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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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沒理

    “誰說那柯容和你相似,你比她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這句話,過了好半響,都在阿蘿心裏回蕩著。

    那低沉的聲音,那嚴肅的神情,還有那一本正經的語氣,仿佛是在說著一件多麽義正言辭的事,可是說出的話,卻是讓人心裏如同飲了那春日裏的百花蜜,甜滋滋的。

    她好看,比柯容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阿蘿之前因為蕭永瀚所引起的那點惆悵,早已經是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滿身的愉悅輕鬆,就連嘴角都忍不住上揚。

    剛走出那桃林,便見蕭家三姑娘並馮家姑娘過來,見到她,連忙打招呼道:“阿蘿剛才去了哪裏,怎麽轉眼不見了。”

    阿蘿笑著道:“剛才瞧著這寒雪桃花實在好看,貪著多看了眼,不曾想一轉眼便不見了你們,正說要找找呢。”

    蕭三姑娘是個爽快的,且和阿蘿頗為相熟的,便上前拉著她手道:“瞧著你素日是迷糊的,連個路都能走錯,快點隨我們來,剛才大家一塊兒分新鮮瓜果呢,還有些不是當季的,都是宮裏賞下來的稀罕物。”

    阿蘿自然應著,一時見旁邊的馮姑娘,便又和她招呼一番。

    那馮姑娘是個矜持的性子,容長臉兒,說不上好看難看的,不過性子養得頗為柔順,也不太會說話的樣子,對著阿蘿笑了笑。

    阿蘿一邊走著,一邊想起剛才蕭敬遠所言,不免疑惑,難道這世上真有兩件一模一樣的金絲貂絨大氅,以至於恰好另外一件落在了這位馮姑娘身上?

    既然起了疑心,自然不免多看了那大氅一眼。

    馮姑娘也是個老實的,見阿蘿看向自己的大氅,便笑著道:“姑娘見笑,我是見家中表姐有一件這樣的,便也學著做了件。”

    自己做的?

    阿蘿微詫:“馮姑娘,這金絲貂絨頗為罕見,哪裏是說做便做的?”

    馮姑娘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眉眼間卻是帶著些許驕傲:“這是尋常貂毛啊,隻不過做的時候,用金絲線來攏針,一層一層地下去,便看著仿佛穿插金絲。這個手工,是我家中一位嬤嬤的手筆,她早年可是專給宮裏做貢品的繡女呢!”

    這?

    阿蘿定睛細看,映著那白雪之光,這才終於看得真切,原來上麵的金絲果然是用尋常金絲線牽扯而成,絲絲絡絡地落針,乍一看仿佛是貂絨中帶了金毛,但其實根本不是的!

    “真是好手藝。”阿蘿再抬頭時,看著馮姑娘那滿麵光彩的臉龐,真心誠意地這麽誇讚道。

    自己真是傻啊,怪不得蕭敬遠認為自己傻,這可真是傻得沒救了。

    旁邊的蕭三姑娘見此,不由噗嗤笑出來:“也虧得你想出這麽個法子,倒是連我都哄過來了,隻以為這是傳說中的金絲貂絨呢!”

    “並不是我想的,是我表姐,我聽她說,她也是偶爾去一家尋常去慣的成衣鋪子,無意中看到店後麵掛了一件金絲貂絨大氅,真是好看,可惜人家掌櫃根本不買的,不但不買,還忙不迭地收起來沒讓她看。她回來後,冥思苦想,想出這麽個辦法來。”

    蕭三姑娘聽聞,越發欽佩:“我聽說金絲貂絨頗為難得,別人家我沒見過,隻記得我七叔有一件鬥篷好像帶著金絲貂絨,但也隻是帶點貂絨邊罷了,誰家會用這個做大氅,還是你這辦法實惠!”

    幾個人這麽說笑著,便沿著桃林邊的小石子路往前麵別院裏走去,阿蘿麵上自若,可是心裏卻已經是無語凝噎,真恨不得捂著臉躲地溝裏去。

    這金絲貂絨的事兒,根本是自己眼拙誤解了,那婚事一事,少不得是長輩有意撮合,可是卻還沒說給蕭敬遠聽。

    如此一來,她想起自己在蕭敬遠麵前跳腳怒罵就差上去咬人家脖子的所作所為,便羞得不能自已。

    她怎麽可以如此蠻不講理呢?

    這麽想著間,三個人已經回到了別院,卻見別院裏幾個姑娘還有少爺正在堆雪人兒玩,大家起哄堆了三四個雪人,有男有女的,還湊趣地拿來了幾件披風給雪人披上。

    這幾人中,便是有蕭永澤的。

    那蕭永澤早就對阿蘿上心,隻是上次踏青會因母親身上有疾,未曾成形,後來上巳節自己巴巴地去了,誰知道阿蘿卻又不知為何沒來,倒是讓他好生惆悵。

    如今好不容易得見佳人,便忙過去打了招呼,實指望能多說幾句呢。

    奈何阿蘿,此時心裏因了那金絲貂絨大氅的事,正是一千個歉疚一萬個悔恨,知道蕭敬遠必然不願意看到自己和他侄子有什麽瓜葛,便趕緊躲開了。

    蕭永澤早聽說當今三皇子對阿蘿頗為有意,如今見阿蘿明顯躲避的眼神,也是悵然若失,不免想著,她果然是看中了三皇子的,要不然怎至於對自己這般冷淡。

    而阿蘿對於蕭永澤的心事卻是全然不知,就算知了,也自然是不放在心上,或者幹脆躲得遠遠的,免得又招惹了什麽事端。

    她如今隻一心想著,再能和蕭敬遠說句話兒,好歹承認個不是,心裏也安生。

    可是誰知道接下來大半日,再沒什麽接觸和蕭敬遠說話的,便是遠遠地看到了,也不過是一晃而過,卻他仿佛根本沒有要看自己的意思。

    這讓她頗有些惆悵,煎熬了大半日,最後不得已,隻好隨著母親回家去了。

    晚間用膳時,阿蘿心不在焉的,寧氏見了,自是問起:“今日這是怎麽了,連個話都不曾說?”

    旁邊葉青蓮見此,便道:“阿蘿如今年紀大了,怕是有心事。”

    她素日不愛說話的,如今竟然出口說這個,倒是讓寧氏多看了她一眼。

    阿蘿自然是知道,葉青蓮保不準猜到哪裏去了,怕不是以為自己看中了蕭永瀚,如今人家根本和那柯容妹妹親熱得很,不搭理自己,便有意看自己熱鬧?

    當下淡瞥了她一眼:“也沒什麽,不過是累了,這種壽誕,我一向是沒興致的。反倒是姐姐,我瞧著和一位公子倒是說了幾句,不知道是哪家公子?”

    葉青蓉略顯詫異地看向了葉青蓮,她並不知道自己姐姐和誰說話了,不過阿蘿這麽說,想來是不假的。

    葉青蓮頓時臉色微變,掃了阿蘿一眼:“妹妹說哪裏話?我哪可能和什麽公子說話?”

    阿蘿聽聞,便沒心沒肺地笑了笑,反而轉首對母親道:“娘,你瞧大姐姐,她是不好意思了,你總是要多替她打聽打聽才是!”

    葉青蓮聽這話,越發難堪了,咬唇道:“嬸母,我確實沒有……”

    她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其實想想,辯解這個也沒什麽意思。

    寧氏淡掃了她一眼。

    其實她約莫也明白這個大侄女的心思,向來心高氣傲,昔日哪裏把二房看在眼中,如今寄人籬下,年紀不小,就連自己胞妹葉青蓉的親事都眼看有了著落,她卻是沒什麽指望,自然心裏不好受。

    當下她輕笑了下,卻是斥責阿蘿道:“休要胡說,好生用膳是正經。”

    這晚用了晚膳,各自回房,葉青蓮自是悶悶的,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可是阿蘿這般揶揄自己,真真是讓自己不痛快。

    葉青蓉看她這般,卻是無奈歎息:“其實今日這事兒,原怪不得阿蘿,你說好好地用著晚膳,你非要擠兌她一句,她那性子你是知道的,往日被老祖宗寵著,現在又被二叔父二嬸母寵著,哪裏是吃虧的人,你也是平白落難堪,自找沒趣。”

    這話由親姐妹說來,比阿蘿說得更讓葉青蓮難受,她瞥了一眼自家妹子,半響終於道:“如今人家要給你做親,你這心裏,怕是早沒有死去的爹娘,更沒有我這個姐姐了。”

    葉青蓉聞言一怔,待要說什麽,卻見葉青蓮已經兀自過去榻前坐著,她沒法,呆站了半響,才歎了口氣。

    阿蘿說言語間揶揄了葉青蓮,自己隨後也就將這事兒丟在腦後,回到房中,又想起蕭敬遠一事。

    想起他白日間誤以為自己對蕭永瀚有意時,那張臉黑得像鍋底,這分明是打翻了醋壇子的樣子,不免心裏泛樂,忍不住想笑。

    再想起他誇自己好看,又覺得臉上發燙,忍不住摸了摸。

    最後再想起自己在他麵前撒野胡亂指責,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魯嬤嬤見自家姑娘自回來後,便用手支著下巴坐在窗前案幾上,一會兒長籲短歎,一會兒抿唇輕笑,眼裏放著光彩,臉上帶著紅暈,不由暗地裏搖頭。

    “女大不中留,姑娘這是有了心事呢。”

    阿蘿聽了,頗有種被人看破心事的尷尬,便吐了吐舌頭,卻是對魯嬤嬤道:“嬤嬤,你好歹讓我清淨清淨吧,我想正事呢!”

    魯嬤嬤搖頭歎息,也就出去外屋了。

    阿蘿這邊見魯嬤嬤出去,自己又摸索出那塊玉鎖片,想著待到下次見了蕭敬遠,一定要問問,這玉鎖片上的字,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這男人如此沒廉恥,在好些年前就偷偷地把自己名字刻在他貼身帶著的小物事上?

    正想著,她耳邊就響起一陣“篤篤篤”的敲打聲。

    不敢置信地朝窗外看去,她心中升起一股驚喜。

    這敲打聲,實在是太耳熟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