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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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相爺朝門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嫌惡地皺了眉。

    終究是對譚氏道:“不換今日回來,不闕哪兒去了?”

    譚氏愣了愣,很快又堆起滿麵笑容。

    “不闕前兩日著了風寒,正在屋子裏歇著。老爺若是想見他,妾身這就命人……”

    “不必了,你親自去叫他來吧。”

    商相爺端起了茶盞,看也沒看她。

    譚氏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便站了起來,朝外頭走去。

    她的目光變得陰冷,化作了一臉寒氣。

    商相爺,到底還是把她支開了。

    他們父子之間的久別重逢,到底還是沒有她的位置……

    廳中,譚氏走了之後,商相爺的麵色緩了許多。

    像是少了外人在,他們父子便能摒棄三年前的嫌隙,徹底和好如初一般。

    “你……府裏雖修繕過,你的院子倒一點也沒動。院中的下人多半也在,回頭你直接回去休息。”

    商不換微微翹了嘴角,客氣地一笑。

    “是。”

    或許是一語沒有引起他絲毫波瀾,商相爺有些不甘心。

    “你還在記恨為父,三年前……”

    商不換打斷了他的話。

    “父親,三年前我告訴過你,此仇不報絕不回府,你還記得嗎?”

    商相爺驚愕地看著他,一時理不清頭緒。

    難道他不是因為自己親自上山相請,才終於肯回來的嗎?

    他的壽辰在即。

    這三年來,每年的壽宴,他都期盼自己的這個長子,能夠回府為他賀壽。

    年年都落了空。

    而今日,他卻似乎是另有目的,才會回京。

    “你還在記恨為父,也記恨嶽連錚嗎?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相信,嶽連錚是大魏的希望,若沒有他,邊關必將被匈奴攻破,大魏缺他不可!”

    像這樣的話,三年前的商不換,已經聽得夠多了。

    “大魏缺他不可,所以孩兒進諫他有不臣之心,便惹來父親重打三十大板。嶽連錚在父親麵前中傷孩兒,父親便真的信了。父親還真是心懷天下,舍小家顧大家嗬。”

    商不換的話句句冷冽。

    若非嶽連錚的中傷,若非商相爺的不信任。

    三年前,他也不會一氣之下,硬撐著渾身傷口,斷絕塵世掛礙,上山修行。

    這三年的修行,足以將他的所有怨怒,都化作平靜和了悟。

    那份平靜之下,是三年的隱忍待發,波瀾不起。

    一朝掀起,便是驚濤駭浪。

    商相爺聽著自己兒子的句句諷刺,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

    為什麽過了三年,他還是如此執著,認為嶽連錚對大魏,有不臣之心?

    “不換,是為父當年處置的方式,過於激烈。你要怪罪,就怪為父吧。但是嶽連錚他的確是難得的將才,也沒有謀反的證據……”

    “夠了。”

    商不換忽然覺得厭倦。

    原來過了三年,執迷不悟的不是他,而是商相爺。

    “孩兒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了。”

    他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商相爺,徑自朝著廳外走去。

    一對父子,時隔三年。

    才知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並不介意。

    反正該報的仇,他已經報了。

    嶽連錚此刻,大約正在戰場之上,麵對匈奴人的撕戮吧……

    商相爺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他身姿挺拔,氣質溫潤,如玉似竹。

    確比三年前更內斂成熟了。

    可惜,也比三年之前,更加令人難以靠近。

    沒有歇斯底裏,沒有委屈和控訴。

    隻那一個淡淡的笑意,便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商不換走出正房前廳,順著記憶中的道路,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走得很慢,似乎對府中的道路布局,有些陌生。

    入眼的屋宇和亭台,乃至是點綴在道旁的鬆竹等物,都和記憶中有所不同了。

    他不禁輕笑起來。

    看來,有人並不希望他回府。

    便是回府,也不希望他看見半點,曾經熟悉的景色。

    要不是還有商相爺,在府中坐鎮,隻怕正房那幾棵鬆柏也會被砍盡。

    一切做得太過刻意,反而叫人覺得,有些可笑。

    商不換停下了腳步。

    一道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走得漫不經心,似乎在有意拖延時間。

    隨後那人慢慢走近,是個約莫二十年紀的公子,眉眼生得與譚氏有些許相似。

    他低著頭轉過一個拐角,冷不防看見眼前一道青竹似的身影,嚇了好一大跳。

    竟是商不換。

    他負手而立,姿態閑適,像是正在觀賞庭中的芭蕉。

    這讓商不闕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他收拾了神情,又整了整衣袍,隨後淺淺地一揖。

    “我道是誰在這裏,原來是大哥。”

    商不換這才轉過身來,正麵對著他。

    比之三年前,那個稍顯稚嫩的商不闕,麵容倒是成熟了許多。

    行事卻看不出進益來,仍是莽撞又輕浮。

    他輕聲一笑,“聽說二弟今科剛中了進士,恭喜。”

    商不換的語調聽不出什麽毛病,落在商不闕的耳中,隱約有些不適。

    中了進士,他固然歡喜。

    可有商不換這個狀元珠玉在前,誰又會看得上,他區區一個進士。

    商不換連中三元那一年,也是二十歲。

    “算不得什麽,與大哥相比差遠了。”

    商不闕低著頭,客套了一句。

    在他這個大哥麵前,他似乎總是這麽抬不起頭來。

    “不過……”

    想到商不換隱居三年,如今已是白身,他又有了些許底氣。

    “大哥而今回來了,父親想必要為大哥籌謀,在朝中重新謀職吧?”

    靠著商相爺的顏麵,商不闕雖然排名靠後,也得了一個七品中書省主事的職位。

    商不換像是沒聽出他話中的揶揄,隻點了點頭。

    “回城之前,我已經把還朝任職之事辦妥了,二弟不必操心。”

    商不闕一驚,萬萬沒想到,他在山上隱居還能與朝中有聯係。

    “我此番回來,三年之內必入內閣,五年之內必位極三公。二弟隻需謀劃好你自己,少叫父親操心便是。”

    商不闕目瞪口呆,一時緩不過勁來。

    他才二十六歲,就想著位極三公?

    笑話!

    大魏建國以來,連四十歲以下的閣臣都沒有,三公就更不必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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