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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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請支持正版,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孔誌斌重生的心理優勢如此, 卻不知道趙紅兵眼中的他,就是個土鱉下三濫罷了。
“趙營長, 你別亂說, 這位同誌就是來找我借書的, 要借一些報紙什麽的。”陳茉茉說。
“鄉巴蛋子還看報紙?”趙紅兵嗤笑,“茉茉,他這明擺著是找借口糾纏你,這種人就是給臉不要臉,我記得上回,他對著農村老婦女都耍流氓呢,你可不要理他。”
“我請你說話客氣點兒!沒素質。”孔誌斌一股怒氣往上衝來。
“跟你這種人客氣?你自己說, 你總是來找茉茉做什麽?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嘴巴放幹淨些!陳茉茉,你可都聽見了, 這種人滿嘴噴糞,就是個地痞流氓, 你跟這種人來往, 隻能降低你的格調。”孔誌斌氣的指著對方。
“你指誰呢?怎麽地, 你還想動手啊?”趙紅兵拿手一推孔誌斌,孔誌斌抬手揮開, 結果兩人就推搡到一塊去了。陳茉茉喊了兩句勸不住, 隻好氣的在一旁跺腳。
這一吵吵, 很快就驚動了人,一堆人都跑到門口圍著看,指指點點地議論著。等到那個王主任擠進人群,嗬斥了幾句,推搡謾罵的兩人才分開。再看陳茉茉,一張嬌美的臉蛋氣得通紅,眼淚在眼圈裏打轉轉。
“趙營長,你怎麽說動手就動手呢,我可沒叫你管閑事。還有這位孔同誌,你要借的書我沒有,請你趕緊走吧,不要打擾我工作。”陳茉茉抹著眼淚,扭頭跟王主任哭訴:“王主任,這事跟我沒關係,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王主任批評了趙營長幾句,說他工作時間亂竄生事,然後就趕蒼蠅一樣揮手攆孔誌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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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誌斌覺著,今天的臉真是丟光了。
重生的他總有著一種俯瞰眾生的心理優勢,這卻讓他心裏更加憤恨難平,暗暗發誓:等將來他發達了,一定要讓這個姓趙的當麵打臉難看。
孔誌斌離開公社大院,在小鎮唯一的一條大街上轉了一圈,琢磨著怎麽能弄一套高中課本和複習資料。大街走到底,統共一個公社飯店,一個農機站,供銷社的幾間店麵裏冷冷清清的,店員的臉比他們店麵還冷。
走過食品站的時候,孔誌斌往裏頭伸了伸頭,到底沒進去。他重生回來這麽多天,連一口肉都沒吃上,真是夠煎熬的。想他上輩子那是吃慣了雞鴨魚肉的,如今重生回到這年代,頓頓飯地瓜煎餅卷鹹菜,還不一定管飽,簡直叫他情何以堪。
買點肉解解饞?算了吧,別說兜裏沒錢,就是有錢,買回去他爸也得罵,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作死買什麽肉吃,浪費錢。
食品站過去就是農具廠。
孔誌斌聽他媽說了馮蕎到農具廠做工的事,他記得上一世沒有這事情。上一世,馮蕎就一直在家幹農活,嫁到孔家之後,又繼續給婆家出力幹活。孔誌斌倒也沒去多想,他現在的心思,除了想著陳茉茉,就是想著複習高考,對馮蕎的事情根本懶得多關注。
興許因為他重生了,有些事發生了蝴蝶效應吧,不過孔誌斌絲毫不會去擔心這些,他重生了,他掌握著這個時代的先機,在他眼裏,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孔誌斌瞥了兩眼,從農具廠門口匆匆經過,拖著兩條累酸的腿往家裏趕。然而天不湊巧,還沒走到半路,陰沉的天空竟下起雨來。春雨瀝瀝淅淅一直下,沒多會兒,孔誌斌的頭發、衣服就往下滴水了。
這前不搭村、後不靠店的,孔誌斌一路淋著雨走到馮莊村,雨越下越大,孔誌斌已經淋成落湯雞了。他匆匆跑到村頭一戶人家的屋簷下,尋思著好歹躲一躲,緩口氣再走。就在這時,一輛自行車從他剛剛經過的路上快速騎過來,就在前邊不遠的巷子口停住了。
騎車的人穿著黑色雨衣,身形高大,一條長腿穩穩撐住自行車,讓後座的人從車上下來。
孔誌斌盯著那輛自行車,尋思著再窮也得想法子買一輛,不然他出個門也太不方便了。然後他驚訝地發現,車後座的人竟然是馮蕎。
“楊大哥,謝謝你啦。”
馮蕎罩著一件寬大的深綠色雨衣,淋濕的劉海貼在額頭上,俏麗的小臉泛著健康活潑的笑容。她因為沒有自行車,這幾天下了班都是楊邊疆順路捎帶她一段,平時帶到岔路口,馮蕎自己再步行兩裏路回家,今天因為下雨,楊邊疆不放心,就一直把她送到了村口。
“整天客氣什麽。”楊邊疆笑笑,囑咐馮蕎:“趕緊回去吧,這雨越下越大了,走路慢著點兒。”
“嗯。楊大哥,那你騎車小心。”
楊邊疆掉頭騎車走了,馮蕎也趕緊拐進往家去的小巷,隻剩下不遠處貼著屋簷站著的孔誌斌,根本沒被注意到。
孔誌斌不認識楊邊疆,他莫名覺得這一幕有些刺眼,馮蕎什麽時候認識了別的男人?兩人竟然還顯得這麽熟悉,冒著這麽大的雨送她回家。
孔誌斌心中憤憤不平起來,明明他跟馮蕎的婚約還在呢,她怎麽能跟別的男人來往!孔誌斌心說,他上輩子竟沒發現,這個馮蕎怎麽這麽不矜持。
天已經要黑了,孔誌斌淋雨回到家,根本沒心思理會孔母的嘮叨,脫掉濕衣服,就一頭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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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誌斌夜裏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燒得昏昏沉沉的。
孔母第二天早晨才發現兒子發燒了,燒得燙人。孔母給他熬了碗薑湯,孔誌斌迷迷瞪瞪的卻不肯喝,還差點把碗打翻了,孔母正在著急,忽然聽見床上的孔誌斌含混不清地喊道:
“馮蕎,給我拿杯熱咖啡……叫小張準備車,我要去公司。”
“這孩子,怎麽燒得說胡話了。難不成是想叫馮蕎來?”孔母心說,看來兒子心裏還是喜歡馮蕎的,前幾天要退婚,可能就是一時鬧脾氣罷了。孔母望著外麵的連綿陰雨,有心去找馮蕎來,可這個時候馮蕎恐怕已經上班去了。見兒子嘀嘀咕咕地說著胡話,幾次提到馮蕎,孔母不死心,幹脆跑到馮家去問問。
“馮蕎一早就上班去了。”寇金萍一見孔母來了,很熱絡地拉著孔母說話,先是關切地問起孔誌斌,聽到孔誌斌淋雨發燒了,寇金萍就故作為難地說:
“孔家嫂子,你既然來找馮蕎,有句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孔母:“啥事呀?有事你說。”
“馮蕎……昨天晚上也是冒雨回來的,回到家天都要黑了,不過她可一點沒淋著。”寇金萍說著故意頓了頓,歎口氣,“孔家嫂子,你可能還不知道,馮蕎是被一個青年男人送回來的,那個男人聽說是她廠裏的,又黑又壯,看著就不像個老實的。你說這馮蕎才去農具廠幾天呀,就跟個陌生男人攪和在一起……”
“真有這事?”孔母愣了愣,“那……興許也沒什麽吧,按說馮蕎這姑娘很規矩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我也希望她不是那樣的人。孔家嫂子,不瞞你說,我這當後娘的難啊,我也一心為了她好,你說馮蕎跟誌斌都訂婚了,她每天下班天都快黑了,一個姑娘家跟個非親非故的男人一路回來,這規矩不規矩的,有些事可就說不清楚了。這陣子誌斌生病,她都沒去看一眼,她現在的心思,還不知跑哪去了呢。”
“那……要不,叫她回來吧,農具廠那邊叫她別去幹了。”
“那個丫頭,如今誰管得了她?我說了她也不聽呀。”寇金萍一臉擔憂地歎著氣,拍拍孔母的手說:“孔家嫂子,早前我就跟你說過,馮蕎跟誌斌姻緣不合,你卻不相信我。你自己想一想,但凡我幫人算過的姻緣,哪個沒應驗?哪個都沒有一點差錯吧。我早跟你說了,馮蕎跟你家誌斌命相不對,姻緣不相合,這兩人命裏就不該成為夫妻,就算結婚了也過不好,早晚也得離婚。”
“真有這事?他嬸子,你可別紅口白牙說得嚇死人。”孔母聽的滿心驚疑。
“信不信由你。我騙你我能有什麽好處嗎?我現在得了機緣,能看到年輕人的婚姻緣分,我也是不希望他們走錯路。”寇金萍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我這其實也是為了馮蕎,姻緣不合的人硬要在一塊,對他們兩個誰都沒好處。你家誌斌本來該是個富貴命,要是娶了馮蕎,會影響他的好命運,怕是要倒黴一輩子的。”
孔母這樣一個農村婦女,本身又沒什麽見識,骨子裏脫不掉的迷信,她隻有孔誌斌這麽一個兒子,當眼珠子一般看待,被寇金萍幾句話說得心驚肉跳。孔母忙追問道:
“那……那你說,現在該咋辦?他倆這婚都訂了,訂婚的東西我家都給了,現在可咋辦呀……”
“咋辦?”寇金萍笑笑說,“按說這是你家的事,我哪知道咋辦呀?我這當後娘的,馮蕎這丫頭又強,她也不聽我的話,好心當做驢肝肺,很多事我也管不了她呀。孔家嫂子,這事你可得自己拿主意。”
孔母驚疑擔心半天,抓著寇金萍問:“他嬸子,你既然能幫人算姻緣,你趕緊給誌斌算算,他命裏該娶個啥樣的媳婦呀?他真有大富大貴的命?”
“這個……”寇金萍停頓一下,故意吊著孔母,高深莫測的老半天才說:“誌斌該娶的姑娘可也不遠,就是……嗐,叫我怎麽說呢,很多事都是天機,天注定的。反正他跟馮蕎的婚約萬萬不好,你可早點兒拿個主意。他該娶啥樣的媳婦,等時機成熟你自然就知道了。”
孔誌斌其實算是個孝子,真要把他爸媽氣出個好歹來,那可就糟了。眼下看來,退婚這事不能操之過急。
孔誌斌自我安慰,不急,隻要等今年秋天他高考喜報傳來,身份差距擺在那兒,他爸媽他了解,一準不會再攔著他的。
到時候要是再帶上陳茉茉,他們老孔家裏子麵子全足了,他爸媽還有什麽不樂意的。
帶著這種心態,孔誌斌一路不情願地跨過一大片田壟,拐過一段土路,進了馮老三家的自留田。
“叔,今天也刨地呢?”
“刨成壟子,今年預備種點兒春花生。”
“叔,我爸叫我來幫你。”孔誌斌接過馮老三手裏的鋤頭,彎腰刨了幾下。
馮老三見孔誌斌過來,心裏挺高興的,雖然孔誌斌幹活不猛,但好歹是個年輕小夥子,馮老三沒有兒子,孔誌斌過來幫忙他覺得挺高興。
“看看,閨女找婆家還是找近點兒的好啊。”馮老三樂嗬嗬指著孔誌斌對寇金萍說,眼睛卻朝三個丫頭那邊瞟,“你看你看,閨女找對象離得近,我也能指望上,有個什麽事喊一聲,就能過來幫忙了。這要是找個遠路的婆家,將來嫁過去了,回一趟娘家都難,更別說指望她什麽了。”
馮蕎低頭刨地沒答話,心裏還在尋思著昨晚孔誌斌說的那些話,總覺著最近孔誌斌態度有點不對勁。
孔誌斌心裏鬱悶,索性揮開鋤頭,拿著眼前的泥土發泄,使足了力氣猛刨。然而看在馮老三眼裏卻成了他幹活賣力的表現,眼看著孔誌斌亂刨一氣,馮老三隻好笑著打斷他。
“誌斌,幹活悠著點兒,你這麽猛幹接不上力氣,土壟子別刨歪了……哎,你上了幾年學,農活幹得少,如今回家來打莊戶,農活還得多學學。”
寇金萍湊過來站在一旁,聽這話忙嗔怪馮老三:“學什麽農活呀,你以為現在年輕人還跟你似的,麵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就隻會種地。我看誌斌呀,是個有出息的,讀書識字,心思又靈活,他趕明兒就不是個種地的命。”
“種地怎麽啦?咱農村人生就是打莊戶的,俗話說玩龍玩虎,不如玩二畝土,要是種地都種不好,說什麽都白瞎。”馮老三不以為然。
馮老三跟寇金萍,你一言我一語的,那邊馮蕎就一直沒吱聲,低頭默默幹自己的活兒。她心裏清楚,孔誌斌自家的活還沒人幹呢,忽然一下子跑到她家田裏來幫忙,應該是為了昨晚吵架的事,這種舉動看著分明是道歉的意思。
可是想起孔誌斌頭天晚上那刻薄嫌棄的語氣,馮蕎心裏就覺得憋悶不舒服,索性就拎著鋤頭走得遠些,默默低頭幹活。
她明明已經不言不語了,寇金萍卻還是覺得這個繼女礙眼,恨不得能把她弄到遠遠的老天邊去——馮蕎要是別在這礙眼,她的小米分不就機會多了?
寇金萍才這麽想呢,一旁刨地的馮小米分突然哎喲一聲,丟下手裏的鋤頭,一屁股坐在土壟上。寇金萍忙問:“咋的啦?小米分?”
“扭著腳了。”馮小米分噘著嘴,一臉委屈地揉著腳脖子。
“你說你這孩子,幹活也太猛了,怎麽又扭著腳啦?”
“還不都怪小胭。”馮小米分二話不說指著寇小胭埋怨,“小胭她刨地不小心,鋤頭亂揮,差點刨到我了,我還不是躲她才扭了腳。”
寇小胭怯怯地張了張嘴,被馮小米分用力一瞪,嚇得趕忙縮縮脖子,到底沒敢辯白。
寇金萍放下鋤頭走過去,蹲下來看馮小米分的腳,伸手想去給她活動腳脖子。
“你別弄,疼死了。”馮小米分推開寇金萍的手,一臉不高興,一邊拿眼色示意寇金萍,她都扭傷腳啦,趕緊讓她回家歇著去吧?
刨地的活可不輕鬆,累得兩個膀子疼,頭上還大太陽曬著,馮小米分幹了這麽一會子,實在不想幹了。以前遇上髒活重活,寇金萍都找理由不讓她下田,這幾天也不知怎麽了,幹什麽活都把她帶上,馮小米分這心裏能不委屈嗎。
“還真是扭傷啦。”寇金萍站起身來,掃了一眼孔誌斌,心思一動,忙對孔誌斌說:“誌斌啊,你看小米分這腳還真扭傷了,我也背不動她,要不你你這當哥的幫個忙,把小米分背回家吧。”
孔誌斌停下刨地的動作,臉色顯得很為難,對寇金萍這個要求有些莫名其妙。按農村習俗,沒正式結婚的不能叫“姐夫”,叫哥。所以寇金萍讓馮小米分要管孔誌斌叫哥,倒是沒錯。
寇金萍忙說:“誌斌呀,你看,我們旁的人也背不動,你大小夥子有力氣,反正又不是外人,趕緊幫忙把小米分背出去,先到田頭再說。”
“媽,我自己能走,不用他背,我自己將就著走回去。”馮小米分忙想拒絕。
“嗐,你這丫頭,你誌斌哥又不是外人,扭傷了腳可不能亂動,當心傷了骨頭。”
“要走就趕緊的,別耽誤幹活。”馮老三心有不滿,粗著嗓子說了一句。
孔誌斌心裏是不樂意的,他倒不是想的什麽“男女有別”,上一世在生意場上混久了,接觸的女人各種各樣,對男女有別之類的界限也沒劃的多清楚,他就是覺著寇金萍有些小題大做罷了。
可眼前寇金萍這架勢,孔誌斌又覺著硬推傷了臉麵,隻好丟下鋤頭,走過去蹲了下來,寇金萍趕忙扶著馮小米分趴到孔誌斌背上,馮小米分猶豫著不樂意,寇金萍還暗暗掐了馮小米分一把。
孔誌斌背起馮小米分往田頭走,寇金萍自己裝作扶著小米分,也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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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的他娘的廢物,一幹活就裝鬼。”馮老三對著馮小米分的背影罵了一句,轉臉對馮蕎和小胭嗬斥:“看什麽看,趕緊幹活,這塊地今天得刨完,今天幹不完,明天生產隊又上工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