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小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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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金萍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孔誌斌倒也沒往別處想。他上一世就不喜歡寇金萍這女人,作為馮蕎的後媽,  這女人一直對馮蕎不好,  連帶著對他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旁人也都看在眼裏。等到後來他生意做大了,  有錢了,  寇金萍又各種巴結他,各種討好,  整天變著法子,  打著馮老三的旗號從他那兒要錢,  每次到他家來,  眼睛裏就像長了耙子似的,看見什麽東西都想要。

    孔誌斌心裏認定,  馮蕎這後媽又開始使壞了。不過他既然想退婚,寇金萍使壞反倒對他有利,  倒可以利用一下。

    “嬸子,我跟馮蕎的婚事,是我爸媽做的主,我也覺得,  我跟馮蕎性格不太合得來。你說的這些我不太懂,  我相信嬸子都是為了我好,  可是我爸媽不相信呀。”

    其實他不提醒,  寇金萍也一樣會跑到孔母跟前說,她如今在村裏婦女中傳出了“會算姻緣”的名聲,無非就是想讓別人聽她的,好讓她破壞孔誌斌和馮蕎的婚約。

    果然,沒隔幾天,寇金萍就在生產隊幹活時找了個機會,跑去跟孔母套近乎。婦女們既然四處傳說寇金萍會算姻緣,孔母就隨口問她,說娘家有個侄子年紀不小了沒說上媳婦,叫她給算算。

    寇金萍好在對孔母這侄子有些印象,就裝模作樣地問了屬相,說:“你這娘家侄子,婚姻是有些不順,得再等上半年,估計今年年底吧,遇上一個外地姑娘,兩人能成。”

    孔母一聽挺高興。寇金萍接著說:“生人我其實不願意算,這幾年反對封建迷信,我也就不想招眼,其實這怎麽是封建迷信呢,老祖宗幾千年傳下來的,人各有命,姻緣都是定好了的。今天看你的麵子,你侄子我就給他算一算了。要是認識的人我算得更準。比如你家誌斌,絕對是個有出息的,將來一準大富大貴的命,處處比人強,能當上大有錢人,不過……”

    孔母聽到說兒子有出息,正在高興,寇金萍卻故弄玄虛起來。孔母忙跟著追問:“不過啥呀?”

    寇金萍說:“不過,我算著他跟馮蕎兩人其實姻緣不合,誌斌屬狗的,寒冬臘月裏生的,馮蕎屬牛的,又是夏天五月裏生的,命硬,天生的牛脾氣,她要是跟誌斌結婚,不光不能旺夫,還會給誌斌帶來壞運氣。”

    說完又連忙表白自己:“按說馮蕎也是我閨女,我不該跟你說這些話,可是他們姻緣不合,對他們兩個人都沒好處,我這其實也是替我們家馮蕎著想。我一片好心,可惜這丫頭不肯聽我的話,她那個爸又不怎麽管她。”

    孔母這樣的農村婦女,多少都是迷信的,回家就跟孔父說了,誰知孔父卻不信。

    “寇金萍那女人的話你也信,你豬腦子?別忘了她是馮蕎後媽,她對馮蕎,還能有什麽好心眼?”

    “可是,人家都說她算的準,她說隔壁老李家兒子能說個啥樣的媳婦,還真就應驗了,一絲兒都沒差。”孔母猶豫,“那要是馮蕎真影響誌斌的好命運……”

    “你拉倒吧。先不管真假,就咱家這條件,他能說上馮蕎那樣的媳婦就不錯了,你說馮蕎不合適,你能給他找個更好的?”

    孔母挨了罵,隻好把這事憋在心裏,就像埋了一塊心病,忐忑不安,忘不掉,卻又不敢往外說。

    馮蕎慪氣出走那件事之後,孔誌斌沉寂了好一陣子,心裏對眼前的現實滿心無奈,幹脆裝病躲在家裏複習看書,連門都不怎麽出,任憑他爸罵了幾次也沒用,一門心思考他的大學。人都是很現實的,他爸媽和馮家也不例外,等他大學考上了,他爸媽自然也就明白身份地位懸殊,他再要退婚還難嗎?

    ☆☆☆☆☆☆☆☆

    馮蕎從上次的事之後,心情有些低落,作為一個十七歲的農村姑娘,退婚的事她自己還真當不了家。於是馮蕎就想,找個機會跟孔誌斌把話說清楚,孔誌斌到底什麽意思,兩人之間總該先弄個清楚明白。

    誰知那天之後,孔誌斌就沒怎麽露麵,孔母對外說孔誌斌身體不舒服。馮蕎一個姑娘家,又不想主動去孔家找他,就這麽一拖十幾天,馮蕎跟馮小粉又爆了一場戰鬥。

    事情還要從一碟野兔肉說起。

    馮老三這天去生產隊的麥田鋤草,圍圈打兔子,跟旁人合夥捉到了一隻又肥又大的野兔,當場剝了皮扒了內髒,馮老三分到一條前腿附帶一塊肋肉。

    那年月生活不富裕,飯桌上整天野菜地瓜,平時見不到葷腥,馮老三喜滋滋把這條兔腿拿回家裏。下午收工回來馮蕎做晚飯,小胭幫她燒鍋,馮小粉慣常是躲懶的,自己在院子裏洗頭。

    馮蕎看兔子肉太少,就加了些夏天晾的茄子幹,放上幹紅辣椒、大蔥和蒜瓣兒,香噴噴炒了一大盤子。

    炒好菜,馮老三還沒回來,馮蕎就叫寇小胭繼續燒火煮粥,自己去喂豬喂雞,打掃豬圈,等寇小胭端著一盆粥進了堂屋,就看見馮小粉坐在飯桌旁邊,手裏拿著筷子,正在夾兔肉吃。

    “二表姐,大姑和大姑父去挖菜園,還沒回來呢,得等他們一起吃飯……”

    “我知道行了吧?要你多嘴。我還不許嚐嚐了?”

    寇小胭可不敢多說馮小粉,馮小粉嚐了一塊又一塊,鹹淡正好,香辣十足,饞蟲勾起來就收不住了。等馮老三和寇金萍回來,一家子上桌吃飯,那碟子兔肉就隻剩下半碟茄子幹和蔥段了。

    馮老三平常就知道這個繼女的,當下無奈地放下筷子,喊馮蕎:“馮蕎,給我拿幾個幹辣椒來,菜都沒了吃什麽吃。”

    寇金萍恨鐵不成鋼地暗暗瞪了閨女一眼,趕忙幫她掩飾:“你看你這個丫頭,午飯就沒吃飽,咋餓成這樣啦。”

    “我實在太餓了嘛。”馮小粉自己也知道過分,可那一塊塊噴香帶辣的兔肉實在太好吃了,長了小鉤子似的勾引著她的嘴,她實在沒忍住啊。

    馮蕎看著那一碟剩菜,馮小粉挑來揀去,幾乎沒給剩下兩塊肉,馮蕎頓時來了氣。

    “小粉,這兔肉本來就不多,你吃得可真幹淨啊。你可真好意思!”

    “我不就吃了幾塊肉嗎,我都快餓死了,我幹活挨累能不餓嗎,我吃了又怎麽了?”

    “你……你還有臉說?這個家誰比你幹活少?我跟小胭忙活了一下午,燒火做飯煮粥,我爸幹一天活還沒回到家呢,你可好,你自己挑著肉全吃了,你不嫌丟人你還有臉了?”

    “小粉,你這丫頭也真是的,吃飯也該等大人一起。”寇金萍假意數落了兩句,轉向馮蕎說:“馮蕎啊,小粉她是你妹妹,她午飯沒吃飽實在是餓了,吃就吃了,你當姐姐的,你讓著她點兒,你就少吃兩塊,可別這麽吵吵。因為少吃了兩塊肉就跟你妹妹吵吵,這麽唧唧歪歪的,你也不怕人家笑話你。”

    “還怪我吵吵了,她自己嘴饞沒規矩,還不許人說了?這一盤菜,她挑來揀去的,弄成這個樣子,讓旁人還怎麽吃?”

    “愛吃不吃,不吃活該,不吃說明你不餓。”馮小粉見她媽給她撐腰,心裏本來那點心虛也扔掉了,挑釁地對著馮蕎,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裏,吧唧吧唧嘴說:“誰吃誰飽,誰不吃滾一邊去。”

    看她那不要臉的樣子,馮蕎氣的心裏冒火,幹脆把手裏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罵了一句:“好吃懶做!”轉身離開堂屋。

    “你罵誰呢你?你才好吃懶做,你個凶巴巴的賤貨,你敢罵我。——媽,她罵我你也不管。”馮小粉一聽急了,別看她平時好吃懶做,可偏偏還怕人說她好吃懶做,跟她媽一樣喜歡裝,馮小粉很忌諱別人說她哪兒不好,在外頭裝巧埋乖,就希望旁人誇她勤快懂事之類的。

    “你才是好吃懶做的賤貨,沒教養的,不要臉到家了。”馮蕎反唇相譏。

    “馮蕎,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妹妹呢,這傳出去多不好聽?”寇金萍立刻幫腔了,“馮蕎,你一個姑娘家,你也太強梁了,就你這強梁性子,將來嫁出去,公婆男人哪受得了你。”

    “反正在你眼裏都是我的不對,我哪句話說假了?”馮蕎頂了一句,轉身就走。

    以馮蕎跟馮小粉幹架的經驗,兩人就這麽吵下去,吵一晚上也沒完,馮小粉吵不過,很快就會撒潑打滾地找她媽支援,然後寇金萍就會各種數落,各種裝。馮蕎懶得跟她再吵,飯也沒心情吃了,幹脆走了出去。

    “她爸,你看看,你看看這個馮蕎,可了不得了,這家裏她就是個人王了,就因為小粉吃了兩塊肉,她都要吃人了。這個家是不是不讓小粉吃飯了?是不是餓死小粉她才高興?總是欺負小粉,你也不管管她。”

    “你讓我說什麽?”馮老三甕聲甕氣回了一句,“你自己看看桌上這碟菜,你讓我說什麽?”

    ☆☆☆☆☆☆☆☆

    馮蕎帶著一肚子氣出了家門,在附近轉悠了一圈沒地方去,想想還是往二伯娘家走去。

    她其實真心不想總往二伯娘家跑,二伯娘家那困難情況,可著肚子做飯,她去吃一頓,二伯娘就得從嘴裏頭省。

    “蕎來啦?”二伯娘正在喂豬,一看見她就問,“吃飯了沒?”

    “吃過了。”馮蕎撒謊說,“在家吃了煎餅來的。”

    “我今晚燒了芫荽湯,菜園裏新挖的芫荽,進屋去喝點兒。你來的正好,你二哥正要去找你呢。”

    屋裏二伯和馮東、馮亮圍坐在小木桌旁吃飯,桌上除了一盆飄著菜葉的芫荽湯,還有一碟子黑鹹菜和幾根蔥。一看見馮蕎進來,馮東問都沒問,就起身盛了一碗湯,招呼她嚐嚐。

    馮蕎看著那綠瑩瑩的芫荽湯,違心地說:“我在家吃過了。”

    “新挖的芫荽,開春還是頭一回挖呢,可鮮了。”馮東說,“叫你嚐嚐。”

    馮蕎跟肚子糾結了一下,坐下來喝了兩口,湯裏雖然連個油花都沒有,說是菜湯,其實芫荽和蔥花碎碎的漂在湯裏也就是個佐料,但芫荽和大蔥的味道十分鮮美。馮蕎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別光喝湯啊,煎餅卷大蔥,新挖的春蔥,蘸這個大醬,可好吃啦。”馮亮笑嘻嘻地引誘她,蠻自得地表功:“這芫荽和蔥,都是我挖來的。我瞅著菜園裏都有薺菜了,就是還小不點,過兩天挖了做薺菜粥吃。”

    “不能再吃了,在家吃過了的,再吃可就撐了。”馮蕎努力抗拒著煎餅大蔥的誘惑,端著碗慢慢地喝芫荽湯。

    “正說著吃過飯去找你呢。”馮東啃著煎餅說,“馮蕎,我聽楊邊疆說,鎮上農具廠來了一批急活,缺幾個臨時打下手的,你想不想去?”

    “你倆這不是推得好好的嗎,叫叫叫,非得叫我,就這麽屁大點活兒,離了我還不行了?”

    “離了你還真不行,飯大家吃,活大家幹。”馮蕎添了一勺料,順手磕磕勺子,“有那說話的功夫,你也別閑坐了,過來幫忙!”

    “我昨天幹活碰著腳了,腳趾頭有點疼,咋能推磨?可不是我躲懶不想推。”

    “那你就別推了吧。”

    馮蕎算是習慣了馮小粉這懶貨的做派,看看盆裏剩下的料子也不多了,幹脆不再理她。

    馮小粉等的就是這句話,撇嘴笑笑,覺得馮蕎今天還算識相,便心安理得坐在一旁,理著兩條麻花辮子玩。一頓飯的工夫,馮蕎帶著寇小胭磨完了一盆地瓜幹,一邊往桶裏收糊糊,一邊交代寇小胭:

    “小胭,你去扯一筐麥草,給你二表姐烙煎餅用。”

    “憑啥叫我烙煎餅?”馮小粉頓時跳了起來。

    “那你憑啥吃?你不是碰著腳了嗎,不能推磨,正好坐那兒烙煎餅,你總得幹一樣吧?”

    寇小胭習以為常地聽著馮蕎跟馮小粉拌嘴,默默拎了筐子去扯麥草。馮小粉在這個家裏有親媽撐腰,從來都是要占上風的,可馮蕎性子倔,也不是好捏的軟柿子,十二歲的寇小胭已經習慣了多幹活少說話,明哲保身。

    烙煎餅可不是個好活兒,又累又熱,煙熏火燎的,一桶糊糊烙完,手脖子都累酸了。馮小粉沒想到馮蕎在這兒等著她呢,噘著嘴喊:

    “烙煎餅這樣的活你也敢叫我幹,你馮蕎長本事啦,你就敢支派我?我媽啥時候叫我幹過這活兒?我不烙。”

    馮蕎也不跟她急,扭頭看了她一眼,撇嘴笑笑。“小粉,你說這一大早上你就扯著嗓子嚷嚷,推磨不能推,煎餅也不能烙,叫你幹啥你都有理由不幹,這左鄰右舍的,傳出去人家還以為你就是那樣的懶人呢,難不成是地主家的嬌小姐,一點活也不幹?你要敢承認你嬌小姐,你不能烙煎餅,你也別吃,那你就不用幹。”

    馮小粉一肚子牢騷堵在喉嚨裏,憋得臉皮子泛紅。農村的姑娘家,要是傳出個懶名聲,尤其連煎餅都不能烙,那可就糟了,往後找婆家都不好找。要知道六七十年代的農村,娶媳婦先看姑娘的活計,性格長相還在次要。你說土裏刨食的莊戶人家,誰願意娶個死懶不動的女人回家當擺設?

    馮小粉懶是懶,躲在家裏懶,可偏偏在外頭喜歡裝出勤快的樣子,一心想讓人誇她勤快能幹。

    馮小粉一邊瞅著東屋的門,一邊氣哼哼往廚房走,心裏一勁兒埋怨她媽怎麽還沒出來護著她。往天這時候,她媽早該出麵來幫她解圍了。

    要說馮蕎也是心裏納悶,今天這寇金萍有點兒奇怪,平常她就算躺在床上不動,也不耽誤她嘴皮子利落地罵人,今天怎麽一直沒開腔呢?

    馮老三背著糞筐回來的時候,寇金萍終於從床上起來了,扶著門框,皺著眉頭出神。

    馮老三卻沒那閑心注意老婆的反常,他忙死累死,一堆農活等著幹。馮老三忙匆匆去廚房,跟馮小粉要了個熱煎餅,卷了兩根蔥葉子,一條蘿卜纓煮的黑鹹菜,一邊大口吃著,一邊轉述今天生產隊長的安排。

    男勞力下田耕地,一家出一個女的跟著牽牲口;餘下的婦女,地瓜育秧。

    “我今天頭疼,怕是出不了工了。”寇金萍說話時捂著額頭,皺著眉,一副病歪歪難受的樣子。她今天不想出工,她需要呆在家裏好好想一想將來,既然重生了,總不能再像上輩子那樣,一定要過上享福日子。

    寇金萍看一眼馮蕎,做出安排:“她們三個丫頭……叫小粉跟去牽牲口吧。馮蕎和小胭去育秧,地瓜育秧活兒也不重,你跟隊長說說,小胭去了,好歹也能算一半工分呢。”

    “媽!”馮小粉難以置信地大叫一聲,牽牲口耕地多累呀,又髒又累不說,幹不好還要被扶犁的人奚落,地瓜育秧相對就輕鬆多了,她媽這麽安排,是不是有毛病呀?

    “媽,你說叫誰去牽牲口?”

    “你去。”寇金萍說,“去了好好幹活,聽話,你也不小了。”

    “媽,你今天啥毛病呀你?”馮小粉生氣地指著馮蕎,“你叫馮蕎去育秧,坐個板凳就把活兒幹了,叫我去牽牲口?到底誰是你親閨女呀?”

    馮蕎對寇金萍的安排也有些意外,聽見馮小粉這麽說,馮蕎嘴角微微一翹,心說這個馮小粉能不能別犯蠢,要知道,寇金萍明明偏心卻怕人說,最喜歡在外頭標榜她把馮蕎當親閨女。果然,寇金萍一聽閨女的蠢話,忍不住就開罵了。

    “說的什麽渾話,你這個死丫頭,這家裏你們三個丫頭,我還不都是當親閨女疼的?”

    寇金萍滿肚子的心思沒法跟馮小粉說啊,男勞力去耕地,孔誌斌肯定也要去的,馮小粉一起去了也好多接觸。生產隊幹活,年輕人本來就喜歡湊一堆,好讓小粉跟孔誌斌多一些機會相處,正好隔開馮蕎。

    寇金萍甚至都設想了,孔誌斌和馮小粉,本來就都是幹活跟不上的,倆小年輕正好落在後麵,說說聊聊多好?讓小粉和孔誌斌多相處,她再想法子助推一把,倆年輕人說不定就好上了。

    她沒法明說,馮小粉也沒法理解,心裏對她媽一肚子的牢騷不滿,紅著眼睛生悶氣。

    馮蕎對寇金萍今天的表現也覺得奇怪,難不成寇金萍忽然就轉了性,真決定要當一個好後媽了?馮蕎當然不信,也沒那工夫細琢磨,她忙著喂豬喂雞吃早飯,東方才露出魚肚白,聽著生產隊長敲鍾了,趕緊拎上竹筐上工去。

    ☆☆☆☆☆☆☆☆

    熹微晨光中,育秧的婦女在大場邊上聚齊,老的小的,還有抱著孩子的。婦女主任挽起袖子,大聲吆喝著分派任務。身板壯經驗足的婦女去耘土做苗床,小姑娘們跟一群年紀偏大的婦女,被分去扒地瓜、挑地瓜種。

    種地瓜,是要在早春時節育苗的。生產隊頭年秋天在大場邊挖了地窖,專門存放留作種子的地瓜,這會子打開地窖,裏頭的地瓜一筐筐拾出來,倒在地上堆成幾大堆,大家就端個小板凳,也有席地而坐的,圍在那兒挑選。

    這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活兒,保存完好的地瓜挑出來做種子,壞的爛的揀出來,丟在一旁,完了分給各家帶回去,把壞的部分削一削就煮熟下肚了,壞的部分也丟不得,削下來切片喂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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