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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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蘿的這番話, 可謂是火上澆油。

    葉長勳眯起眸子, 一字一字地道:“阿蘿,你放心, 爹既回來,斷斷不至於讓你們再受什麽委屈!”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帶著質疑和猜測, 就連大太太自己的兩個兒子, 其實都是懷疑自己母親的, 不免疑惑地看向大太太。

    更遑論葉長勳投射過來的目光, 簡直猶如芒刺在背。

    她屏著呼吸, 緊緊地咬住牙,幾乎要把銀牙咬碎。

    周圍的氣氛壓抑而低沉,大太太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目光緩慢地移向了自己的夫君——葉長勤。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 她為什麽要看向那個其實已經和她分房而住的男人。

    也許是在求助,也許是想看看這個時候, 他會不會哪怕為自己說一句話。

    可是她到底失望了。

    葉長勤皺了皺眉頭,將目光別向了它處。

    這幾乎成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心底某處最後一絲薄弱的堅持, 轟然倒塌。

    她咬咬牙,再咬咬牙, 淚水流下。

    轉過身, 她昂起頭望向葉長勳:“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嗎, 那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

    說著,她忽然大聲道:“今日你們既不放過我,不給我活路,那休要怪我把事情全都捅出來,也不給你們留活路!”

    “葉長勳,不錯,那個藥是我下的,可我不是想要她的命,我隻是不想讓她生下她肚子裏的孽種!”

    “住口!”葉長勳眸中閃出淩厲的鋒芒。

    “哈哈哈,你這個時候要我住口了,那我偏偏不住口了,我要說,我要告訴你們真相,你以為寧蘭蘊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根本不是,那是葉長勤的!葉長勤的!大伯子和弟媳婦通奸了,通出孽種來了!哈哈這就是你們葉家,你們有什麽臉來斥責我,我這是為了給你們留顏麵,才不想讓那個孽種生下來!”

    “啪”的一聲,大太太臉上挨了一巴掌,那力道頗大,以至於她整個身子都踉蹌地摔倒在地上。

    一聲尖叫後,葉家大房的兒女紛紛上去,要去扶起他們母親。

    打出這一巴掌的,並不是葉長勳,而是葉長勤。

    葉長勤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地上的婦人道:“你休要血口噴人!她腹中的孩兒,和我有何幹係?”

    大太太嘴角已經溢出血絲,她掙紮著坐起來,喘著粗氣道:“怎麽沒有幹係,你不是一直惦記著你弟妹嗎,怎麽了,有膽想著,沒膽敢承認了?是誰在書房裏寫蘭蘊這兩個字寫了一摞子宣紙!你當我不知道寧蘭蘊在嫁進葉家之前的那檔子事,你瞞誰呢!”

    葉長勤眼睛都發紅了,抬起腳來,就要踢向大太太。

    幾個子女連忙哭著喊著攔著,葉青蓮和葉青蓉甚至跪在那裏哭著抱住了葉長勤的腿。

    一時之間,場上鬧作一團。

    葉長勳望著這一切,冷笑一聲:“我的女人,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我的!她嫁給我之前如何,我不必去想;她嫁給我之後,便是我常年在外,依她的品性,也斷斷不至於做出辱沒門庭的齷齪事來!大嫂既是狠心害我妻小,認了罪,自去衙門處置便是,又何必牽連無辜,倒潑髒水!”

    寧氏望著屋內這一切變故,早已經是牙齒輕顫,身上冷戰。

    她是經曆過世事磋磨的人,知道這世間汙濁,一旦兜頭潑過來,便是你有一百張嘴去解釋,有一萬口井去衝洗,都也解釋不清洗不幹淨的。

    夫妻之間,本就聚少離多,夫君長年在外,怕是原就存了嫌棄自己的心,如今被大嫂當場說出這番話來,便是夫君不信,外人又怎麽想怎麽看,七尺男兒,哪裏受得住這般侮辱。

    是以,寧氏心裏已經存著最壞的打算,甚至想著,他若是真不信自己,自己便一頭撞死在這裏,以死明誌。

    隻是萬沒想到,葉長勳竟然絲毫沒有懷疑的意思,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為自己說話澄清。

    他甚至連懷疑地看自己一眼都沒有。

    寧氏眸中漸漸溢出淚來,怔怔地望著自家夫君。

    不管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為了維護她,她都已經感動不已。

    阿蘿原本是站在父親身邊的,如今見母親身形單薄猶如風中樹葉,便連忙跑過去,握住了母親的手,大聲道:“娘,你別哭,若有人欺負你,我自會告訴爹爹,讓爹爹給你撐腰!至於有些人,自己做了壞事,卻反潑別人髒水,散步流言蜚語毀壞別人名聲的,爹爹的寶劍可不會饒她!”

    她這童言童語的,說出這番話來,聽在別人心裏,卻是多少有些醒悟,是了,有些人是故意潑髒水的。

    二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顯然二爺最清楚不過,二爺都不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那顯然大太太所說根本是子虛烏有的。

    卻聽阿蘿脆生生地又道:“我哥哥眼睛不好,我又是女孩兒家,怕是有人唯恐我娘這胎是個小弟弟,搶了她的風頭呢!”

    這話一說,幹脆把矛頭再次指向了大太太——壓著二房,穩固大房地位。

    寧氏此時心內真是百感交集,她一是不曾想到,自己夫君竟然如此不顧一切地護著自己,絲毫沒有半分懷疑自己,二是不曾想到,嬌弱的女兒阿蘿,關鍵時候說起話來竟是直至對方要害,把對方企圖說得清清楚楚。

    承受著這重重衝擊,她虛軟地蹲下來,將女兒牢牢地抱在了懷裏。

    “阿蘿……”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將臉埋首在女兒小小的肩膀上。

    而就在暖閣內,老祖宗白著臉,顫抖著手,坐在榻上,怔怔地聽著外麵的這一切。

    “孽障,孽障,我葉家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說著這話時,她慢慢地倒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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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早已經被請來了,診脈過後,知道老祖宗這是急血攻心,隻需靜養就是,並無大礙。家中幾個孫子孫女全都守著,阿蘿也守了半響,後來又擔心母親那邊,隻好先跑去二房再看母親。

    葉長勤並葉長勉都立在門外,彼此之間都肅著臉,誰也沒說話。

    葉長勳眯著眸子,冷冷地盯著自己兄長。

    “信不信由你,蘭蘊肚子裏的孩子,和我沒有幹係,我和她清清白白。”葉長勤這麽道。

    可是他話剛說完,葉長勳一拳頭衝過來,直接揍向了兄長。

    “葉長勳,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麽心機,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一切故意耍花樣,要不然王嬤嬤好好的怎麽會死,孫鐵柱怎麽有那麽大膽子敢找上咱家,這都是你背後指使的!”

    “你還敢胡說!”葉長勳又是一拳頭。

    葉長勳是武將的拳頭,可是葉長勤卻是文人的體態。

    葉長勤挨了這兩拳頭,已經是鼻頭開花,鮮血直流,誰知道葉長勳還不罷休,又是一個拳頭揍過來,左右開弓,把他這兄長好一番打,隻打得老三葉長勉帶著奴仆等紛紛上去阻攔。

    待到終於這架被勸開列,葉長勳喘著粗氣道:“我自然信我的妻,她是清清白白的,我再信不過了!可是如今,我卻信不得你!這些年,我戎守邊疆,是為了什麽?不光是為了我自己,也為了葉家!結果你呢,你是怎麽對待我的妻兒的?”

    他想起了往日妻子欲言又止的樣子,他隻以為妻子有些話並不願對自己說罷了,或者說,根本是嫌棄自己罷了,卻不曾想,或者她正在葉家忍受著自己想象不到的苦楚!

    他又想起了女兒趴在自己懷裏委屈的模樣,沒有父親的庇護,母親又是柔弱的性子,哥哥又是天生眼盲,這些年,她小小年紀,還不知道多少心酸!

    想及此,葉長勳的拳頭再次咯吱咯吱作響:“若不是顧著這點血脈之親,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說完這個,他轉身,闊步離去。

    一路也沒人敢攔他,他就如同一頓惡煞般,來到了二房中,丫鬟嬤嬤見了,連頭都不敢抬,都僵硬地立在那裏。

    他徑自進了正屋,卻見寧氏正半靠在榻上,旁邊魯嬤嬤陪著,阿蘿小心在下首一起伺候。

    寧氏見夫君回來,便給魯嬤嬤使了個眼色。

    魯嬤嬤顯然是有些不放心,不過猶豫了下,還是帶著阿蘿準備出去。

    阿蘿被魯嬤嬤牽著往外走,行經她爹時,忍不住小聲來了句:“爹,你可不許欺負我娘!”

    說完這個,慌忙跟著魯嬤嬤跑了。

    她爹現在這個樣子,可真是嚇人,希望娘不被嚇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