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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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循忘了帶筆記本折返時, 遠遠地瞧見這一幕。素來沉穩自持的學生也會有如此……嗯,蕩漾的神情, 忍不住偷笑起來。

    對班級最近發生的重大事件他有所耳聞,初聽隻是有點小小的驚訝。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上課時他特地注意了下兩人。

    一個聽講認真, 偶爾會出神, 但也能理解,畢竟沒有幾個人能45分鍾裏都一直集中注意力。而另一個則常常瞥向身旁的人, 有時甚至一看就是幾分鍾。

    他以為像許亭偃這種人日後應該不好找到適合的伴侶, 他不喜歡與人交往,尤其是與異□□往, 沒想到這麽早就……

    不過, 他追個人也追得太高調了, 搞得人盡皆知, 讓女孩子都有些騎虎難下, 有點不妥啊!

    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能扛住多久,如果可以他還真想下一把注。不過作為老師,不但不能, 還得出手將學生們那點小心動扼殺在搖籃裏。

    學校裏不少同學討論, 不期然傳到了幾個老師耳中,校領導要求他管管。

    作為從小接受西方教育, 主張戀愛絕對自由, 旁人無法幹涉的李循表示壓力山大呀!所以才讓物理組的老師拉許亭偃蘇組做課題, 讓他歇歇心思。可惜,不大頂用,那就還是……順其自然吧!隻要別鬧得太出格了。

    他有種預感,顧琉笙這小丫頭是個不好追的。許亭偃就算追到了手,也極有可能被她折騰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小許同誌還是自求多福吧!

    ……

    許亭偃剛到教學樓樓下,就看到一人站在五樓走廊處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嘴角彎起的弧度漸漸消失,薄唇微抿,步伐依舊不疾不徐,隻是心裏已經開始琢磨著,那人怎麽會在實驗一班所在的樓層?

    是因為顧琉笙嗎?他不會是打聽到了什麽,來找她的麻煩吧!想到這,他心裏一沉,麵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許亭偃連忙加快步伐直上五樓,就見那人站在那裏衝自己笑了下,瞥了眼教室,二排第三個座位空著的,她應該在吃飯。

    稍微放心了點,許亭偃雖然有疑問,卻也沒怎麽搭理他,隻要自己好好守著,便不會出什麽事。

    見他不動聲色地經過走廊,步步遠離,龔嶽毫無意外他會這麽對自己,這三年他們最近的距離便是擦肩而過,隻是這回不同了。

    他緩緩轉過身麵向他的背影,幽幽道:“好歹老同學了就這麽對我~”

    回應他的是腳步輕緩而沉穩地進行聲。

    男生沒有氣餒,又說:“以後咱們又是同班同學了,打個招呼的功夫都沒有了,真是讓人~”

    腳步聲漸行漸遠,就要消失在走廊盡頭。

    龔嶽輕笑著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那副讓人討厭的死樣子,真不知他哪裏好了,讓小苡……狹長的雙眼微眯,透著一起危險的氣息,繼續道:“那個顧琉笙長得挺不錯的嘛,許大學霸有眼光啊~”

    腳步頓住,許亭偃神色微變,很快地轉過身凝眸與他對視。

    龔嶽依舊笑著,看著他有些僵硬的麵部線條,看來這個顧琉笙真的對他影響不小呢!

    眸色微沉,他還以為會遇不到對他有影響的人,誰曾想到報應會來得那麽快。

    許亭偃看了他十幾秒,自然沒錯過他眼底的晦暗,自己沒什麽可擔心的,但是那個人……唇抿得越發緊了,幾乎成了條線。

    “龔嶽,我們之間的事不關她什麽事,別牽連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龔嶽有些錯愕地注視著他,這麽悶騷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都快以為自己麵對得不是許亭偃了。他不放過他,正好……他也不想放過他。

    這個顧琉笙到底有什麽魅力將他迷惑成這樣,龔嶽越發好奇了,舔了舔唇,語氣頑劣:“喜歡她?你難道不知道你越是維護她,我就越想探探她的底細。除了長得有幾分姿色,她到底有哪裏好,比得過……”

    “龔嶽!”許亭偃叫著他的名字打斷他的話:“我再說一次,別牽扯她。”

    龔嶽嗤了聲,神色間的不屑毫不掩飾:“牽扯了又怎麽樣?說說你所謂的不放過聽聽。”

    許亭偃信步走到他麵前,慢條斯理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做什麽,但你如果去惹她了,總得做點什麽吧,”他的語氣緩慢悠揚,神色更是波瀾不驚,卻無形之中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力感,扯出一抹淺笑,“你說我把當年的事弄得人盡皆知怎麽樣。”

    兩人都是一米八幾的身高,隔著一步之遠,麵對麵時氣場相當,讓人有種風雲變幻的感覺。

    龔嶽聽完他最後一句話頓時就怒了,垂在身側的手握拳關節哢哢直響,強行控製住打上那張俊臉的衝動,低沉著聲音近乎咬牙切齒:“許亭偃,你到底有沒有心?”那樣劇烈的反應似乎要剖開他的胸口看個清楚般。

    相比龔嶽的激動,許亭偃則要平靜很多,他極為平淡地闡述著內心的感覺:“以前我也覺得沒有,可現在又好像有了,有時還會心跳加速幾乎要衝破胸腔一樣,這樣有心的感覺出奇的好呢!龔嶽,你懂嗎?”說著還反問道,臉上微微漾起一絲笑意,似乎在炫耀般。

    龔嶽隻覺得那笑異常的刺眼,這是他不曾見過的,兩人相處的那幾年,他因為在爺爺的照顧下長大,有些少年老成、暮色沉沉。而如今,卻也能笑得像個少年般,將喜悅與幸福溢於言表。

    “是因為顧琉笙。”他說,語氣不是疑問。

    許亭偃嗯了聲,那如春風般的神色無疑是最強有力的佐證:“是啊!所以別牽扯她,大家都能各自安好,這樣不好嗎?”

    龔嶽凝視著他,最初聽劉暢說許亭偃有喜歡的人,他並不相信,後來說的人多了,也是半信半疑,他這樣的人也會喜歡人?

    如今親眼看到他因為一個人褪去一身清冷,笑容不再臉譜,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對他了。

    “什麽叫好,你所謂的好僅指你自己吧!”他說。

    許亭偃從善如流道:“差不多是,人都是自私的,我想讓自己和我喜歡的人過得舒暢點也沒什麽問題吧!”

    龔嶽睨著他,冷笑:“可惜了,人家不喜歡你,她把你視為朋友都覺得勉強呢!”

    男生微微眯著眼,黑褐色的瞳孔也跟著縮了縮。他何嚐不知道她對自己不待見,從一開始連個正眼都不給,到直視他們之間同學關係,再到……每一步走得雖然不算艱難,但也與順暢無關。那個人對他防備心太重,他近一分,她便會退一分,甚至好幾分。對她采用徐徐圖之的招數根本不管用,所以他才看著她被陳詩詩等人逼著、推著走向自己。

    他從來不是多麽溫柔寬厚的人,所以,他喜歡一個人就要得到,而不是讓她從別處獲得所謂的幸福。他們的關係不破則不立,她想偏安一隅,他偏偏不讓。

    現在連成為普通朋友都勉強,沒關係,他本來就沒想過和她成為朋友。

    見他神色晦暗不明,龔嶽唇角的笑意更深,話也說得越發尖銳起來:“顧琉笙那朵小嬌花還是比較適合養在溫室的花盆,你這樣冷血的人會養花嗎?還是別禍害人家了,當個孤家寡人不是也挺不錯的嘛!”

    許亭偃從思緒中抽離出來,注視著對麵的男人,有三年他沒有正眼直視他了,還是老樣子,也是他以前的樣子。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曾今那麽要好,所以都好不到哪裏去。而那個人卻幹淨得如同一張白紙,她不會與人交往,卻努力讓自己做好。明明別人犯了錯,也不忍心去苛責,那樣的她啊,讓他有種想要渲染的衝動。

    他確實不是個合格的養花人,但如果要養的是她,他會竭盡全力去做好,而這些話他也不會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

    見他一直保持緘默,讓龔嶽以為戳中了他的心坎上,眉眼間染上了淡淡的得意:“許亭偃,我對她挺感興趣的,不如咱們公平競爭?”

    在他說話的過程中,男生目光陡然變得幽深起來,被他注視著如同毒蛇吐出芯子般,讓人忍不住想要顫抖,淡粉色的薄唇一張一合,緩緩吐出四個字:“想都別想。”他們早就達成了條件,兩人之間再也不會有其他人的。

    “占有欲那麽強啊~”龔嶽幽幽地感歎著:“你就不怕她受不了你嗎?”

    “她受不受得了,關你什麽事。”許亭偃回了句,已經無心再和他你一言我一語地糾纏下去了,轉身就要往教室的門口走,既然他來這個班,他自然會準備後招好好應對著。

    龔嶽跨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將人扳過來麵向自己。

    “許亭偃,你還記得小苡嗎?”他問這話,目光深深地鎖在他臉上,不願錯過半點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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