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獒犬

字數:5804   加入書籤

A+A-




    小庭到後門,還是有些距離的。

    小路是鵝卵石鋪就,趙普剛要踩上去,那姑娘卻是馬上攔住。

    “喂,你把鞋子脫了,這地界兒都是光腳走的,你若是穿鞋上去豈不是汙了這地麵?”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既然趙普已經來了這裏,就應該守著這個地方的規矩。

    趙普看著麵前的小姑娘,臉上不由得生出了一抹質疑。

    “這小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個閨閣中的小姐,更不像是個往來端茶倒水的丫鬟,如此一來,她到底是個什麽人呢?”心中雖然有所疑問,不過趙普此時也不再是個小孩子,不會把所有事情都寫在臉上,看著那位姑娘的時候,反而是很是淡定。

    脫了一雙鞋襪,一踩在冰冰涼涼的石子路上,頓覺得從腳心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舒服之感。

    這地方很好,看上去也是沒有什麽約束,若不是此時身在一個跳蚤老鼠橫走的地方,趙普險些以為,自己這是來度假呢。

    所幸今晨的時候,趙普住進了悅來客棧,那地方能洗個熱水澡,一來是洗去了這麽多天舟車勞頓的暑氣,二來,則是洗去了這麽多天都沒有洗澡的臭氣。

    趙普是泡了一個熱水澡才睡覺的,當時圖的是舒服安穩,如今想來,卻也是有所益處的。

    如果自己身上渾身酸臭,恐怕早就把人家姑娘嚇跑了,哪裏再肯為自己指路?

    踏上鵝卵石石子路的時候,那姑娘也是一雙素手提著白紗裙子,雖然臉上的疤痕濃重,但大抵臉上還是有幾分笑意盈盈的樣子的。

    或許是這條路太冰涼舒爽,這姑娘一時之間竟然忘了男女之隔。

    “那個……”趙普指了指坐在一旁褪著鞋襪的女子。

    “女子出嫁之前……不是,不是說不能把**現在男子麵前麽?”

    被趙普這麽一問,倒像是這姑娘是個穿越而來的,一臉茫然的看著趙普。

    “還有這樣的規矩?”姑娘的聲音有些驚慌,匆忙穿起鞋襪。

    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對著趙普說道,“你騙我。”

    “嗯?”正打算往前走的趙普,被這麽一問,給問愣住了。

    “我雖然接觸的人不多,但是我的記憶中,我也曾見過褪下鞋襪在男子麵前行走的姑娘。”

    “不可能。”趙普堅定地擺手,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不過在古代來講,即便是在溪邊浣紗的女子弄濕了鞋襪,也絕對不會在男人麵前換下。

    “我親眼見過的。”那姑娘看起來有些軸,樣子倒是倔強的很,如果不是那塊傷疤,臉蛋應該出落得很漂亮,尤其是一雙眼睛流若雲霞,“我曾見識過,在很多高牆裏麵,有一些穿戴整齊的女子提著衣裙洗著熱騰騰的池水,她們後麵,站著很多唯唯諾諾的帶著帽子的男子。”

    “帶著帽子的男人?”趙普有些質疑的看著對方,思量了一番,這才敢將自己的揣測說出聲,“那些男人可都有胡須?”

    “胡子?”姑娘眨著眼睛想了想,“好像沒有。我記不清了。“

    “那便不算男人。”雙眼仿佛帶勾,似乎能夠將這張俏生生的臉盯出來一個洞似的。

    那張臉上雖然有疤痕,卻是一張毫無雜念的臉,臉上沒有半點胭脂修飾,卻是膚白勝雪,雙腮透紅。

    趙普沒說話,一雙眼睛確實在這姑娘的臉上打量了很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姑娘或許真的還來自宮中的人。

    能夠站在男子麵前公然戲水的女的。

    這女子便是宮中的嬪妃之流,這沒了胡須的男子,便是宮中的太監。

    雖然未必準確,但怕是也**不離十了。

    趙普緊盯著麵前的姑娘,那姑娘似乎被看得乏了,不知為何猛地靠的極近,一雙美眸死死的盯著趙普。

    “你……”

    姑娘有些停頓道,“你也沒胡子。”

    “……”趙普一愣,而後有些無語,“有沒有和想不想有是兩碼事。”

    今早入了客棧才修繕的麵部,沒想到竟然被這姑娘生生說成了太監,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無疑是一種屈辱。

    那姑娘卻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樣,“怪不得你說的挑挑在理,原來你就不算男的。”

    說著,這姑娘再不顧趙普說什麽,直接褪下一雙鞋襪,將雙足踏了上來。

    趙普平日裏也是一個正常的人,實在是沒有什麽特殊的癖好,但卻盯著那雙小腳,有些愣神。

    那是一雙巴掌大的小腳,雪白得近乎剔透,沒有一絲雜皮和老繭,甚至還帶著一絲絲幽香。

    這恐怕是跟平日裏,這姑娘總是待著房中有關,不經過風吹日曬,才能有這樣嫩滑的質感。

    似乎隻要在鵝卵石子路上走一下,便會踩出一個紅印子一樣。

    隻見她步履輕盈,稍稍往前的功夫,就已經踏出了幾米遠,看上去很是靈活和輕動。

    趙普定了定神,終究還是收了心神,跟在那姑娘的身後,朝著前方走去。

    “你叫什麽名字?”趙普問道。

    “你先說。”似乎許久都沒有出屋一樣,姑娘笑起來的樣子很甜,即便是結痂的部分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我叫趙普。”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這姑娘看起來太心無雜念,所以趙普敢在這姑娘的麵前報上自己的真實名字。

    那姑娘點點頭,“趙普,很普通的名字,你爹是希望你能夠普普通通的活一輩子?”

    趙普笑著搖頭,“佛語有雲,普度眾生,我父親的意思,怕是要我在亂世之中能夠保住自己的小命,如果有餘力的話,還能救些人吧?”

    “這麽解釋倒還是挺好。”姑娘盈盈一笑,“我叫玉君。按理來說,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姐。”

    “你住在這裏多久?”對於這種稱呼,趙普想想還是算了,畢竟自己如果真跟前世算起來,無論怎麽教都是吃虧。索性抓一話題道。

    玉君怕是向來不善言談,對於趙普的發問並沒有太過上心,反而是有些乖巧的回答道。“我……我也記不清了,大概是幾歲的時候,我就在這個地方了。”

    趙普看著玉君臉上的神情顯得很是奇怪,“記不清了?那你來的時候大抵是幾歲?總歸還是記得的吧?”

    似乎被抓住了把柄一樣,玉君在看著趙普的時候,臉上多了一抹驚恐,不願意再跟趙普多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趙普,一雙碩大的美眸中,似乎有所哀傷一般。

    趙普見狀,也不便多問,隻是閉上了嘴,心中卻是疑惑的很。

    宮娥雖然可以窺探,但是如果一小就在宮中的女子那會是什麽人?

    心中思量的事情極細碎,趙普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再看這玉君當今的處境和模樣,隻覺得淒慘。

    若是真是個有錢有勢的人家子弟妻女,又怎麽會流落到獨居清冷的小院之中?

    這種地步簡直是淒慘,又怎麽會有人願意將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家變成了這副慘兮兮的模樣?

    麵對著玉君的那張臉,趙普不由得有些惋惜。

    似乎是被戳痛了傷處一般,玉君馬上撫掌按在傷疤處,雙眼微微垂淚。

    “你在嫌棄我對不對?”

    趙普連忙搖頭,“沒有。”

    “那你為何盯著我的傷處看?”

    “隻是覺得可惜罷了。”趙普的言語倒顯得很是真誠,那玉君不由得微微抬頭,臉上閃過了一絲質疑。

    “當真?”想了想,玉君又是連忙搖頭,“**母說,這叫美玉微瑕,我叫玉君,這傷疤便是我臉上的微瑕,有了它不光不會折損,反而容易保命呢。”

    趙普即便覺得奇怪,也不便多問,隻覺得她**娘一定是一個極好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說法。

    可是即便這話是從玉君嘴裏說出來的,雙眼仍舊是在微微下垂。

    “怎麽了?”趙普試探的問道,“我想起,我認識一個姑娘,她的醫術很好,於我私交也不錯,或許她能幫你去除臉上的疤痕。”

    嘴上雖然沒說什麽,那一雙美眸卻是極其殷勤的眨了眨。“真的麽?你有幾成把握?”

    “這是他們醫者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即便她手不行,還有他師父,他師父可是醫仙呢。”

    對於醫仙的醫術,趙普則很是信誓旦旦了,雖然要是把這事情直接告訴絮兒,估計絮兒都會直接給趙普下毒也說不定。

    “玉君。”趙普看著麵前這個恍若什麽毒不懂得女子,有些憐憫道,“你想要去除你臉上的傷疤麽?”

    “想。”玉君很是誠懇的點點頭。

    趙普目光一轉,收斂起憐憫,倒多了幾分狡黠,“那就快點助我去後門吧。”

    玉君嘴角輕輕一撇,道,“好吧。”

    說著,兩人加快了腳步,朝著後門走去。

    還未靠近,隻見一隻通體黑毛的碩大獒犬趴在一個籬笆院中,還未等趙普靠近,一雙泛紅的眼睛瞬間睜開,像是瘋魔一樣。

    “這貨……不會有狂犬病吧?”趙普顫顫巍巍的問道。

    “那是什麽病?”玉君對於這事情不甚了解,索性她也不了解外麵,任由趙普胡謅。

    趙普靠近,這才發現,這獒犬比成年野豬還大,隻要一個撲身,便是比彘奴都要壯,一雙爪子就想是寒鐵一般,甚至有生生將人撕成兩截的威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