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下等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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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趙普看著那隻碩大的獒犬,此時除了驚愕竟然什麽也說不出來。
那隻獒犬卻是睜開了略顯猩紅的雙眼,氣質中充滿了凶神惡煞。
看起來,這隻獒犬並不比當年的那隻白虎弱。
雖然趙普已經有了一次麵對白虎的經曆,可那對於趙普而言,隻能算是巧合,至於這隻獒犬,趙普也就隻能束手無策了。
“你可不能讓他叫。”玉君說道,“如果它叫起來就得吼聲震天,別說這後院,就是整個永興軍的頭目恐怕都得被他驚起來,到時候這事情可就難辦了。”
玉君的話語說的很是誠懇,這隻獒犬卻是犬牙呲互,如果不是有一些低矮的籬笆還橫在這獒犬麵前,趙普簡直可以相信這隻獒犬可以直接衝到自己麵前,將自己整個人撕得粉碎。
“它怎麽才能不叫?”
趙普想起前世看過的一些雜書,懂得跟獒犬對視的時候,不要去看他的眼睛。
不然他會認為你在瞧不起它。
趙普是躲也不是,走也不是,隻能定定的站在這地方,不敢輕易的挪動開步伐。
猛然間,隻見那獒犬猛地一撲,趙普隻能下意識的掏出匕首四處亂揮舞。
閉眼間卻發現並沒有什麽事,隻是這獒犬抱著玉君去了。
隻見一隻碩大的家夥看起來心理年齡倒是很小,搖頭擺尾的蹭著玉君的脖子,厚重的犬唇旁竟然還流下兩條亮晶晶的粘液,險些滴在玉君的白紗上。
玉君倒是顯得很高興,輕輕拍著獒犬的頭。
“別看他這樣凶神惡煞的,心理年齡卻是很小的小女孩兒。”
“金剛芭比啊。”趙普低聲吐槽了一句,那獒犬頓時扭頭看向了趙普。
玉君急忙用手掌擋住,“乖,不叫,以後這人再來,會讓他給你帶好吃的。”
那獒犬的嘴被玉君把玩似的捏住,隻得憋悶的嗚咽兩聲這才作罷。
趙普被玉君牽著,心有餘悸的離開了這個地方,那獒犬卻不曾理會趙普,仍是搖頭擺尾的看著玉君。
玉君也很是依依不舍的擺了擺手。
“少有狗兒像他那麽忠誠。”玉君回頭望著獒犬說道。
趙普則是不以為然的撇著嘴,一臉玩笑道,“有實驗證明,這獒犬不是忠誠,是傻,一輩子隻記得一個主人。”
玉君的臉色有些難看,噘嘴輕哼道,“這事情怎麽會憑你的一家之言就說了算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是……科學家說的。”趙普抱著雙臂優哉遊哉的往前走去。
“哼,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放獒犬咬你。”玉君憤憤道。
“好了,好了。”趙普看著玉君,“對了,那獒犬愛吃什麽東西?等過幾天我要向出這門,恐怕還得靠它呢。”
玉君低頭淺笑,臉上雖有微瑕,但並不會減少幾分神色。
“獒犬愛吃的自然是肉。”
“肉麽?”
這地方安排食宿的人,本就是自己的對頭鄭閻王的親信,平日裏吃穿用度皆是克扣,這又不是什麽大的節日,又怎麽會得到肉食那麽樣的美食呢?
趙普有些為難,“除了肉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這個麽……”玉君伸出玉指抵著頭,臉色有些俏皮道,“不是牛肉,豬肉也行。不是豬肉,豬骨也可。不是豬骨,豬心也勉強可以。”
“你說的這些不都是肉食麽?”
趙普看著玉君辯駁道。
“最次也得是一隻活雞,不能再少了。”玉君對於獒犬肯定是十分了解的,“再少了,狗兒就會吃的舔嘴唇,直盯著你的兩條大腿嘞。”
趙普的臉上頓時麵如死灰,那麽大一隻獒犬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得罪了一些人,反正……反正要想弄點肉,恐怕是挺難的一件事了。”趙普無奈的搖著頭,“我這衣食住行都是差人一等,還不知道今天晚上去哪住呢。”
說著,便是輕歎一聲。
“你跟我同住如何?”
被玉君這麽一問,趙普倒顯得有些拘謹。
“你?”
“怎麽?你嫌我的屋子簡陋?”
“那倒不是。”趙普擺著手。
玉君眨著眼睛,“我的房間雖然小些,但在旁邊還是能勉強搭出來一張床的,你就睡在桌子上,硬雖然硬一些,總歸是要比風餐露宿的好。”
趙普誠惶誠恐的點著頭,“人家說孤男寡女不能同處一室的。”
“那我就當你是朋友。”玉君很乖巧的點點頭,“**娘說,有什麽事情都要跟朋友分享,我跟**母是朋友,我們就無話不說,**母就住在我旁邊的小床上。”
玉君似乎稍稍與趙普熟了一點之後,話就漸漸地多了起來,人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謹,反而很是狡黠的眨著眼睛。
“那……就多謝了。”
麵對這樣一個‘醜姑娘’趙普自然是不會有什麽想法,畢竟眼下的趙普也已經是有妻室的人了。
趙普跟玉君一起進了小屋,屋中正燒著艾蒿,味道聞起來雖然有些嗆得慌,但是總歸是沒有蚊蟲膽敢叨擾了。
對此,趙普還是比較安心的。
一套陳舊的被褥整齊的鋪在桌麵和兩塊木板一起搭建起來的地上,這被褥雖然舊些,但看起來針腳製作的還是極為細密,也不難看出來一般的地方是不會有這樣上好的料子和做工的。
趙普輕輕的躺在上麵,眼睛輕輕閉上。
玉君也回到了自己的紅帳之中,一副靜靜地模樣看起來很是安靜。
“這地方很好,很清幽,謝謝你。”趙普閉著眼睛說道。
月色濃鬱如白晝,玉君的小臉微微點了點,冰冰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母說,我應該交兩個朋友,這樣等她離開的時候,我就不會是孤身一人了。”
“那你**母呢?”
“**母前年得病死了,聽說她的兒子也早就戰亂死了,**母死之前我都沒有朋友,我隻有那隻狗兒肯搭理我。”
趙普有些愣,”外麵不是還有很多文人麽?”
“文人?那些是文人麽?”玉君很是奇怪的搖搖頭,“他們不是文人,起碼不是真正的文人,**母說真正的文人能夠知曉天下的事情,外麵那些人……他們隻要一看到我的臉,就會說我是妖魔鬼怪。”
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趙普望向玉君,覺得這小姑娘有些可憐,“他們的確不是文人。”
“真正的文人不會喜歡厭勝之術。”
玉君點點頭,“所以我想你是個文人。”
“我不是。古時候的文人都喜歡以天下為己任,而我不是,我有我自己的目的,有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我不算是個文人。“
“可你還是個好人。”玉君雙眼凝望著趙普,“我很高興有你這個朋友。”
“睡吧。”趙普沒說話,畢竟,這世間很難說誰是真正的朋友,而趙普從一開始接近這玉君便是帶了目的在的。
或許,玉君正是師父手劄中的唐朝遺失的公主,其**母王氏是個武功不錯的宮女,兩人單獨離開長安之後,一路奔逃不知所蹤。
如果真的這樣算來,投靠了永興軍也說不定。
隻不過,永興軍的首領也並非從一開始就是季大人,這中間換過多少人,經曆過多少事,趙普也不清楚,光是兵力和勢力有多少方麵崛起,就已經足夠趙普去研究了。
所以,前朝的公主這樣的待遇是最安穩的,畢竟,這樣的身份,唯有安於草民的身份,對於她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一旦有人圖謀不軌娶了她,以匡扶唐朝之名起勢,那對於各方勢力來說,無疑不是一個最有名堂的起勢方式,然而對於玉君而言,則是最沮喪的生活方式。
有時候,朋友是一條忠犬,總比是個奸人要好太多。
趙普輕輕的搖頭,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了。
……
由於初晨的時候,那些糧食還是按人頭發放的,趙普不得不盡快的起身前往平日裏發糧食的地方去。
接過那些食盒,趙普翻了翻,裏麵是一份一勺下去不見半粒粟米的清粥,和幾樣有些發酸的小菜,顯然是別人吃剩下的。
至於肉……
趙普翻了好幾遍,這才在那菜裏麵找到了一條沒了腦袋的小肉蟲。
要是拿著玩意去喂獒犬,還不如直接抓隻老鼠,或者幹脆直接把自己的大腿貢獻出來了。
趙普無奈的搖頭,這日子不是這麽個過法。
現在的吃住就這麽差了,還是在季大人沒有完全忘記自己這個人的情況下,這要是再過幾個月,下毒不都成了家常便飯了?
連忙搖了搖頭,趙普下定了決心,目光越發堅定的看著麵前的棗木食盒,猛地往地上一摔。
“嘭……”
一聲,發涼的清粥頓時灑在地上,卻也和水差不多,至於那發酸的小菜,更是沒有什麽值得可惜的。
不過,這聲勢卻是不小。
幾個管事的頓時急忙往前來。
“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
一個長相和鄭閻王稍微有些臉相的管事猛地湊過來,“你……怎麽誰是?”
“鄭管事,鄭管事息怒,這小子新來不懂事。”那老先生急忙過來替趙普說話道。
趙普卻是一擺手,“不,我故意的,我他娘的不吃這玩意,我要吃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