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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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大雪,猝不及防就下了三日。
好不容易放晴了,雲紋的紅木窗扉一推,雪後清新的空氣便湧入了室中。
窗外是一片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莊婉儀裹著厚厚的雪貂披風,站在窗前朝外一看,心情大好。
“前幾日商大公子送來的梅花,可都種下去了不曾?”
她雙手撐在窗沿上,好奇地打量著庭院中的景致,像是沒有見到過似的。
大雪三日,她因傷寒初愈,屏娘等人皆不許她出門。
以至於她在屋裏悶了整整三日,而今正像是脫籠的金絲雀,恨不得飛上幾圈再回來。
“種下去了。商大公子精心挑選的梅花,果然生命力極強。這樣的雪天移植下去,風吹雪壓也不見歪倒的,想來過不久就會開出花來了。”
莊婉儀心滿意足地一笑。
“我最喜歡杏花,梅花,還有……桃花兒。”
原本這桃花該排第一的,經曆一世沉浮之後,她隻得排到了最後。
因為她一見桃花,難免想到蘅芷院,她的新房外頭的幾樹桃花。
曾經的桃之夭夭,也是曾經的,孤身赴死。
“小姐喜歡的花兒都是這樣,小小的,粉粉白白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妖豔。可是怎麽看怎麽舒服,倒比什麽牡丹芍藥耐看許多。”
屏娘跟在她身邊久了,審美也和她趨近,反倒覺得牡丹之類的太過豔俗。
莊婉儀道:“這雪也停了,咱們出去走走吧?沒病在屋裏也憋出病了,趁著天氣好總該散散心。”
屏娘卻像個老媽子一樣吝嗇。
“走走自然可以,隻是小姐不讓人把地上的積雪掃去,是而院中不好走呢!小姐不如就在廊下走走,等他們把雪掃幹淨了再出去。”
莊婉儀隻得到廊下坐著,看著下人把雪一點一點地掃走。
掃雪的簌簌之聲,倒頗有意趣。
“正是想留著這些雪,等我出門的時候玩呢,誰知你偏要掃去。”
莊婉儀不免抱怨,回想起去年的冬天,她還在莊府的時候。
那時每到初雪之際,莊亦諧都免不了孩子心性發作,在府中積雪最深的庭院滾雪球來玩。
莊婉儀雖不玩,甚至偶爾還喝斥他不務正業,但對他堆的雪人,還是很欣賞的。
如今想起來,當初和他一起玩就好了。
屏娘聽著她的抱怨,也抱怨了起來。
“小姐怎麽年歲漸長,心性反倒幼稚了起來?大病初愈怎麽能玩雪呢?從前公子玩的時候,小姐還好一頓罵他呢。”
莊婉儀聞言一驚。
她如今的性子,的確是比從前要活潑好動了一些。
若不是貼身伺候的屏娘這麽說,她隻怕還沒意識到。
她不由托腮細忖。
屏娘偷偷笑了起來。
“奴婢明白了,都說戀愛中的女子總是天真的,小姐如今便是應了這話!”
莊婉儀睜大了眼睛看她,羞得朝她麵上擰了一下。
“再胡說?信不信我抹你一臉的雪?”
主仆兩人正玩鬧之際,隻聽得喵嗚一聲,桃花兒的聲音傳了過來。
莊婉儀這才停手,四處一看,並沒有看到桃花兒的蹤影。
“小姐。”
屋頂上忽然投下一片陰影,莊婉儀下意識後退,這才發現是三叔從房頂倒掉了下來。
他雙手懸空,隻有雙腳勾在房頂上。
而桃花兒正抱著他的脖子,一臉驚恐的神情,死命地往他臉上蹬——
它怕自己被摔到地上!
莊婉儀哭笑不得。
“三叔?這大白天的,你怎麽來了?”
他來就來吧,還嚇人一跳。
莊婉儀倒罷了,貓要是會說話,隻怕桃花兒已經把三叔的祖宗十八代,都罵個齊全了。
哪有倒掛下來不護著貓的!
許是被桃花兒撓到了臉,三叔伸手一抓,把它塞到了自己的棉衣中。
而後他一個後空翻,穩穩地落到了地上。
“近來查到了不少和先前的黑衣人有關的消息,所以特來稟報小姐。”
莊婉儀原不對此事抱有希望了,那些黑衣人實在太過神通廣大,查出身份不是易事。
沒想到三叔這麽快就有了消息。
“這麽快?已經查出是何人了嗎?”
三叔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
若是按照黑衣人這條線索,的確很難查得到。
幸而商不換智計過人,竟然想到了廷哥兒這一條線索。
這兩方若是分開來探查,皆是鐵板一塊,很難找到什麽破綻。
若是放在一起,很多線索便充盈了起來……
“是誰?”
看著莊婉儀急切的目光,三叔忽然一愣,而後拱手請罪。
“哎呦,都是我老糊塗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份還沒有查出來,但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大公子的意思是,這些人遠比小姐想象的還要可怕,所以命我加強杏林院的防護。”
“還要加強?”
屏娘不由詫異地驚呼一聲。
現在的杏林院,隻怕連個蒼蠅進來都難。
將軍府的人和商不換派來的人,皆是兩方勢力的精銳,將杏林院圍成了一塊鐵桶。
這樣的防衛,在長安城之中,隻怕也就比皇宮差一些了。
“那些黑衣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還要再加強防衛?上回在城郊的法空寺山上,三叔一出手,那些人不就退縮回去了嗎?”
三叔聽著屏娘的話,忙解釋道:“哎,話不能這樣說。上次在山上,對方根本沒有出手。他們本就打定主意要拋棄人質逃離,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到底情形如何尚未可知。”
他的確武功高強,在江湖上聲名赫赫。
可他絕不是固步自封,把旁人都看成山雞野雀的傲慢之人。
莊婉儀聞言點了點頭。
三叔這話的確有他的道理。
“那便依三叔的意思辦吧,布防之事我也不懂。你安排好之後,若有什麽地方需要重新布置將軍府的護衛的,盡管同我說便是。”
莊婉儀說著,麵上保持著微笑,慢慢朝著屋裏走去。
屏娘在後頭十分不解。
她方才不是說要去走走嗎?
怎麽三叔一來,她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