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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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子, 我跟馮蕎的婚事, 是我爸媽做的主, 我也覺得,我跟馮蕎性格不太合得來。你說的這些我不太懂, 我相信嬸子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爸媽不相信呀。”
其實他不提醒,寇金萍也一樣會跑到孔母跟前說, 她如今在村裏婦女中傳出了“會算姻緣”的名聲, 無非就是想讓別人聽她的, 好讓她破壞孔誌斌和馮蕎的婚約。
果然,沒隔幾天,寇金萍就在生產隊幹活時找了個機會,跑去跟孔母套近乎。婦女們既然四處傳說寇金萍會算姻緣,孔母就隨口問她, 說娘家有個侄子年紀不小了沒說上媳婦, 叫她給算算。
寇金萍好在對孔母這侄子有些印象,就裝模作樣地問了屬相, 說:“你這娘家侄子, 婚姻是有些不順,得再等上半年, 估計今年年底吧, 遇上一個外地姑娘, 兩人能成。”
孔母一聽挺高興。寇金萍接著說:“生人我其實不願意算,這幾年反對封建迷信,我也就不想招眼,其實這怎麽是封建迷信呢,老祖宗幾千年傳下來的,人各有命,姻緣都是定好了的。今天看你的麵子,你侄子我就給他算一算了。要是認識的人我算得更準。比如你家誌斌,絕對是個有出息的,將來一準大富大貴的命,處處比人強,能當上大有錢人,不過……”
孔母聽到說兒子有出息,正在高興,寇金萍卻故弄玄虛起來。孔母忙跟著追問:“不過啥呀?”
寇金萍說:“不過,我算著他跟馮蕎兩人其實姻緣不合,誌斌屬狗的,寒冬臘月裏生的,馮蕎屬牛的,又是夏天五月裏生的,命硬,天生的牛脾氣,她要是跟誌斌結婚,不光不能旺夫,還會給誌斌帶來壞運氣。”
說完又連忙表白自己:“按說馮蕎也是我閨女,我不該跟你說這些話,可是他們姻緣不合,對他們兩個人都沒好處,我這其實也是替我們家馮蕎著想。我一片好心,可惜這丫頭不肯聽我的話,她那個爸又不怎麽管她。”
孔母這樣的農村婦女,多少都是迷信的,回家就跟孔父說了,誰知孔父卻不信。
“寇金萍那女人的話你也信,你豬腦子?別忘了她是馮蕎後媽,她對馮蕎,還能有什麽好心眼?”
“可是,人家都說她算的準,她說隔壁老李家兒子能說個啥樣的媳婦,還真就應驗了,一絲兒都沒差。”孔母猶豫,“那要是馮蕎真影響誌斌的好命運……”
“你拉倒吧。先不管真假,就咱家這條件,他能說上馮蕎那樣的媳婦就不錯了,你說馮蕎不合適,你能給他找個更好的?”
孔母挨了罵,隻好把這事憋在心裏,就像埋了一塊心病,忐忑不安,忘不掉,卻又不敢往外說。
馮蕎慪氣出走那件事之後,孔誌斌沉寂了好一陣子,心裏對眼前的現實滿心無奈,幹脆裝病躲在家裏複習看書,連門都不怎麽出,任憑他爸罵了幾次也沒用,一門心思考他的大學。人都是很現實的,他爸媽和馮家也不例外,等他大學考上了,他爸媽自然也就明白身份地位懸殊,他再要退婚還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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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蕎從上次的事之後,心情有些低落,作為一個十七歲的農村姑娘,退婚的事她自己還真當不了家。於是馮蕎就想,找個機會跟孔誌斌把話說清楚,孔誌斌到底什麽意思,兩人之間總該先弄個清楚明白。
誰知那天之後,孔誌斌就沒怎麽露麵,孔母對外說孔誌斌身體不舒服。馮蕎一個姑娘家,又不想主動去孔家找他,就這麽一拖十幾天,馮蕎跟馮小粉又爆了一場戰鬥。
事情還要從一碟野兔肉說起。
馮老三這天去生產隊的麥田鋤草,圍圈打兔子,跟旁人合夥捉到了一隻又肥又大的野兔,當場剝了皮扒了內髒,馮老三分到一條前腿附帶一塊肋肉。
那年月生活不富裕,飯桌上整天野菜地瓜,平時見不到葷腥,馮老三喜滋滋把這條兔腿拿回家裏。下午收工回來馮蕎做晚飯,小胭幫她燒鍋,馮小粉慣常是躲懶的,自己在院子裏洗頭。
馮蕎看兔子肉太少,就加了些夏天晾的茄子幹,放上幹紅辣椒、大蔥和蒜瓣兒,香噴噴炒了一大盤子。
炒好菜,馮老三還沒回來,馮蕎就叫寇小胭繼續燒火煮粥,自己去喂豬喂雞,打掃豬圈,等寇小胭端著一盆粥進了堂屋,就看見馮小粉坐在飯桌旁邊,手裏拿著筷子,正在夾兔肉吃。
“二表姐,大姑和大姑父去挖菜園,還沒回來呢,得等他們一起吃飯……”
“我知道行了吧?要你多嘴。我還不許嚐嚐了?”
寇小胭可不敢多說馮小粉,馮小粉嚐了一塊又一塊,鹹淡正好,香辣十足,饞蟲勾起來就收不住了。等馮老三和寇金萍回來,一家子上桌吃飯,那碟子兔肉就隻剩下半碟茄子幹和蔥段了。
馮老三平常就知道這個繼女的,當下無奈地放下筷子,喊馮蕎:“馮蕎,給我拿幾個幹辣椒來,菜都沒了吃什麽吃。”
寇金萍恨鐵不成鋼地暗暗瞪了閨女一眼,趕忙幫她掩飾:“你看你這個丫頭,午飯就沒吃飽,咋餓成這樣啦。”
“我實在太餓了嘛。”馮小粉自己也知道過分,可那一塊塊噴香帶辣的兔肉實在太好吃了,長了小鉤子似的勾引著她的嘴,她實在沒忍住啊。
馮蕎看著那一碟剩菜,馮小粉挑來揀去,幾乎沒給剩下兩塊肉,馮蕎頓時來了氣。
“小粉,這兔肉本來就不多,你吃得可真幹淨啊。你可真好意思!”
“我不就吃了幾塊肉嗎,我都快餓死了,我幹活挨累能不餓嗎,我吃了又怎麽了?”
“你……你還有臉說?這個家誰比你幹活少?我跟小胭忙活了一下午,燒火做飯煮粥,我爸幹一天活還沒回到家呢,你可好,你自己挑著肉全吃了,你不嫌丟人你還有臉了?”
“小粉,你這丫頭也真是的,吃飯也該等大人一起。”寇金萍假意數落了兩句,轉向馮蕎說:“馮蕎啊,小粉她是你妹妹,她午飯沒吃飽實在是餓了,吃就吃了,你當姐姐的,你讓著她點兒,你就少吃兩塊,可別這麽吵吵。因為少吃了兩塊肉就跟你妹妹吵吵,這麽唧唧歪歪的,你也不怕人家笑話你。”
“還怪我吵吵了,她自己嘴饞沒規矩,還不許人說了?這一盤菜,她挑來揀去的,弄成這個樣子,讓旁人還怎麽吃?”
“愛吃不吃,不吃活該,不吃說明你不餓。”馮小粉見她媽給她撐腰,心裏本來那點心虛也扔掉了,挑釁地對著馮蕎,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裏,吧唧吧唧嘴說:“誰吃誰飽,誰不吃滾一邊去。”
看她那不要臉的樣子,馮蕎氣的心裏冒火,幹脆把手裏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罵了一句:“好吃懶做!”轉身離開堂屋。
“你罵誰呢你?你才好吃懶做,你個凶巴巴的賤貨,你敢罵我。——媽,她罵我你也不管。”馮小粉一聽急了,別看她平時好吃懶做,可偏偏還怕人說她好吃懶做,跟她媽一樣喜歡裝,馮小粉很忌諱別人說她哪兒不好,在外頭裝巧埋乖,就希望旁人誇她勤快懂事之類的。
“你才是好吃懶做的賤貨,沒教養的,不要臉到家了。”馮蕎反唇相譏。
“馮蕎,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妹妹呢,這傳出去多不好聽?”寇金萍立刻幫腔了,“馮蕎,你一個姑娘家,你也太強梁了,就你這強梁性子,將來嫁出去,公婆男人哪受得了你。”
“反正在你眼裏都是我的不對,我哪句話說假了?”馮蕎頂了一句,轉身就走。
以馮蕎跟馮小粉幹架的經驗,兩人就這麽吵下去,吵一晚上也沒完,馮小粉吵不過,很快就會撒潑打滾地找她媽支援,然後寇金萍就會各種數落,各種裝。馮蕎懶得跟她再吵,飯也沒心情吃了,幹脆走了出去。
“她爸,你看看,你看看這個馮蕎,可了不得了,這家裏她就是個人王了,就因為小粉吃了兩塊肉,她都要吃人了。這個家是不是不讓小粉吃飯了?是不是餓死小粉她才高興?總是欺負小粉,你也不管管她。”
“你讓我說什麽?”馮老三甕聲甕氣回了一句,“你自己看看桌上這碟菜,你讓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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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蕎帶著一肚子氣出了家門,在附近轉悠了一圈沒地方去,想想還是往二伯娘家走去。
她其實真心不想總往二伯娘家跑,二伯娘家那困難情況,可著肚子做飯,她去吃一頓,二伯娘就得從嘴裏頭省。
“蕎來啦?”二伯娘正在喂豬,一看見她就問,“吃飯了沒?”
“吃過了。”馮蕎撒謊說,“在家吃了煎餅來的。”
“我今晚燒了芫荽湯,菜園裏新挖的芫荽,進屋去喝點兒。你來的正好,你二哥正要去找你呢。”
屋裏二伯和馮東、馮亮圍坐在小木桌旁吃飯,桌上除了一盆飄著菜葉的芫荽湯,還有一碟子黑鹹菜和幾根蔥。一看見馮蕎進來,馮東問都沒問,就起身盛了一碗湯,招呼她嚐嚐。
馮蕎看著那綠瑩瑩的芫荽湯,違心地說:“我在家吃過了。”
“新挖的芫荽,開春還是頭一回挖呢,可鮮了。”馮東說,“叫你嚐嚐。”
馮蕎跟肚子糾結了一下,坐下來喝了兩口,湯裏雖然連個油花都沒有,說是菜湯,其實芫荽和蔥花碎碎的漂在湯裏也就是個佐料,但芫荽和大蔥的味道十分鮮美。馮蕎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別光喝湯啊,煎餅卷大蔥,新挖的春蔥,蘸這個大醬,可好吃啦。”馮亮笑嘻嘻地引誘她,蠻自得地表功:“這芫荽和蔥,都是我挖來的。我瞅著菜園裏都有薺菜了,就是還小不點,過兩天挖了做薺菜粥吃。”
“不能再吃了,在家吃過了的,再吃可就撐了。”馮蕎努力抗拒著煎餅大蔥的誘惑,端著碗慢慢地喝芫荽湯。
“正說著吃過飯去找你呢。”馮東啃著煎餅說,“馮蕎,我聽楊邊疆說,鎮上農具廠來了一批急活,缺幾個臨時打下手的,你想不想去?”
“恢複高考?”陳茉茉驚訝地張張嘴,嗤笑了一聲,“恢複高考,我怎麽沒聽說過?你可別忘了,我現在是公社的廣播員,整天對著廣播讀上級文件精神的,上級什麽最新文件我沒讀過?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
陳茉茉搖搖頭,心裏斷定眼前這農村小青年跟很多人一樣,就是個迷戀她的二愣子,胡亂找個蹩腳的借口接近她罷了。你想啊,一個農村的普通小青年,他能有什麽內部消息?
“孔誌斌同誌,你趕緊回去吧啊,你看我們工作真的很忙的。”陳茉茉說完,也不再理會,轉身就走了。
孔誌斌獨自抹黑走回馮莊村,深一腳淺一腳,一路無奈的挫敗感。陳茉茉不相信他,甚至把他當做一個沒頭沒腦的笑話了。
孔誌斌轉念一想,這也不能怪她,陳茉茉這姑娘多謹慎呀。如果他不是重生了,要是有人突然跑來,跟他說“恢複高考”之類的話,他肯定也不信。
可是,接下來怎麽辦?
孔誌斌回到家中時,夜已經深了,他家院子的木門虛掩著,兩間茅草屋黑漆漆的。孔誌斌估計他爸媽已經睡了,悄悄推門進去,誰知剛走進院子裏,堂屋忽然就傳出一陣喝罵。
“混賬玩意兒,你還有臉回來?你死到哪兒去了?白天躲在家裏裝死不幹活,半夜三更的不歸家,你二十歲的人了,你丟不丟人?你等你哪個爹白養活你呢?”
“他爸,你就不能小聲點兒?你說這深更半夜的,你一吵吵半個村子都聽見了,影響多不好。兒子都這麽大了,你好歹給孩子留點臉麵不行嗎。”
“我給他留臉,他給我留臉了嗎?”孔父仍舊氣呼呼地叫罵,音量卻比剛才壓低了很多,“都是你慣的,慈母多敗兒,你看你慣的他拈輕怕重,幹活不出力,沒個莊戶人的樣子,將來幹什麽能行?再這麽下去,還指望他養家糊口,等著吃.屎吧他。”
孔誌斌心裏默默歎了口氣,眼前的現實如此,這個家一窮二白,兩個姐姐出嫁後,勞動力本來就少,口糧遠不夠吃,還要養活年邁的奶奶,他這樣一天不出工,家裏就少一份工分,也難怪他爸著急罵人。
會好起來的,用不了多久,他一定會讓家人都跟著他沾光,都過上有錢有勢的好日子——孔誌斌心裏默默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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