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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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後,他有了動靜,起身從房內的櫃子裏, 拿出一個黑色的包袱。
這包袱是他數年前來京城時唯一的行李, 當時隻裝了一套換洗衣物, 幾件隨身小物品,其中,就有他整日擦拭的那把匕。
匕是他進入師門後得到的第一件禮物,但送他禮物的師兄弟,卻早在數年前就已去世,連屍骨都尋不得。
他伸手在包袱裏摸索了一陣, 又摸出一個荷包來。那荷包的大小材質以及做工,跟他手上這個竟是一模一樣的, 隻是看著陳舊,想來已有許多年頭了。
他把兩個荷包擺在一塊兒,又不言不語的盯著看了許久, 而後,摸出身上的匕, 在燈下慢慢擦拭。
寒意越深重,午夜時分, 天空飄下今冬第一場雪。
等次日褚清輝醒來, 外頭已經是白茫茫一片, 早晨去給皇後請安,上午,她披著厚毯子趴在窗邊,望著窗頭的雪。
紫蘇給八寶暖爐換了一粒碳,抬頭見她伸手去接雪花,不由無奈道:“公主,小心受涼,若讓娘娘知道,又該叫您喝薑茶了。”
褚清輝一想起薑茶熱辣的口感,忙把手縮回來,討好地衝她笑了笑,“蘇蘇,你可別跟母後說呀。”
紫蘇把暖爐塞進她手裏,又替她將毯子拉好,“公主別再用手去接,奴婢自然不說。今日這樣冷,下午就讓奴婢去武場送食盒,公主別出門了吧?”
褚清輝雙手捧著暖爐,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暖和熱意,舒適地歎息一聲,眯起眼睛,如一隻慵懶的小貓一般,往毯子裏縮了縮。
她搖搖頭,說:“我和你一起去。”
母後要她找個駙馬,她還得繼續觀察呢。
紫蘇見她主意已定,沒再多勸,隻將她出行的衣物又增厚了些。
帝後既然準備給公主選駙馬,在召見命婦的時候,皇後便不動聲色地提了幾句。
於是很快,京城內的王公士族官宦之家,都得知了這個消息,家族中有適齡男兒的,也轉起了心思。
這些日子,褚清輝每日都送食盒去含章殿。
因下雪,武課的授課場所由室外遷到室內,他們上課之時,她便在暖閣裏等著,時不時透過雕花窗打量場內的人。
顧行雲等人原先還奇怪她的行為,後來從長輩那裏得知陛下與娘娘的打算,這才恍然大悟。
一時間,幾人心中喜憂參半,但有意無意的,各自間暗暗起了較勁之心,在褚清輝麵前,表現得也比從前主動幾分。
褚清輝觀察了十來日,從未對人說過什麽,皇後雖然好奇她的想法,但既然之前說了不急,便沒催促她,反倒是太子有些按耐不住。
這日晚間,兩人一同從棲鳳宮離開,太子忍不住問道:“暖暖,關於駙馬,你有什麽想法?”
褚清輝晃晃腦袋,反問他,“哥哥覺得呢?”
太子沉默了一下,說實在的,他雖然不忿有人來與他搶妹妹,但如果暖暖勢必要嫁人,那他的幾名伴讀,確實比京城中其他公子哥要優秀許多,不管是家世、人品,還是才學,在同齡人中都是出挑的。
他坦誠說道:“顧行雲、王旭東和謝凱,比其他人好。”
褚清輝點點,這些日子,她說是要觀察,但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要觀察哪些方麵。若從飲食習慣來看,她和顧行雲的喜好相近些;若要看性格,王旭東風趣,顧行雲斯文,謝凱寡言;若說相貌,三人中,顧尋最俊美,但王旭東跟謝凱也不差。
她看來看去,隻得出一個結論,大家都挺好的。但若問她要嫁給誰,想嫁給誰,她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褚恒聽得皺了眉,若妹妹喜歡哪一個,或者三個都喜歡,這還好辦些,從裏頭挑一個就行了,反正照他最近冷眼看來,那三個家夥都覬覦他的妹妹。可如今妹妹似乎哪一個都不喜歡,這就叫人為難了。
他自己對男女之情也沒有絲毫經驗,思來想去不知該如何,隻得暫時放下。
數日後,皇後終於詢問褚清輝這些日子觀察的結果。
褚清輝照實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皇後皺眉一想,很快明白問題所在。暖暖和那幾名少年,想來是太熟悉了,自小相互看著一塊長大的,從前就沒喜歡誰,如今自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對他們心動。說來說去,還是少一個契機,如果繼續讓他們這樣不溫不火地相處,恐怕永遠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她想了想,摸著女兒的腦袋道:“想不想出宮看看?”
褚清輝眼中一亮,忙抬頭問道:“母後允許我出宮?”
長到這麽大,除了每年去夏宮避暑,她出宮的機會屈指可數,其中有一兩次,還是扮成侍從偷偷跟著太子出去的,可惜剛出宮門,就被父皇的人捉回來了。
皇後含笑點頭。她知道每月休沐,京城內的墨香樓會聚集許多讀書人,談詩論畫,比拚才學,顧行雲幾人已經在其中嶄露頭角,太子雖未出手,但也時常微服入內,聽聞天下學子的心聲。
她打算讓太子此次帶他妹妹一起去,叫暖暖看看那幾名少年光華綻放、與在宮中的拘謹內斂不同的模樣,或許有什麽收獲也未可知。
褚清輝還小的時候,三天兩頭跑來含章殿找太子,兄妹兩人好得連皇後皇帝都插不進來。後來二皇子出生,她自詡是長姐,要照顧幼弟,這才分了一半精力出來,不像從前那樣勤快的來尋太子玩耍。
因之前的經曆,她對含章殿也是熟門熟路的,直接繞過前殿去往後院武場。
還未踏入場內,先聽到幾聲呼喝聲。褚清輝放慢腳步,側耳仔細聽了聽,裏頭既有太子哥哥的聲音,也有他身邊的幾位伴讀,還有皇叔家的堂兄弟們,不過她聽來聽去,並沒有聽到小弟的動靜。
她回頭對身後的宮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提起裙擺,躡手躡腳地順著牆院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往武場裏看。
場內大約有十來個學子,按照年紀大小分成幾撥,年齡最大的是太子及他身邊的幾位少年,此時他們正在打拳;另有一波十來歲的在練習射箭;餘下的就是如二皇子那般幾歲的小豆丁,稀稀拉拉的繞著武場跑步。
還有幾名內監立在宮牆下候命,除此外,場中就隻剩中央那個人了。
那人背對著宮門,叫人看不清相貌,隻見他一身黑衣,身材高大,抱手而立,雖不像傳聞中身長九尺那樣誇張,可七八尺總是有的,於一群尚在抽條的少年人之中,他的身形便格外顯得鶴立雞群,就像是一隻猛虎跑進了小貓堆裏。
褚清輝在腦子裏想想那畫麵,忍不住捂著嘴偷笑。
隻是不知他到底什麽模樣,是不是如別人說的,臉大如鬥,麵容猙獰,銅頭鐵臂?他的一個拳頭,是否真有沙包那麽大?他的腿真的有一般人腰那樣粗嗎?
之前她聽這些傳聞,覺得可怕極了,可是上午被母後訓導一番之後,眼下再想起別人對這位神武大將軍的描述,便一點不覺可怖,隻覺得威風。
可惜離得這樣遠,那人又不曾轉過身來,無法給她解惑。
她一個人扒在門邊探頭探腦地看,身後宮人不明所以,紫蘇輕聲問道:“公主,是否要令人傳話?”
褚清輝縮回頭來,小聲說道:“不必打擾他們,每過一個時辰有一刻鍾休息時間,我們到時候再進去。”
紫蘇擔憂道:“外頭風大,您別受涼了,還是去前殿等候吧。”
褚清輝摸摸自己的披風,將披風上的帽子戴起來,長長的雪狐毛在她的臉邊圍成一圈,顯得她的臉更小了,還不足巴掌大。
她晃晃腦袋,圓圓的眼睛笑眯成一道彎月亮,“你看,這樣就不冷了,太子哥哥在打拳,可有意思了,我再看一會兒好不好?”
她這樣軟聲相求,恐怕沒有人能夠拒絕,紫蘇自然也不例外,隻好上前將她的披風紮緊一些,這才點頭同意。
“蘇蘇真好。”褚清輝歡快地低呼一聲,又轉過身,輕手輕腳地探出半顆腦袋。
可她卻忘了,方才偷看的時候,她沒戴帽子,一顆黑黑的小腦袋並不明顯,如今頭頂雪狐絨帽,幾乎一從門後探出來,就被場中人現了。
太子的幾名伴讀較為年長,又因褚清輝自小和太子黏在一塊,他們與她也就有了幾分交情,不像別人一樣拘謹,眼下現了她,便趁那武教師傅沒注意,對著門口擠眉弄眼。
褚清輝好笑地捂著嘴巴,怕被武教師傅現,趕緊擺擺手,叫他們專心些。
很快,太子也看過來。
褚清輝放下手,朝他露了個大大的笑臉,嘴裏無聲喊著太子哥哥的口形。
太子隻微微勾起嘴角,略略點頭。
褚清輝看見他小老頭一樣的表情,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撇開腦袋不看他。
母後近幾年老跟她念叨,說太子哥哥越長越像父皇年輕的時候,總是麵無表情,不苟言笑。她見了幾次,心裏疑惑,若父皇年輕時也是這副樣子,那麽漂亮的母後怎麽會同意嫁給他?
後來聽柳姑姑說,才知道,原來父皇與母後的婚事,是父皇的皇祖母定下的。她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了,若沒有那位老祖宗,恐怕父皇一輩子都娶不上親。
現在太子哥哥也這樣,天天板著臉,跟個老頭子一樣,她敢肯定,若以後沒有母後出手,哥哥肯定娶不到嫂子!
太子褚恒見妹妹不理他,隻得無奈笑笑。
褚清輝又去尋她小弟的蹤影,找了半天,終於在最角落的牆邊,看見褚恂慢吞吞跟在幾個孩童後麵,辛苦地邁著小短腿。
這些孩子裏,他的年紀最小,個頭最矮,跑起來也最辛苦,不知他跑了多久,此時一張小臉紅彤彤的,每跑一步,臉頰上的肉就跟著蕩一蕩,看得人既好笑又心疼。
褚恂從那一頭慢慢跑過來,無意間抬眼一看,宮門邊伸出來的那半顆腦袋,不是阿姐是誰?
他一下子振奮精神,忘記身上的疲倦,也忘記還有那嚴厲怕人的師傅在,大聲喊了句阿姐,跌跌撞撞往門口衝去。
褚清輝被他看見的時候,心裏就暗道一聲糟,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隻能看著小弟乳燕歸巢般向她奔過來。
她倒是想躲起來,可是看看小弟滿頭滿臉的汗,再看他現自己時純粹的喜悅,無論如何也舍不得叫他失望,隻得硬著頭皮從門後出來,上前一步接住他,心裏想,一會兒給武教師傅道歉,若他不高興,她就跟小弟一起老老實實聽訓。
褚恂卻不知道那麽多,他趴在長姐懷裏,早就忘了自己早上還信誓旦旦要做個大人的承諾,滿心滿眼隻有高興,“阿姐阿姐,你真的來看我啦!”
褚清輝掏出手帕給他擦臉,又將淩亂的頭整理好,看他小臉通紅的模樣,止不住心疼,“累不累?”
褚恂挺了挺小胸膛,伸出三根手指頭,邀功道:“不累,我已經跑了三圈了,還可以再跑三圈。”
褚清輝點頭讚道:“很厲害,比阿姐還厲害。”
褚恂聽了,低下頭來,有些羞澀,小聲道:“阿姐是姑娘家,不用跑跑跳跳,等小恂把功夫練好,就可以保護阿姐了。”
褚清輝笑了,“好,阿姐等你來保護。”
她摸摸褚恂的頭站起身,準備帶他去找武教師傅道歉,卻見武場裏的人已經三三兩兩的散開,太子正和幾人往他們這邊走來,原來是休息的時間到了。
她又抬頭往場中看去,隻見那位師傅坐在場內唯一的石桌邊,似乎擦拭什麽,仍然背對這邊。
她想了想,暫時先不過去,叫自己宮內的人把食盒擺出來。
太子走到跟前,和聲道:“暖暖、小恂。”
他身後幾人對褚清輝行了一禮。
褚清輝笑眯眯地叫了聲太子哥哥,又與幾名太子伴讀打過招呼,“母後說練武辛苦,特地叫我帶兩個食盒犒賞你們。”
那些人又齊齊謝過皇後,有一個活潑些的,笑嘻嘻道:“還要辛苦公主。”
若是平日,褚清輝便要與他們說幾句話,可今天她心裏還記掛著別的事,將食盒拿來給他們分了,又特地親手提了另一個小一些的,往場中走去。
不管別人怎麽嬉鬧,石桌邊的那個人始終如磐石定坐,略垂著頭,專注於自己手上的事物,仿佛沒有什麽能夠打擾他。雖然隻是坐著,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卻給了人一種不可攀登逾越之感。
褚清輝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心裏不住設想他的模樣。猙獰的五官,偌大的鐵拳,銅鈴般的眼睛,這些傳聞中的描述,在她腦中不住徘徊。
她看著麵前的背影,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後,幾乎是一步一蹭,如蝸牛般慢吞吞的前行。倒不是被自己腦中的設想嚇到了,而是看他那樣專注的低著頭,心中有點遲疑,不知這樣貿然上前,是否打擾了他?
兩人間的距離有限,任憑她走得再慢,一步一頓,一步一頓,也終究有走到的時候。
她先是試試探探的停在武教師傅身前十來步遠,想了想,上前一步,小心觀察他的反應,見他沒理自己,想了想,又上前一步。
就在她摸不準要如何開口的時候,一直心無旁騖擦拭匕的閆默忽然抬起頭來,淩厲如冷刃的目光看向來人。
褚清輝似乎被嚇住了,一動不動看著他,原本就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圓了些。
閆默隻是掃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
褚清輝愣愣地看著他與傳聞中天差地別的相貌,呆呆道:“你、你好俊呀。”
原本太子入朝時機,定在昌華公主親事定下之後,如今親事既然不成,短期內皇帝又不準備再提此事,叫女兒傷心,便索性讓太子提前參議朝政,不必再等。
後宮裏,皇後正主持昌華公主及笄禮,京城內數得上品階的命婦得以入宮觀禮。
褚清輝一身隆重華服,在司禮女官的唱禮聲中,緩慢謹慎地動作。那衣裳華而不實,厚重卻不暖和,寒風吹得她臉色青白,好在之前已經預想到這樣的情況,提前在臉上施了薄粉胭脂,沒叫人看出失禮。
在眾命婦們看來,往日已經足夠貌美的公主,今日更添一分雍容華貴,一舉一動說不出的優雅從容,不愧為出身皇家、天底下最高貴的女子。
許多人心中暗諷顧家,怕不是被鬼迷了心竅,竟弄丟了這樣一棵大樹。
天底下還有比尚公主更美的差事麽?
且不說如今這位公主,是陛下娘娘唯一的掌上明珠,是太子的龍鳳胎妹妹,如此顯赫的身份,至少可保得五十年恩寵不衰。現在都城內的高門世家,就算是那延續了數百年的大家族,都不敢拍著胸脯保證聖寵不倦。尚了公主,就相當於得了一枚鎮家安宅的護身符。
再者,公主容貌舉世無雙,更難得性情嫻雅,品行高潔,從未聽聞她苛責哪名宮人,倒是聽說,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紫蘇,被公主寵得,通身氣派不下於宮外的大家小姐呢!
這樣好脾氣好性子的公主,百年也難得遇上一位。偏偏有人將送到眼前的美事打翻,可不是瞎了眼蒙了心?
不過,也多虧那瞎眼的顧小公子,才讓她們各自的家族有了機會。
之前是娘娘親自話,誇讚了顧小公子,她們自然不敢相爭,如今顧家已經出局,那駙馬爺的位置便成了香餑餑,誰家搶到就是誰家的造化,是祖宗顯靈了!
想到此,諸位命婦個個心頭澎湃,看向公主的目光熱烈如炬。
禮畢,褚清輝迅回永樂宮更衣取暖,其餘人懷著心事,各自離去。
棲鳳宮內,皇後嫡親妹妹、禮部尚書林夫人還未離開。
皇後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下厚重行頭,林夫人坐在一旁看著,等宮人退下,才問道:“三姐姐,公主的親事,你如今是什麽打算?”
皇後將手邊一碟糕點推向她,“再觀察觀察吧,這一次,總要找個最妥當的。”
林夫人微微皺眉,憂心道:“就是難得妥當二字,方才你是沒看到,那些夫人們,就差把算計的心思寫在臉上了。”
皇後卻不怎麽憂慮,淡笑道:“最不怕的就是她們算計,算計越多,越計較得失,才會越重視我的公主,越不敢怠慢。”
經曆顧家之事,皇後的想法生了不小的轉變。日後,她的暖暖若喜歡上一個愛慕權貴的人,她倒不怎麽擔心,因為有欲-望的人,才能叫人拿捏住,而皇家,最不缺的就是權勢。
若恰好相反,暖暖喜歡的那人無欲無求,公主尊貴的身份在他眼中好似無物,皇後反而要憂心,自己的女兒會不會再一次受傷了。
林夫人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麽一回事,那些人看中公主身上的皇恩,而公主最不缺的,恰好就是皇恩。他們看中了,才會討好她,捧著她,以此來維係己身富貴。
這就是權勢的威力,在巨大的權力麵前,那些陰謀算計,都可以當做小打小鬧的兒戲一般看待。
永樂宮裏,褚清輝喝下一碗薑茶,抱著暖爐裹著毛毯,身上逐漸回暖,昏昏欲睡。
紫蘇在一旁指揮宮女,將今日收到的賀禮小心收起來,待她忙完回頭一看,公主已經歪倒在軟榻上睡著了。
今日為了行及笄,褚清輝起得極早,又在外頭吹了風,眼下暖融融的地龍一熏,可不正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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