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我曾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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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站在床前,默默地看著餘木夕,不聲不響。
餘木夕之前被紀波傷得挺深,三年青春喂了狗,已經不相信愛情了。是秦深不由分說地再次把她拖進了感情的沼澤,可她淪陷時,他卻抽身了。
“秦深,好聚好散吧。”餘木夕一開口,嗓音嘶啞幹澀。
“好聚好散?”秦深驀地笑了,“木木,不可能好聚好散的,你我之間,除非死了一個,否則永遠都不可能散。”
“上過別人的床,懷過別人的種,這樣的女人你也要?”餘木夕嗤笑,眼神冷銳,卻十分空洞,“秦深,何必難為自己呢?”
秦深死死地咬著舌尖,借由尖銳的痛意讓自己冷靜下來。
“隻要你以後乖乖的,別再亂來,我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垂在身側的雙手握得死緊,指節泛白,這番話幾乎耗盡了秦深所有的力氣。
“你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那我呢?”餘木夕低頭看著小腹的位置,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叫,“那是我孩子的命!你親手殺了我的孩子!”
她失去的不僅僅是孩子,還有對秦深剛剛萌芽的愛意,以及愛人的能力。
“我親手畫下那副求婚漫畫的時候,是真的想要跟你好好過日子的。那天晚上的煙火,不但點燃了我對以後的期待,也點燃了我對你的愛,可是秦深,現在什麽都沒了,期待沒了,愛沒了。”
眼淚從緊閉的眼角擠出,一串接一串滾落,她痛苦地捂住臉,張大了嘴巴,喉嚨裏“呃呃”有聲,可哭聲仿佛被破布堵住似的,無法痛痛快快地發出。
秦深心口亂顫,看著這樣的餘木夕,他一樣的痛徹心扉,可視頻中的女人分明就是餘木夕,那一聲聲的“越哥我要”“小夕我愛你”,讓他如何相信她是清白的?
他默默地俯下身子,把餘木夕抱進懷裏,死死地擁住他,咬住她肩頭的病號服,克製著嚎啕大哭的衝動。
他是真的愛她到了骨子裏,不管她犯下什麽樣的錯,他都可以原諒她。
可她卻偏偏死也不肯認錯。
餘木夕用力抱住秦深,悶在他懷裏嚎啕大哭。
她左手背上紮著針,一動,針頭就跑偏了,藥水打進肉裏,生疼生疼的,手背上很快就腫起來了。
她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哭得撕心裂肺,酣暢淋漓。
錢多多發現跑針時,餘木夕的手背已經腫得跟個雞蛋似的了,皮膚被撐得薄薄的,仿佛隨時會爆炸。
護士黑著臉拔針,狠狠地數落,什麽病人不愛護身體啦,家屬不小心照看啦,把三個人一通好訓。
“小夕,你別這樣。”錢多多泣不成聲,握著餘木夕的手輕輕給她揉,“別這樣,我看著難受。”
餘木夕恍若未聞,呆呆地盯著點滴,一滴一滴的液體輸進身體裏,可她卻覺得,生命力正一滴一滴地流失。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愛了一個人,卻比上一次的後果更慘烈,甚至搭上了孩子一條命。
她呆滯地轉過頭,看著窗外。
陽光燦爛,白雲悠悠,全中國的人都在歡度國慶長假。
可她卻遭受了二十二年來最為沉重的打擊,暗無天地,痛不欲生。
她緩緩坐起身,錢多多以為她要去廁所,連忙摘下滴流瓶,舉得高高的。
餘木夕光著腳,緩緩走到窗口,胳膊支在窗台上,托著下巴往外看。
從這裏看過去,外麵就是馬路,人群車輛,川流不息,十分熱鬧。
馬路對麵是個公園,深綠色的草坪上,有幾個小孩子在追逐打鬧,旁邊的空地上,十來個男孩子在踢足球,奔跑如風,女孩子們的裙擺被風揚起,像花蝴蝶似的,生機勃勃。
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可那些美好,跟她無關。
“小夕,回去躺著吧,你需要休息。”錢多多看她出神,提心吊膽的。
“多多,你也覺得那個女人是我,對吧?”餘木夕眯著眼睛,迎著燦爛的陽光看著外麵熱鬧的景象。
錢多多歎口氣,默認了。
餘木夕愀然長歎:“咱倆認識十八年,一起睡過覺,一起洗過澡,連你都說是我,大概全世界都不會相信我了。”
錢多多心裏也納悶,看餘木夕的反應,她是真的很無辜,可事實擺在眼前,視頻裏的女人的的確確是餘木夕沒跑兒,就連地上的連衣裙都是她當天穿的,這讓人怎麽相信她無辜?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背負偷漢的淫娃蕩婦,那個人真狠啊!”餘木夕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緩緩籲出。
別人不知道,她心裏卻十分清楚,她這是被人算計了,隻是那個人,會是誰呢?
能把事情做得這麽絕的,明擺著是有深仇大恨,她得罪過的人太多,因為紀波李敏佳一事,紀氏、阮氏都扯進去了,甚至就連她的三個哥哥,哪一個都恨不得弄死她。
“哪個人?”錢多多順口問了一聲。
餘木夕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證據,她就算說出來又有誰信?別人隻會說她狗急亂咬人。
“我想見任東。”
她必須見到任東,她需要一個解釋,明明秦深結紮了,醫生也說她內分泌紊亂,還給她開了一大堆藥,她怎麽可能懷孕?
“任東回江城了。”錢多多扶著餘木夕往床邊走,她心裏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生怕餘木夕趁她一個錯眼跳下去了。
“那就回江城,我一定要見任東。”餘木夕看也沒看,毫不猶豫地撕了手背上的輸液針頭和膠布。
鮮血頓時飛出去了,淋淋漓漓地直往下滴。錢多多尖叫一聲,餘木夕卻毫不在意。
秦深快步跑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用力摁住傷口,冷聲怒斥:“你幹什麽?”
“我要回江城,我要見任東。”餘木夕目不斜視地往門口走。
“先輸液!”他冷著臉,強忍著一肚子怒火。
餘木夕甩開他的手,一步不停。秦深無奈,隻得跟上。
餘木夕剛剛做了手術,連輸液都不肯等,秦深沒法子,又不能讓她當真乘十幾個小時的車,隻能調了私人飛機立刻趕往江城。
他們找到任東的時候,任東就在他的辦公室裏,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
“任少,你醒醒,我有話問你。”餘木夕皺著鼻子,好一會兒才適應這麽刺鼻的酒氣。
任東眯著醉眼看著麵前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咧嘴一笑:“我什麽都、都不知道,別問我。”
“任東!”餘木夕眉頭一皺,冷喝一聲,抬手奪過他手裏的酒瓶子,兜頭兜臉地澆了下去。
任東打了個激靈,清醒了些,這才看清來人,一張醉紅的臉刹那間白了好幾個度。
“任東,我問你,為什麽秦深結紮了我還是懷孕了?”餘木夕雙手撐著辦公桌,微微俯身,一臉嚴肅地質問。
任東眼珠子茫然亂轉,好半晌,才含糊不清地說:“結紮之後要避孕至少兩個月,否則還是有可能懷孕的。”
“可我已經三個月沒來例假了,上次在這裏檢查時,醫生說我緊急避孕藥吃多了,內分泌紊亂,明明我不可能懷孕的。”
“也許……也許調理好了,正常排卵了也說不定。”任東耷拉著腦袋,仿佛沒力氣支撐似的。
“所以我懷的孩子是秦深的,對吧?”餘木夕死死地盯著任東,屏氣凝神地等著答案。
任東死死地抿著嘴唇,內心天人交戰,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這個……我不知道……孩子已經做掉了,沒辦法查證了。”
秦深從始至終冷眼旁觀,到了這時,驀然笑了開來。
“木木,你是要把責任推給醫院嗎?還是想怪東子?”他痛心疾首地看著餘木夕,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了好幾下,“我說過,我可以原諒你,難道你承認自己做錯了就那麽難嗎?”
“我沒有做錯!我怎麽承認?”餘木夕抓狂地大叫。
她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視頻可以造假,可懷孕造不了假啊!隻是沒想到,任東給她的答案居然是無法查證,她連最後一絲絲為自己洗清罪名的可能性都沒了。
她腿一軟,頹然跌坐在地上,咬著嘴唇,痛苦地揪著頭發。
全世界都不相信她,她該怎麽去查?怎麽還自己清白?怕是還沒走出醫院大門,就被熱心的吃瓜群眾用唾沫星子淹死了吧!
“你剛做了手術,住院觀察幾天吧。”任東歎口氣,趔趔趄趄地站起來。
餘木夕呆愣愣的,沒接話,秦深點了點頭,任東叫人安排他們去病房。
三人一走,任東就兩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了。
全世界都不相信餘木夕是清白的,可他信。隻有他知道,孩子的的確確是秦深的,隻是他卻不能說出來。
心裏沉甸甸的,苦悶、壓抑、愧疚、悔恨、自責……最終化為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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