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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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男人大概都二十出頭, 一個高個子, 一個紅頭發,另一個穿著花襯衫。他們醉意很濃, 每人嘴裏叼著一根煙, 看見門外有人也明顯愣了下, 發現是異性, 幾雙眼睛在她身上一通亂掃。
那“紅頭發”認出李久路,衝她吹了聲口哨,湊到高個子男人耳邊低語幾句。
隨後爆發一陣淫.邪的笑聲。
“滑嗎?”
“你試試。”
李久路隱約聽到類似的對話,這地方良莠不齊、魚龍混雜,碰見什麽人都不足為奇。
她往右走兩步,打算繞開他們,從旁邊門縫裏溜過去。
高個男人一扭腰,胯部挨緊門框:“這位妹妹, 你不常來吧, 沒怎麽見過你呢。”
久路迅速往後退一步,這個晚上太糟糕, 現在醒悟不該來好像晚了, 如果吃了虧, 簡直得不償失。
她硬著頭皮:“不好意思, 我朋友等我呢,再不回去可能要出來找我了。”
“那正好, 咱們一起玩唄。”穿花襯衫的男人並不買賬, 走上前, 要摟久路。
久路側身躲開,心裏發慌。
後街深幽,盡頭是死路,幾乎就頭頂一個燈泡照明。這三人明顯喝醉了,行為舉止極其誇張浮躁,這種狀態下做出什麽,已經不在理智能控製的範圍內。
李久路心髒砰砰直挑,往旁邊邁開一步。
有人立即上前擋住。
她向另一側走,高個子男人忽然伸手搭住她肩膀,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手掌滑落,直接把她毛衣拉下去。
久路左肩裸.露的皮膚更多,能看見無帶內衣邊緣。微微隆起的胸部,帶一種青澀、幹淨的美。
頃刻間,他們露出猥.瑣又貪婪的表情,緊緊盯著她的胸部。
久路心中駭然,當即轉身,低頭整理。
這時其中一人又怪叫起來:“呦,真他媽有名堂,還有文身呢。”
“哪兒呢?在哪兒呢?”
“就左邊肩膀子上。”高個男人指給“紅頭發”看。
“紅頭發”企圖靠近:“我看文的是什麽。”他眯縫著眼: “這是魚?還有字兒呢,馬……也?”
“操,那念‘馳’吧,沒看挨著的嗎。”
“明明分開的。”
“哈哈,你他媽喝多了,眼花。”
幾人罵罵咧咧的爭辯,沒等看清,毛衣很快遮住白皙肩膀。
高個子男人意猶未盡,舔了舔牙齒。
“花襯衫”更粗暴,上前一步,動作蠻橫地將久路衣服扯下來。
李久路揪緊胸口,知道這次惹了大麻煩,ktv裏音樂聲震耳欲聾,大聲求救根本無濟於事。她咬緊下唇,命令自己鎮定,試圖找到一個全身而退的辦法。
任幾人推搡了幾把,這期間她腦中不停運轉,餘光一動,忽然想起個地方。
她心中計算兩三個商鋪之間的距離,以及她衝刺的速度。
那邊無光,雜物遮住大部分視線和道路,外麵好像沒人,而“文人天下”的後門是否開著,更是未知。
久路打算賭一把,盡力控製語調:“要不我們進去,和我朋友坐下來喝一杯?”
“花襯衫”站在她背後:“行啊,那你先告訴我們,這文的是什麽?”
“文的是……”她低垂著眼,看見送過來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毫不留情。
哀嚎聲響徹整條街道。
趁幾人不備,她推開擋在前麵的“紅頭發”,撒腿跑向胡同裏側。
可沒等看準前方道路,久路感覺眼前一黑,有什麽東西兜頭罩下來,將她嚴密包裹住。
三分熟悉的味道衝進鼻,有一雙手臂緊緊抱住她,從下麵的縫隙看出去,久路看到筆直的長腿和擦得鋥亮的黑皮鞋。
她沒看見這人是誰,但莫名地,她猜到了,這種信任不知何時建立,懸著的心頃刻間落回原位。
身後怒罵及追趕的腳步聲還在。
久路身體一晃,感覺到聳動和出擊的力量。
馳見抖開衣服,將李久路整個身體都裹住,不用蓄力,一腳踹在來人肚子上。
他們喝了不少酒,本身根基不穩,“紅頭發”四仰八叉倒地不起。
馳見長腿落回地麵,向後錯一步,又抬起來,做了個出腿的假動作,見他抱頭,改用鞋尖狠踢一腳。
嚎叫陣陣,另兩人終於反應過來,酒醒一半,猙獰著表情往上衝:“媽的,找死吧。”
馳見沒等動,洪喻忽然從後麵衝上來,嘴裏叼著煙,手中拎根棍子,帥氣又有力的左右揮舞。
沒過幾秒,後麵一陣風又跑過倆人,是胖子和萬鵬。
眨眼的功夫,他們將三個流氓全部放倒。
馳見一手還揪著包裹李久路的衣服,閑閑的點頭:“行,是那意思。”
洪喻扔掉棍子,手掌向後抹了抹鬢角:“這兩下子怎麽樣,霸不霸氣?”
馳見挑唇:“跟哥差點兒。”他大冷天隻穿一件白襯衫,下擺紮進黑色休閑褲裏,光顧耍酷擺造型,一個膝蓋微彎,手插兜,懶洋洋的站著。
“別不要臉。”洪喻笑罵:“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撒尿和泥玩兒呢,趕緊叫聲哥哥聽。”
馳見抬起下巴,一字一句:“我是你三舅。”
“操。”他拎起板磚,作勢要擲過去。
胖子和萬鵬假模假式上來攔洪喻。這麽幼稚的遊戲,幾人玩兒得樂此不疲。
鬧夠了,洪喻扔掉板磚,拍拍手:“快生鏽了,今天可算鬆鬆筋骨。”
萬鵬兩人是聽到動靜跑出來的,還分不清狀況:“喻哥,為啥揍他們?”
“誰知道。”洪喻抬下巴:“你問他。”
“為啥,見哥?”胖子轉向馳見:“你們不是出來抽煙的嗎?”
“嗯抽煙,順便見義勇為。”他語帶調侃,故意大聲說給誰聽。
胖子:“發生啥事兒?”
馳見指了指手下藏的人:“拯救無知少女落入流.氓手裏,引發強.奸慘案。”她不滿的掙動幾下,他沒耐心:“你別動。”
靜止片刻,久路又動了動:“透不過氣。”她聲音很悶很小,已經在衣服下麵忍半天,沒想到幾人竟然沒完沒的聊起來。
馳見這才放開她,她披著他的羽絨服,露出腦袋,發絲糊一臉。
“長記性了?”他冷下臉,忽然沉聲。
她低頭,抿唇不語。
看半晌,馳見忽然咬牙切齒的指著她鼻子:“就應該再看會兒熱鬧,讓他們扒了你。”
“你……”
“我什麽我?”他繃著臉,胸口急促的起伏幾下。
洪喻上前一步,推他胸膛:“差不多行了啊,剛才猴撓心似的。”
胖子和萬鵬也偷偷對視,幫著轉移話題。
“那什麽,地上躺這仨人怎麽辦?”
“好好說話。”洪喻拍拍馳見:“我去跟老板打聲招呼,讓他把鬧事兒的處理嘍。”
他拉開後門,沒等抬腿,忽然又有兩人跌撞著撲出來,一男一女,女人費力的架著男人。
洪喻敏捷跳開,拍著胸口,剛想破口大罵。
“李久路!”那人舌頭都大了,渾身上下散發嘔吐過後的酸臭味。
莫可焱費盡力氣,把馬小也往街口拖。
馬小也完全不配合,和她擰著勁兒:“李久路!”
久路站在後方,一聲不吭的看著他們。
馬小也掙紮回身,不知認沒認出她,目光渙散,點著自己的胸口:“李……久路,你沒心。”
莫可焱照他腰間狠狠擰了把,希望他能清醒一點兒。
“別掐……疼,我沒醉……”他站都站不穩,指著李久路的手指已經偏離方向:“膽小鬼……你的心呢……”
李久路站在冷風裏,目光淡淡,她發現自己內心平和,一點憤怒或悲傷都沒有。她想努力醞釀一下情緒,爆發一次,卻忽然覺得一切都不值得了。
馳見這會兒冷靜下來,偏頭看她,又挑著眼看向馬小也。
“你活該……都走,你他媽活該……”
李久路不辯解,不發怒,麵上表情也看不出情緒。
馳見十分嫌棄的看她一眼,拿手肘撞她:“他罵你呢,這都能忍?”
久路一頓,表情略微鬆動:“你喝多了,快走吧。”
“跟你有、有關係嗎?我不走……你別拉我……”他揮開莫可焱,說話語無倫次:“我不欠你……李久路……你他媽……太欺負人……”
他一滴眼淚都沒掉,臉卻糾在一起,幹聲哭嚎。
在場的人不少也不多,不算陌生也不算熟,都沒說話,沉默在幾人之間蔓延。
馳見站她身旁,內心煩躁。
然而,莫可焱拉不走馬小也,他要戳久路的肩膀:“這回你滿意嗎?”
馳見歪頭呼了一口氣。
“我就跟、跟可焱在一起,你就是傻……”酒精作祟,他埋在心底的情緒全部爆發出來。
馳見輕嘲一聲,解開袖口的扣子。
“……傻子,被……”
“我去你——”馳見動作閃電般敏捷,一拳揮出去,尾音化作口型。
馬小也倒地不起,終於安靜。
馳見照著他屁股狠踹兩腳,居高臨下,慢慢活動著手腕兒,“消停嗎?”
馬小也躺地上緩兩秒,試圖站立,馳見弓下身,拉著他衣領給扥起來。莫可焱上前試圖分開他們,馳見一把揮開,指著她鼻子:“給老子滾遠點兒,女人照打。”
“你他媽敢!”
“試試!”他音量比她還高。
莫可焱被馳見氣場震懾住,眼看馬小也又挨幾拳,她目光轉向李久路,大聲道:“你看什麽呢,還不趕緊上去拉開那瘋子!”
莫可焱上前來拽她。
久路站著沒動,向後掙脫開:“現在和我沒關係了吧。”
事件平息後,九點鍾的時候,馳見把李久路送回老人院。
兩人站到大門口時,瞬間傻了眼。
匆忙中,她穿著馳見羽絨服回來,書包落在ktv,而大門和家門鑰匙都在書包裏。
李久路渾身酒氣,衣著不整,貿然敲門進去,若被江曼碰到,沒法解釋不說,免不了皮肉之苦。
兩人並排站在牆根下,馳見點一支煙。他穿得單薄,出門時隻隨便抓了件大衣套身上,涼氣順腳底往上蔓延,沒一處暖和。
他佝僂著腰跺幾下腳:“翻牆進去?”
久路昂頭,覺得不大可能:“太高了吧。”她沉默一下:“天很冷,要不你先走吧。”
馳見斜睨她一眼:“你呢,打算在這兒待一宿?”
李久路抿了抿唇,將下巴縮到衣領裏。
馳見悶聲靠了會兒,沒幾秒,“你剛才想什麽了,書包都不拿?”
“……忘了。”
“怎麽沒把你自己忘了呢?”
他這會兒氣還不太順,別扭的樣子有些好笑,久路沒跟他爭,別開頭,不吭聲。
對麵枯樹隻剩枝椏,風一吹,幹巴巴的晃動幾下。
站幾分鍾,馳見吸吸鼻子,翻開手機看了眼時間:“你現在什麽心情?”
“嗯?”
“不是分手了嗎?”馳見看著她,落井下石的表情不加掩飾。
“是啊。”久路雙手墊在身體和牆壁之間:“有點兒後悔了。”
“什麽?”他大聲。
她笑了下:“後悔今天過去鬧,應該好聚好散。”
馳見心落下,板著臉:“不傷心?”
久路看著對麵的燈光,好一會兒才給他答案:“如果我說不太傷心,你怎麽想?”
“我能怎麽想。”
他整張臉上都刻著三個字——我高興。
但他盡量不把情緒表現出來,控製半天:“你也別想那麽多了,說不定遇到更好的呢,比如……”
久路側頭看他。
“比如哥。”他挑著眉,半開玩笑的說。
久路笑笑,歎了聲:“沒傷心,有不舍,畢竟四年了。”她頓一下:“不過莫可焱說的話,或許是對的。”
“她說什麽了?”
李久路搖了搖頭。
馳見沒繼續追問,兩人又在牆邊靠了會兒,他冷得熬不住:“來吧,翻牆。”
他繞著老人院四周轉一圈兒,在南側找到下腳地點。整個院子的牆體高度雖然相同,但南麵地勢偏高,加之牆邊堆著兩三層紅磚,所以看上去並不是難以逾越。值得慶幸的是,牆的另一側就是暗黑無人的後院,弄出點動靜,一般不會被發現。
馳見站上磚垛,踮起腳,剛好能看見院中情形。
他朝久路勾手指:“你先坐上去,然後等我。”
馳見脫掉大衣扔旁邊,兩手搭在一起,膝蓋微彎:“來。”
李久路看著他,猶豫了下。
馳見不耐煩的催促:“太冷,你別磨蹭。”
嗬氣成冰的天氣,他隻穿著白襯衫,身影在夜色中顯得很單薄。
久路一咬牙,站上磚垛,左腳踩著他掌心,另一腳蹬住牆麵,借助他的力量,勉強夠到牆頭。
馳見挺身,手掌改為去托她臀部。
今天穿太薄,久路敏感地感覺到他的觸碰,身體瞬間僵硬,而馳見卻好像心無旁騖,手沒挪開,無比正經的說:“愣什麽神兒啊,自己用勁兒。”
費不少力氣,李久路終於爬上去。
馳見退後幾步,往上拽了拽褲腿兒,衝刺,彈跳,毫不費力的一躍而上。
男孩子的優勢在這一刻輕易體現出來,馳見沒停頓,手臂借助院牆做支撐,敏捷一跳,雙腳輕輕落地。
他向後看一眼,朝她攤開手,壓低聲音:“手給我。”
李久路身體是冷的,腿是軟的,這裏離地麵兩米還要高,沒有輔助,沒有支撐,好像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
“別怕,我接著呢。”
他的聲音被夜色蒙住,低柔又輕緩。
久路心中微動,看著下麵的少年,他目光專注,隻看著她,隻向她伸出雙手。這一刻,成為她能依靠的全部。
冷風襲來,像一把利劍,刺中她的大腦。
久路抬起頭,看向老宅三樓隱隱透出的燈光,好像一瞬間,心中的執念就放下了。
“來啊,路路。”
李久路把手遞過去。
馳見抓住,利落地將她托抱下來,安全落地。
兩人進入院子,在外麵觀察好一會兒,又看了看老宅那邊三樓的窗戶。江曼和周克辦公室相鄰,那兩盞燈都亮著,顯然他們還在處理公事,沒有回家。
李久路從門外地毯下摸出備用鑰匙,輕悄打開房門,她做賊心虛的觀察一會兒,確認安全後,側著身鑽進去。
踏入房間,暖氣撲麵,久路總算鬆一口氣。
馳見緊隨其後,回手關門。
她猶豫了一下:“你……”
“別讓我說你沒良心。”
久路眨眨眼。
“讓我緩緩。”
話被堵回來,李久路眼睛轉向別處,閉緊嘴。
兩人在門廊內沉默片刻,沒等開燈,外麵隱約傳來一陣說話聲。
久路和他對視一眼,不由屏住呼吸。
沒過幾秒,交談聲越來越近,停頓一會兒,響起鑰匙尋找鎖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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