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外篇——馬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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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歲是一個洋溢著青春花香,陽光明媚的年齡。

    這個年級的馬軒本該也是如此。

    馬軒躲在被窩裏,隨著每一次碗碟摔碎在地板上,身體都不由的一顫。

    “臭婊子!老子當初怎麽就看走眼娶了你這麽個雞!”

    “啪!”隨著一巴掌扇在肉上的聲音,馬軒的母親慘叫了起來。

    這一聲慘叫,馬軒的心就像針紮一般蜷縮在被窩中。懷中緊緊摟著小時候母親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一隻猴子布偶。

    馬軒從小性格懦弱,膽小。與父母分房睡後就一直將這隻猴子放在一旁,才能安心入睡。

    “我錯了…請你不要打了…吵到孩子…”

    “還好意思提孩子?!我tm現在都懷疑馬軒是不是你和別人搞的野種!”

    母親的哭鬧聲,父親的叫罵以及桌椅翻倒的聲音。讓馬軒在被窩中不斷流下驚嚇的淚水,揪心的爭吵讓他寒毛乍起,一層層緊張的汗水幾乎濕透睡衣。

    母親一聲比一聲高的哭叫,讓馬軒再也無法忍受。他抱著小猴子,顫抖著推開臥室的門。客廳滿地的狼藉。隻見母親披頭散發的靠坐在牆邊,懷抱著自己的膝蓋抽泣著。而父親看起來是打累了,抽著煙坐在沙發上。

    “媽媽….?”馬軒將臥室門開著一個小縫,試探性的問道,膽怯的聲音有些顫抖。

    母親抬起埋在膝間的頭,看到是馬軒,立馬整理了下繚亂的頭發,用手抹了幾把淚水,強撐著笑容走了過來。

    “軒軒…爸爸媽媽吵到你了嗎…?沒關係的…快去睡吧….我們說事呢…”

    母親雙手捧著馬軒的麵頰,幫他擦拭去了臉上恐懼的淚水。馬軒清楚的看到母親臉上紅腫著,一個眼眶也一圈紅紫。

    看到母親這般模樣,嘴唇一抽動,淚水決堤般的從眼角淌下。馬軒一句話也說不出,在這個似懂非懂的年齡,隻感到心中一陣刺痛,這一刻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與無力。再也沒有辦法恢複以前那個溫暖的家了。

    母親看到馬軒懷抱著布偶,僵站在門口,不斷地抽泣,心中的委屈便再也偽裝不下去。她雙膝撐地雙臂環抱住馬軒,同樣放聲哭了出來。

    還記得那年10歲,生日蛋糕上麵插著十根蠟燭,閃爍著溫暖的燭光,明亮而又清晰。父親與母親一起拍著手,為自己唱著生日歌。一家子臉上無不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馬軒閉上眼睛,許了個願望。當睜開眼睛時,父母同時捧著一個可愛的小猴子。

    “祝你10歲生日快樂寶貝!”

    馬軒永遠也忘不了那時的自己是多麽快樂。接過禮物後微笑著吹滅了蠟燭。

    對於一個孩子來講,那時的願望很簡單,隻是希望爸爸媽媽和自己永遠幸福的在一起。

    可是沒過多久,馬軒發現一個陌生的叔叔有時會來到家中。也是從這個時候父親就經常酗酒,與媽媽開始了爭吵。雖然再也沒見過那個陌生叔叔,但是兩個人的爭吵卻愈演愈烈,一次比一次嚴重。馬軒不懂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也不敢問媽媽是怎麽回事。這幾年之中就在這冰冷緊張的氛圍中度過。

    直到今晚,也是最為嚴重的一次。父親看到兩個人懷抱痛哭的樣子,火氣騰騰的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抻住母親的頭發,用力一甩,直接將之摔了個仰麵朝天。

    “你們倆都是受害者是吧!老子才是!你還有臉哭!老子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攤上你這麽個貨!我在外邊受這麽多委屈,你在家裏還這麽對我!?我還想哭呢!”說著一腳跺在了母親的肚子上。

    這一腳讓母親痛苦得已經顧不上慘叫,隻是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馬軒哭的感到四肢有些發麻,隻是愣站在門口抽搐著。他聞到了父親身上濃厚的酒味。隨後父親一下子將自己臥室的門摔上。

    馬軒回到自己的臥室中,不敢再踏出臥室半步。不敢的原因是不願也不忍再看到這種場景。他從抽屜中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刀柄被手掌緊緊的攥著,刀身因為用力而抖動著。

    馬軒咬著牙望著鏡中滿臉淚水的自己,刀尖對準了鏡中的自己,懦弱的眼神中竟看到些許不一樣的神色。

    刀刃用力在自己手背上一劃,手背瞬間滲出了一道殷紅。鮮豔的紅色由少變多,隨著在傷口處逐漸堆積擴散,宛如一朵正在盛開的腥紅之花。馬軒停止了抽泣,癡迷的望著手背上的鮮血,心中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平靜。空氣中彌漫著血液甜美的味道。血順著手指流下,這一滴接一滴的景色讓馬軒感覺痛苦也在一絲絲流逝。

    迷幻而又難忘。

    第二天一早,馬軒從睡夢中醒來,穿好了衣服,背上了書包,一如既往的走出臥室,手上的血液已經凝固,他將手藏進褲兜中,淌開滿地的狼藉,看到母親已經將早飯準備好了。環顧四周,父親已經出門了。

    母親的臉色慘白,看似一夜沒睡。這一夜留下的是滿臉的傷痕,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將早飯裝進飯盒後,和馬軒打了個招呼便有氣無力的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中。

    馬軒也麵無表情的一句話未說拿著飯盒離開了。

    路上車水馬龍,陽光明媚。馬軒一如既往的獨自一人行走在上學的路上。他沒有朋友,因為他平時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什麽話引得別人不高興,所幸就不如一直沉默著來得省事。他也不知道怎麽去融入進集體之中,對於一個初中生來講,馬軒是一個個例,在班中毫無存在感,喧鬧的課間,馬軒對於大家來講就像不存在一樣。

    第一節課課間,馬軒獨自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行行綽綽的人影在他麵前閃過,他目光呆滯的愣著神,與這嬉鬧與雜亂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打開飯盒,裏麵放著熱氣騰騰的包子與一盒牛奶。溫暖的蒸汽輕撫著馬軒的麵頰,他仿佛感受到了母親微笑的麵容,一種久違的被愛包圍的溫暖感覺再次感受到,他享受著這片刻的溫馨,越是享受以前幸福的時光,伴隨而來的傷感越是猛烈。幾滴熱淚劃過了眼角。

    “這tm什麽味道?!”

    一個人突然將馬軒課桌上的飯盒以及書本一下子推灑在地,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馬軒望著翻扣在地的飯盒,牛奶也摔灑了一地。那一絲絲的溫馨仿佛是寒風中的孱弱的燭火,煙消雲散,不複存在。馬軒顫抖著身子抬起頭,發現了一張熟悉而又恐懼的臉。

    這個人是班中的班霸,名為董鵬,經常欺淩弱小,蠻橫而霸道。馬軒便是他經常照顧的“顧客”。董鵬憑著霸淩的性格也引來不少學生的追隨,所以他們經常以人多勢眾欺壓一些沒有背景,性格懦弱的學生,不僅如此,還要勒索他們一些零花錢。

    “這次我沒帶錢….”馬軒看到是董鵬,眼神立馬閃躲,縮著脖子坐在座位上一動不敢動。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董鵬一屁股坐在課桌上,伸出手抓住了馬軒的頭發,將他的頭掰起來看向自己,挑著下巴惡狠狠的說道:“沒錢是嗎?沒錢就挨打!”說著身邊圍過來好幾個衣冠不整的痞氣少年。

    他們將馬軒帶進廁所,許多學生站在便池正在解決問題,看到是董鵬等人,立馬識趣的提上褲子離開,看著被拽著脖領進來的馬軒,有的人投來同情的神情,有的則是幸災樂禍。

    董鵬抖著腿,點了根煙,眼神輕蔑的撇著馬軒。而另外幾個小弟正在搜馬軒的衣兜。

    “老大!找到5塊!”

    董鵬接過錢,哼笑了一下。

    “沒錢?!”董鵬捏著錢角在馬軒臉前抖了抖。而馬軒則低著頭,聳著肩不敢吭一聲。

    隨著一巴掌的響聲,馬軒感到一側臉火辣辣的疼。

    “跪下!”

    馬軒不敢直視任何人,生怕引來更多人的毒打,趕緊彎下膝蓋跪在了滿是積水的廁所內。這一舉動引來了周邊圍觀的學生一陣哄笑。

    “真tm丟人啊哈哈。”

    “就是!跟廢物一樣的。”

    董鵬也是哈哈一笑:“今天就饒了你,記住!下次我找你要錢不許說沒有聽懂沒?!”

    馬軒跪在地上趕緊點了點頭,可是周邊一個跟隨董鵬的學生,上來就是一腳,踹在馬軒的臉上,身子一下子倒在了便池旁邊。

    這一下子又是引來一陣哄笑。

    “我都說了饒他了,你還來這一腳,讓我麵子哪放啊!哈哈哈!”董鵬笑的已經站不直身子。

    “反正他又不會怎樣,不踹白不踹啊!哈哈!”

    馬軒撐起身子,發現校服沾滿了騷臭的髒水,偷偷瞟了一眼踹自己的那個人,發現是班裏的班長。他平時在老師跟前道貌岸然,不過為了不被董鵬勒索,便私下與之混在一起。

    這樣的一天,和往常一樣,馬軒也已經習慣。放學後,黃昏的街道上,依然車水馬龍。

    但是當掏出鑰匙,回到家中那一刻起。才知這一天並不尋常。

    客廳依然亂作一團,摔碎的碗碟,翻倒的桌椅….按照往常母親已經清理好了。馬軒放下書包,輕聲說了句:“媽媽,我回來了。”

    可屋內依然冷清的可怕。馬軒走到母親的臥室,發現人還躺在床上睡著。馬軒獨自回到屋裏,將沾著汙水的校服換下,由於早飯被打翻,也沒有錢吃午飯,所以馬軒隻能等待母親起床來做晚飯。

    望著窗外火紅色的夕陽,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馬軒看到樓下一對夫妻並排走著,中間一個小孩幸福的踢著腿,父母也充滿愛意的分別牽著小孩的手。這個畫麵讓馬軒看的癡迷,自己曾經未嚐不是這樣幸福呢?

    夕陽的餘光慢慢消逝在天邊,時間已經到了晚上7點。馬軒知道父親一定又在外麵喝酒了。他小步的再次走到母親臥室門前,發現母親依然安靜的躺在床上。走上前去搖了搖母親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不已。無論怎樣呼喚,母親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將那個小猴子布偶放在了母親的身邊,感到那些美好的回憶已經隨著母親帶走了,一去不再複返。

    馬軒走下樓,獨自站在小區中,望著高樓中的萬家燈火,呆呆的站了很久。心中此刻卻出奇的平靜,他知道母親已經死了,但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馬軒說不上來,此時的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心中的滋味非常奇怪,明明是萬箭穿心般的疼痛,此刻卻笑出了聲。他為母親的解脫感到高興。

    永遠的睡著,就不會在承受這世間帶來的痛苦了。

    一隻小貓喵喵的走到馬軒腳前,呼嚕嚕的用頭蹭著馬軒的腳,在這靜謐的傍晚中,馬軒感到自己的命運和這隻野貓一樣,忍受著世間的疾苦,饑寒,孤獨,沒有人在乎。

    馬軒彎下身子,輕撫了幾下小貓的身子,隨後雙手慢慢扼住了貓脖子,而小貓依然眯著眼,享受著馬軒的陪伴。隨著力氣加大,小貓意識到了什麽,開始掙紮。極力想要把頭抽出來,可是馬軒的雙手就像一把鉗子,緊緊攥緊。

    貓在地上劇烈的掙紮著,後腿亂瞪一氣,爪子在馬軒的手上撓出無數的傷口,可馬軒依然麵目冰冷的盯著這死亡的過程,絲毫沒有動搖。直至小貓不再動彈,馬軒才鬆開滿是鮮血的雙手。

    馬軒閉上雙眼,抬起頭麵向漆黑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感到心中暢快了很多。

    “這樣你就沒有痛苦了….”

    隨後母親被拉倒醫院,法醫鑒定為脾髒破裂,腹盆腔積液導致死亡。而父親被判入獄。

    馬軒在之後的一年中從沒有笑過。他家中的事,也被班主任知曉,從此便對這個冷漠孤僻的少年加以非常多的關注。

    馬軒的初中班主任是一個男性,多次製止了董鵬對馬軒的欺淩。當班主任站在自己身前張開雙臂趕走董鵬的一瞬間,馬軒隱約感到失去已久的那種親情感,就像一個父親對於孩子的保護一般。心中的溫暖讓他在那個時刻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可就是這僅剩的溫存,將是把馬軒打入穀底的最後一棒。

    初三的那年,校內經常會出現一些流浪狗,流浪貓的屍體。它們死相慘烈,全部被石頭將頭部砸的稀巴爛。校方一致認為是校內某個心裏有疾病的學生造成的。這樣一個殘忍,噬殺的學生必須調查出來,因為這樣一個隱患存在很有可能會對其他學生造成威脅。

    有一天班主任在馬軒的課桌裏麵發現了幾隻麻雀的屍體。每個麻雀的腦袋上都被穿了鋼釘。班主任猜測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馬軒所為。

    第二天將馬軒叫到了辦公室,在逼問之下,馬軒將殺死流浪貓狗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去,隻是懇請班主任千萬不要將此事透漏出去,班主任繃著表情,聽完馬軒的交代,眼神中充滿了看一個異類的目光。當時隻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沒過幾天,馬軒被勒令退學了。心中最後一絲溫存也破滅了。

    在隨後的幾年中,被親戚代養的馬軒不得不在社會中闖蕩打工掙錢。從此的每天,在工作之餘,幾乎都在鍛煉著自己的體魄,他堅信讓自己強壯才會給內心帶來些許安全感。而孤僻的性格也未改變,他的心中總是擠壓著某種情緒,每個深夜都在解讀,沒有答案。

    直至一個神秘人交給他了一張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此刻的馬軒手握著鐮刀,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地上腦漿正在溢出的村民,一種興奮感如電流般傳遍全身。這麽多年的情緒終於在這場課題中得到了釋放,這是他第一次殺掉活生生的人,沒想到帶來的快感是殺死貓狗完全不能取代的。

    馬軒沉浸在血腥的氣味當中,在這一刻仿佛終於找到了答案。他看著親手了結掉的生命,感到這一刻的自己才真正活了,以前一切的恐懼與逃避,全部破碎。軟弱與怯懦的自己已經死去,隻有自己掌握了別人的生死,才是最正確的活法!

    馬軒看著地上的屍體,從未感到自己如此的輕鬆。

    “雲港大學…我很高興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