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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邊)

    心跳聲太響亮, 邊忱覺得他一定聽見了。但是她自己還沒能反應過來,關於他那句話。

    偏偏某人在這時追問:“怎麽,不同意我的建議?”

    “沒有, 我就是、”嗷, 怎麽辦!邊忱抓緊了自己的裙邊, 結結巴巴,“我,我害羞……”

    他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尾音往上揚, 直擊她的心髒。

    “那以後我教你其他的…”他貼著她耳廓低聲說,“你要怎麽辦?”

    “……”邊忱想往另一邊躲,但是身子被他攬著, 躲不開, “我會,很努力克服的。”

    他又笑,似乎是被她逗到了。

    “好啊, ”依然是極輕的尾音, 侵蝕到人心裏去, 他說, “我邊教你,邊等著你克服。”

    邊忱下意識地伸手去捂自己的鼻子,生怕在他這種攻勢下, 她的鼻子會再一次給自己丟臉。

    “那所以, 我以後……”她捂著鼻子說話, 聲音有點悶,“真,真的要叫你%¥#@*&……嗎?”

    她戰戰兢兢地說完,掩飾性地咳嗽,滴溜溜的雙眼轉來轉去。

    可是某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放過她?

    他攬住她的腰,下巴貼著她的臉頰,哄她:“說什麽?我沒聽清。”

    “……”好想當場石化啊/(tot)/~~

    臉頰上的溫度持續上升,可是到底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張一點都不會臉熱,他他他,他的下巴還是那麽涼。並且他還耐心地在等著她再說一遍……

    邊忱默默擦幹內心的淚,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我都說了自己很害羞!你怎麽能這樣呢?”

    這句話簡直是冒死說出來的。因為她的張,拋開網絡上偶爾幼稚的行徑,其真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強勢的一種人,氣場能鎮住一大票人,反抗他需要逆天的勇氣。

    但是出乎意料的,邊忱竟然聽見他頗為淡定地沉吟了一下,“嗯…我確實不能這樣,不能嚇壞小棉襖對不對?”

    “……”猝不及防的溫柔,他是不是又在給她設套啊〒▽〒

    邊忱硬著頭皮附和:“是啊是啊,那所以……”

    “所以你習慣稱呼我什麽?”

    “……你的筆名,行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行,但是…”他抱緊了她,讓她整個人都往他那邊靠過去。

    “哈?但是什麽?”邊忱全身僵硬,難以置信有朝一日她竟然跟他靠得如此近。還有,他想說什麽?

    放在她腰間的修長手指輕輕按壓著,他的聲音壓得越發低了:“但是,隻有我跟你的時候,你最好采取我的建議,嗯?”

    “采取你的建議?就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要叫你——”

    “噓…”他打斷了她的話,側轉頭,把自己的左耳湊到她唇邊,口吻輕淡地命令,“現在,叫我。”

    “……老公。”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在他耳邊響起,隻有兩個人能聽見。

    曖昧,撓心撓肺。

    空氣升溫,安靜。

    但是幾秒鍾之後,他突然不可自抑地笑了起來。

    眼角眉梢都被笑意淹沒,唇紅齒白的,頓時變得無比生動。

    邊忱一臉懵逼地看著他笑得開懷的模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被他耍了。

    “你,你是不是在逗我!”她伸手用手指著他質問,遠山眉倒豎,蠟筆小新又回來了。

    “我的媽呀,你也太壞了!就,就,就這樣騙走了我的初、初喊……”

    “初喊?”他笑得彎下腰,整個人往前倒在她身上,“這個名詞很新奇,那你該如何定義做·愛時發出的喊聲?”

    “……”聽他說這些半露骨的話,邊忱簡直臉都要燒起來了,“反正你就是,超級無敵……狡猾又幼稚的!我恨你!”

    他不甚在意,靠著她的肩膀雲淡風輕地感慨一句:“年輕人的愛恨總是如此來去自如。”

    “哪裏啊?這不是字麵上的意思呀,隻是另一種表達即時情緒的用語,嗯……就跟語氣詞那樣,還有顏文字,表情包什麽的,你知道吧?”

    “你說我知不知道呢。”

    “我覺得你肯定知道啦,但是你從來不用。”

    “不賴,”他讚賞性地朝她頸窩吹了吹氣,“那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用嗎?”

    “我……”邊忱及時刹住嘴,根據多年閱讀他文字的經驗,每當他這樣問的時候,最好不要接話,因為往往會中圈套,會使得自己受打擊。

    “猜一下?”他又開始哄她入套。

    邊忱仰頭看向車子內頂,不自覺地嘟起嘴,“因為你屬性老幹部呀。”

    “你的話前後矛盾,”他耐心給她解釋,“‘老幹部’是因為本來就不知道這些東西所以才不會用。不是我這種情況。懂嗎?”

    還沒等她繼續問,又聽見他說:“我不用,是因為,要把為數不多的發揮空間留給你們。”

    “……哦!!!”ヾ( ̄▽ ̄)bye~bye~

    邊忱就知道,別指望從一個驕傲腹黑的男人口裏聽見什麽好話。

    這就跟他以前在《單向遷徙》和《不夜城》裏提過的一樣:他這種人,與人相處時,很多有時候,需要他不動聲色地裝傻,才能換來所有人的歡樂,才能讓其他人擁有向他炫耀的機會,才能讓大家一起獲得成就感。

    即使不乏願意寵著他的人,但人總是需要展現自我的。這是一個很簡單也很複雜的道理,全看人與人之間的天平怎麽平衡。

    邊忱覺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懂得更多了,更理解他了。

    偶爾,他也需要在人間藏身。

    2(張)

    張讓助理訂了今天晚上的回程機票,回到德國大約是明天上午。他還沒給容嬤嬤打任何預防針,這真是一件麻煩事。

    到了他住的酒店時,張沒問她的意見,直接帶她去了酒店中層的餐廳。

    因為根據人類心理的慣性,這種情況下,問女孩子想吃什麽,她們一般會說“你決定就行”/“隨便”/“我都可以”……諸如此類。

    此時此刻,她們的腦容量完全放不下用餐的問題,全用來照顧自己的情緒起伏了。

    張隻記得邊忱很喜歡甜的和辣的,都是從她平時在留言區無意間留下的評論中記下來的。但他不知道她討厭吃什麽。

    “飲食上,有什麽是你完全無法接受的嗎?”倆人走進餐廳時,他問了她一句。

    “無法接受的?就是不吃的嗎?嗯……”她側轉頭看他,思索了一下,“……”

    安靜了幾秒。

    “沒有?”

    “好像沒有……”她望著他,“你別笑呀,我這是不挑食!這不是好事麽?”

    “我沒笑。”

    “你,你笑了,”她著急了,“我都看見了,你鐵定是覺得我是個吃貨來著,什麽都吃。”

    “沒有,”張的神情一本正經,“我隻覺得此人應該很好養。”

    “……哦。”

    這次他真的快裝不住了,心上的大漠荒原落下漂亮繁星,很快就要點燃他的笑點了。

    “不對!你這句話不就相當於說我什麽都吃像隻豬嗎!”她終於反應過來了。

    張及時用長指擋住自己的側臉,笑出聲。

    “你,你別遮!我都看見你笑了。”身旁的人懊惱得不行,臉都氣紅了。他不理她。

    “這有什麽好笑的呀?肯定不止我一個人完全不挑食。而且我媽說我從小就特好養,都不用操心的……”她努力自我辯解著,察覺到不對勁了,又用手摸著額角,“哎?我怎麽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

    張彎著桃花眼,眼裏的光亮碎成一點一點的純粹笑意,也不打斷她,隻是拉開了餐椅。

    爾後伸手把身旁自言自語的人撈過來,按著她坐下去,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我喜歡好養的人。”

    她立刻噤聲了,側過頭,臉頰與他的鼻尖相觸,甜甜地笑了,露出兩排瓷白整齊的牙齒。

    張順便吻了一下她的側臉,“用餐愉快,小棉襖。”

    因為,雖然她在笑,但他還是看得出來:其實她有點緊張,肩膀都是繃緊的,不太自在。

    從她身旁離開,在餐桌另一端、她對麵的餐位坐下。張給倆人點了一樣的午餐,英式medium well。

    餐廳裏的顧客不算多,環境勉強合適,隻是低音環繞的小提琴有點違和。

    張一直覺得,若要製造浪漫氛圍,環境是次要的,意外才是最重要的。這麽看起來,真正的浪漫不是人為製造出來的,而是天時地利人和。

    當然,他還尚未淪落到主動製造浪漫的地步,他向來習慣了倚仗自身的誘惑力取勝。

    但對麵的家夥為什麽如此坐立不安?

    張狀似不經意地抬眼看她,問:“冷?”

    “哈?什麽?”

    很好,他人就坐在她對麵,還敢給他走神。

    張神色無瀾,又問:“困?”

    她搖頭,“不困,就是……”

    她把雙手放在餐桌上,坐姿端正,但不規範。

    “張飲修,”她伸長了脖子,表情苦惱地跟他說,“……椅子太高了。”

    張挑了下眉,停下鋪餐巾的動作。

    椅子太高?這是一個他沒考慮到的因素,也是一個他沒有想到的原因。因為這個說法聽起來相當詭異,他姑且理解為獨屬於小棉襖的煩惱。

    “回套房?”他收起膝蓋上的餐巾,看見對麵的人點著頭站起身,她似乎很想逃離。

    “其實我不矮來著,真的……”她無意識地伸手來拉他的衣袖。

    人們在缺乏安全感或者強烈希望跟人產生牽絆的時候,才會不自覺地拉人的人衣服。

    他想,他知道她在逃避什麽。

    張反手牽住她的手,帶著她離開這間餐廳,同時跟她開玩笑。

    “你知道嗎?以前這間餐廳對顧客的準入條件是腿長超過一米二,他們的餐椅設計也按照著這個標準,一直忘了改過來。”

    “哈?真的嗎?這麽可怕的咩?”她笑了起來,晃著他的手,“等會兒我要吃中餐,你喜歡中餐嗎?嗯……我最喜歡的是……”

    張聽著她的叨叨念,指尖摸到了她手心的細汗。

    3(雙)

    走出餐廳,進電梯,電梯裏除了他們倆人,還有兩位陌生人。

    狹小的空間裏,邊忱格外地失落和慌神。她偷偷瞄了身旁人兩眼,心髒被巨大的自卑感籠罩。

    ——不是餐椅太高,是她發現自己不太會西餐的基本禮儀。

    以往一個人吃飯,大多數是吃的快餐類,也不太在意自己的用餐儀態什麽的;工作之前的生活就更不用說了,學校食堂和家常便飯,完全是怎樣隨性怎樣來。

    可是坐在他對麵的時候,邊忱才真切地領略到什麽叫“差距”。

    差距並不一定是體現在財富、學識、外貌、社會地位這些顯性的方麵,更多的是體現在兩個人的教養、舉止、行為習慣、日常用語這些隱形的方麵。

    幾分鍾之前,邊忱看著他動作熟練且優雅地入座、就位、折餐巾,愈加地對照出她自己笨手笨腳,仿佛怎麽做都不對。

    她覺得難以繼續下去,她選擇了逃離。

    後背被他輕拍了一下,邊忱回過神,是樓層到了。

    電梯門開,她亦步亦趨地走在他旁邊,走在通往他住的套房的廊道裏。

    她的話匣子一關上,突然變得過於沉默。張倒是無所謂沉默與否,但想必她內心煎熬。

    還差幾米就到他的套房門口了,邊忱攢夠了勇氣,開口喊他:“我張……”

    “嗯?”

    嗓子有點沙啞,她吞了吞口水才繼續說:“我跟你坦白,其實——”

    但還沒說下去,忽然被他推了一下,繼而被他壓在左邊的牆麵。邊忱不知所措,雙手反向,掌心貼著牆壁。

    “噓…”

    她又聽見了他這種性感的發音,連同他整個人,都跟她貼得很近。

    一手撐在她身側的牆上,一手依然收在大衣口袋裏,張低下頭,錯開她的正臉,聲音清晰:“我知道。”

    “……”邊忱覺得心髒在悸動,盯著他的大衣衣領,小聲問:“你知道……什麽呀?”

    他的手從口袋裏伸出來,摸到她的唇,不回答,另起話題:“你真可愛。”

    嗷!捂好心髒……先前的卑微感瞬間被衝淡,邊忱沉溺於他周身的氣息,貪婪呼吸。

    拇指指腹輕輕揩著她的下唇,張在她耳邊問:“想接吻嗎?”

    “哈?”她懵了,手指撓著身後的光滑瓷塊,“可是,我,我擦了口紅。”

    他笑,“然後?”

    “你不介意嗎?”她眨著眼睛,“會不小心吃進去的……”

    “你介意?”

    “我……”邊忱心跳加速,一下一下的,快暈了,“我覺得你會介意……”

    “沒關係,”他的手指用了點力,極曖昧地撥下她擦了口紅的下唇,讓她可愛的下排牙齒微微外露,“我們繞開口紅也可以。”

    這種情況下,她說不了話,小心翼翼點了頭。視線從他的大衣領上移到他的臉。

    “伸出舌尖…”他用另一隻手攬住她側頸。

    邊忱慢慢從牙關間探出舌尖,仰著臉,心跳快得不像話。眼睜睜看著他那張偏中性的精致臉龐靠近她。

    張側了個角度,微啟開唇線,碰到她軟軟滑滑的舌尖,輕輕含著,拖進自己嘴裏,感受她羞澀的顫抖和悸動。

    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往上用力,張順帶迫使她把臉再仰起了點,方便他換角度。

    吮吸到的舌尖帶著牛奶的氣息,他猜她早餐喝了牛奶。

    一會兒之後,張鬆開她,半開玩笑地說:“我很高興你不會舌吻,代表著這是你的第一次。”

    “……”邊忱背靠牆壁,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臉色緋紅,“上次,在這裏……是初吻。”

    他屈指,用指背刮了一下她的臉頰,笑得有點促狹,“那我真榮幸。”

    其實張並不怎麽在意這些,是不是第一次之類的。人人生來自由身,遇見彼此之前,沒有誰需要為誰保留所有的第一次。

    他找出房卡,開門的時候又隨口提了一句:“是單人套房,隻有一張床。”

    推開門,等身後的人驚慌失措夠了,他又說:“航班訂了今天晚上七點的。”

    張聽著她大鬆一口氣的呼氣聲,心裏覺得好笑。

    笨蛋,遲早不是要同一張床麽?

    4(雙)

    沒說完的話,沒坦白出來的自卑,沒用語言總結出來的差距。

    縱然他什麽都知道,縱然他用突如其來的吻暫時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邊忱還是覺得心頭被什麽壓著,喘不過氣。

    剛開始就這樣,可以想象往後跟他在一起有多難過。這種難過來自於不可抗的客觀因素。

    套房裏有餐桌,沒那麽長,沒那麽正式,她隻能祈禱著先用中餐躲開這個問題,中餐她還是能保證自己不出醜的。

    但是等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時,邊忱發現某人沒有聽她的話,依然要了西餐。

    “……”服務員離開,房門關上,邊忱換了鞋子。

    她重新開始坐立不安,渾身不自在。

    張從洗手間出來,沉靜的目光掠過傻站在落地窗前的人。

    他沒說話,脫下大衣,隨手掛在立式衣架。

    “這個位置風景還好嗎?”他隨口問著,低首挽起襯衫袖子。

    “風景嗎?反正你超會挑位置啦。”邊忱轉身,第一次見到他真人穿暗紅色襯衫,有一種妖冶氣質,沒平時那麽禁欲。

    張往餐桌走去,“過來用午餐,你不餓嗎?”

    十二點已過,一點未到,這個時候吃午餐挺合適。

    “嗯……不是很餓。”邊忱挪著腳步,心又開始飄落塵埃,不受控製。

    可當她拉開餐椅時,被他製止了。

    “往哪兒坐?”

    邊忱條件反射鬆開手,藏不住的膽怯在他偏冷語調的問話下暴露無遺,“不……不是這裏嗎?”

    “過來。”他坐姿高雅,襯衫的衣扣鬆開了一粒,看著她說。

    “啊?”完了,她真的要控製不住覺得悲傷了。

    心是如此的難過,屈服於現實生活裏每一個微小細節帶來的喧囂,它們在喧囂著:不配。

    如此不配。

    她始終無法與張飲修坐在長桌兩端從容地進餐。這始終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令人的心髒感到戰栗。

    “過來,”張耐心良好地重複了一遍,“我不會咬人。”

    邊忱動了動唇,卻沒說出什麽。從桌子一端移向另一端,移到他旁邊,放在身前的雙手又扭在一起了。

    她低著頭,盯著光可鑒人的地板;

    她希望著他不會做一些出乎意料且讓她難堪的事情,雖然他從來不會,但她就是害怕。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被他拉了過去。

    下巴微抬,張無聲看了她一眼,爾後轉身,打橫抱起她。

    “你,你幹嘛?”身體突然的騰空,邊忱被嚇到了。

    他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正坐著,轉過來,讓兩人麵對著餐桌上的西餐餐盤。

    “我教你。”

    “……”她想哭。

    “畢竟已經提前收過你的學費了。”他在身後補充了一句。

    “學費?”邊忱壓住鼻酸,疑惑,“什麽學費呀?”

    張沒用話語回答她,而是從她身後伸出手,準確地用指尖點了點她的唇。

    “……哦。”她臉又紅了,坐在他腿上不敢亂動。

    他比她高出很多,即使是這樣的坐姿,一舉一動也絲毫不會被她影響。

    對折餐巾,輕輕鋪在她腿上的套裙之上;張用雙手分別握住她的左右手,稍歪了頭,在她耳旁說:“左手拿餐叉;右手拿餐刀。”

    “嗯。”邊忱放鬆了手腕,任他主導著,同時感覺他的手指冰涼。

    “按著它,刀從這邊切…”張嗅到了她發間的某種水果香,大概來自她的洗發露,有點好聞。

    切下一塊,他握著她的左手,教她叉起小塊的牛排,往上送到她唇邊,笑了一下說:“張嘴。”

    她乖巧地聽著他的話,小心地吃,心跳還是特別地塊。

    “你想聽聽我的看法嗎?”在她咀嚼的空檔,張輕聲問道。

    邊忱無聲點頭,感覺著他的拇指往下移,移到她的脈搏上。

    明明是在手把手地教著她用西餐,小動作卻又極具侵占性。

    紳士而霸道——他是這樣一個人。

    “我不會跟你說一些很不現實的話,說,無論你怎麽做都沒人敢介意;或者說,我們在一起不用在意這麽多。諸如此類的話,”張搭著她的脈搏緩慢摩挲,“即使我這麽跟你說,你心裏也依然會時常感到不那麽舒坦,或者…融不進我的生活。”

    她喉間發出模糊的回應聲。

    “所以,有必要學的,我都會教你,”他說著,輕聲笑,“但要收學費。”

    她正在咽下食物,差點被噎到。學……學費,想想就知道了,除了%¥#@&*,她身上還有什麽可供他剝奪的……

    “居家的時候,我通常一個人用餐,你知道,容嬤嬤有她自己的習慣。”

    邊忱點頭,從他的小說和隨筆的邊邊角角就能知道:容姨平時不跟他一起用餐,容姨喜歡在另一間房看著電視節目吃東西。

    張握著她的手,邊教邊說:“不居家時,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談合作、被邀請、參加宴會、朋友之間小聚…跟各種各樣所謂的上流人士一起用餐。這些時候,也許你就難以避免要伴我左右。懂嗎?”

    他的話音剛落,頓時有溫熱的水珠濺到兩人手背上。

    是她在哭。

    張蹙了下眉,“你最好給我找出一個聽起來說得過去的理由,否則我會把原因歸為我在欺負你。”

    “……”邊忱吸了一下鼻子,想擦眼淚,但是手被他握著,“就是……”

    很多話,她想說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幸福得讓她熱淚盈眶,也讓她手足無措。就像是,一隻爬得很慢很辛苦的蝸牛,突然被他撿了起來,直接從金字塔中低層跳躍到最頂端。而他的耐心,他獨有的表達方式,他一切未曾言說的觀察入微……熨帖著她焦灼心髒上的褶皺。

    “我……”太多話了,反而不知道要怎麽說。

    她低下頭,淚水還在滾落,聲音哽咽而喑啞,隻擠出兩句話:“……張飲修,我愛你。你會使我瘋掉的。”

    幾秒過去,身後的人笑了一下,“是嗎?那就瘋吧。”

    這世上沒有清醒的愛。

    邊忱,我由衷地祝願我自己能在你的影響下也嚐試一次…瘋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