成不?

    劉病已的目的是為了當一個聖君,所以他不敢冒著背負“白眼狼”名聲,得罪滿朝文武與天下讀書人的風險硬下殺手。當初霍光之所以托付丙吉,眼光的確夠毒,可惜的是,霍光要是知道這話,估計要氣得在棺材裏打挺。

    霍禹、霍山這幾個人,都是平常習慣“吃喝玩樂”的紈絝公子,麵對如此複雜而又險惡的形勢,根本沒有一個正經主意,既然做母親的這麽說了,他們也就乖乖聽命,於是霍家在造反這條不歸路上徹底跑偏。

    …………………………………………

    劉病已在民間生活時,曾經被關過監獄。他深知人們議論法律,都認為冤屈太多而感到悲傷。

    原來孝武皇帝執政時,頻繁征調民力,窮苦百姓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隻能觸犯法律,弄得民不聊生,烽煙四起。

    孝武皇帝在惱怒之下,命趙禹之類酷吏製定法令,定出有關“明知有人犯法而不舉報”和“長官有罪,其僚屬連坐”等懲罰條例。對犯有給人定罪過嚴或者栽贓陷害之罪的官吏,往往從寬處理;而對那些寬釋犯人的官吏則加重懲處。

    這正是所謂的“上行下效”,很多奸猾的官吏玩弄法律,轉相引用比照苛刻的判例,使刑法日益嚴密,律令更加繁苛,法律文件堆得滿桌滿屋,主管官員根本看不過來。因此各郡、國在引用法令時出現混亂,有的罪行相同而處罰各異,奸猾官吏借機進行交易,索取賄賂。想使罪犯活命,就附會能讓他活命的法令;想致其於死地,就引用使其非死不可的條文。

    所以,他召集魏相前來議事,準備對司法進行一些改革。魏相聽聞皇帝的意思後,不禁一笑,拿出一封竹簡。

    劉病已一看,原來是廷尉史钜鹿人路溫舒的上書(即《尚德緩刑疏》,這封上書挺有名的,後世被收錄進古文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