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馬三寶水戰奪嶽州 蔡毓榮失城奔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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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國柱占領荊州之後,馬寶緊接著發動了嶽州之戰。嶽州位於洞庭湖南岸,三麵環水,一麵臨陸。當時的洞庭湖煙波縹緲,湖麵千裏,麵積要比現在大得多。在嶽州乘船可經洞庭湖直入長江,因此它既是周軍北上渡江的天然渡口,也是清軍南下進入湖南的必經之處,戰略地位十分重要,為兵家必爭之地。清軍在次設立江南大營,總兵是湖廣總督蔡毓榮,副將有水師提督楊捷,都統覺羅朱滿、一等侍衛畢桑阿等,共有兵力約七萬人。清軍在城外扶壕溝,築三重堡壘,設陷坑、鹿角、挨牌,防守十分嚴密。
蔡毓榮自上次“放水”被人彈劾,遭到康熙的嚴厲斥責之後,再也不敢消極防禦,每日都徇私城防、激勵士卒,出怕項項上頭顱不保。
馬寶領了周兵七萬人,從鬆滋一路趕來。馬寶,又名馬三寶,他長著一張“國”字臉,身高力大,兩臂之間有千斤的力量,是個天生的虎將。他從小就愛習武,刀槍棍棒無一不通。自他跟隨吳三桂以來,大小百戰,攻必取,戰必勝,當時清軍都把他看成猛虎、惡獅,提起馬寶的大名無不兩股發顫!
馬三寶來到嶽州城外後,在五裏處紮下營,先令水師提督王勝忠在湖邊率部修整,布置戰船。自己則帶了一個侍衛,到城下去探查一番。隻見嶽州城高池深,外頭掘有很深的壕溝。但遠遠望去,城樓上似乎旗幟不展,士卒麵有憂色,因此決定先從陸上攻城。
馬寶將周兵分為兩隊,前隊架雲梯攻城,後隊以火銃手掩護,後列二排炮隊壓陣。
“攻城!”隨著把一聲令下,戰鼓擂響。城樓上的蔡毓榮親自督戰,待周兵靠近之後,命令放箭。“嗖嗖”城頭頓時箭如雨下,周兵以盾牌,門板掩護,拚命往前衝。
“啊!”衝在前麵的周兵發出一聲慘叫,原來清軍在壕溝前還掘了暗溝,上麵敷了一薄土,下麵全是竹管子。掉下去的士兵,一個個被釘在竹管之上,血肉模糊。
“架橋!”馬寶騎在戰馬之上,又是一聲高喝。周兵將門板鋪在壕溝之上,這才勉強通過,但又被城樓上的箭雨射倒了一片。衝到城下的士兵終於把雲梯架了上去,上麵的清軍則拚命推倒雲梯,不斷朝下仍巨石、滾木,好容易爬上去兩個士兵,也被砸了下來。
馬寶攻了一陣,看形勢不妙,鳴金收兵。這一仗,周兵折去二千多人,城樓上的蔡毓榮見周兵退去,滿意地回到大營之中。嶽州守將得勝歸來,紛紛請戰。
朱滿說:“蔡將軍,周兵遠道而來,初戰失利,必定軍心大亂,我軍此時正可傾巢而出,將其一舉殲滅!”
畢桑阿也說:“是啊,我軍新勝,士氣高昂,正可一鼓作氣,生擒馬寶!”
蔡毓榮搖搖頭說:“不可,馬寶雖敗,元氣未傷。我大軍所持之勢,唯有嶽州城高池堅。如果棄城野戰,不是我們的優勢。”
朱滿說:“那我請求將軍撥我一支兵馬去救荊州。荊州是我們的江北大營,丟了則我嶽州腹背受敵。”
蔡毓榮說:“亦不可。吳三桂起兵以來,湖廣多半淪陷,豈止是一個荊州?我們兵力本來就不是很多,守城剛好夠用,哪裏還能再分兵呢?”
朱滿說:“將軍得勝之後,反而怯戰,莫不是怕了那吳三桂不成?”
蔡毓榮說:“並不是本將軍怯戰,也不是怕了那吳三桂。昔日廉頗以二十萬眾仍深溝壁壘以對白起,李牧以十萬眾仍堅壁清野以卻垣猗,並不是他們不能戰,不敢戰,而是在麵對敵強我弱時,所采取的正確防守戰略。”
朱滿沒好氣說:“趙國是以弱敵強,當然應堅守不出。可我大清威武之師,豈是那小小叛軍可比?哼!”
“本將軍議計已定!”蔡毓榮把桌子一拍,“再有敢言出戰者,斬!”
兩人聽主帥如此發話了,隻好退下。
馬寶敗了一陣之後,召王勝忠來商議對策。王勝忠進到帳中,卸了盔甲,坐下說:“馬將軍,此陣隻是小敗,不用氣餒。”
馬寶說:“我也知道。隻是我們這嶽州城防堅固,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這有何難,他蔡毓榮靠的隻是城牆堅固,外麵壕溝又深,咱們從陸上攻,自然是不易攻取。”王勝忠說,“但在水上就不同了。咱們水軍有優勢,清軍水師多是些小型帆船,而且這兩天我也過了,清軍隻在陸地上麵防備嚴密,水上除了船隻外,並沒有什麽工事。”
馬寶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從水上攻?”
“正是!”
馬寶點點頭。他想起來襄陽總兵楊嘉來也是天地會原老之一,於是修書一封,約楊嘉來從北麵夾攻嶽州。楊嘉來,福建福州人,原為鄭成功部將,降清後,任湖廣襄陽總兵官,他當時奉命駐紮在穀城,接到馬寶的書信之後,大喜,馬上召勳陽副兵官洪前來穀城,一同商議。楊嘉來等洪福到了之後,把它領進密室說:“洪將軍,你我二人都是周王舊部,我也不跟你繞彎字了。現在周王上將馬寶修書一封與我,要我舉兵響應,你看如何?”
洪福說:“好哇!我也早有此意,隻是苦於無人號召。現在楊將軍您勇於帶這個頭,洪某一定誓死追隨!”
楊嘉來激動地說:“好!你我二同心,大事可成!隻是那佟國瑤素來不聽我調遣,如何是好?”
佟國瑤,時任清勳陽提督,奉命駐防襄陽。
洪福回道:“這沒有什麽。我們起兵之後,直奔襄陽城而去,如他能投了我們,那自然是好;如他不肯投降,攻他便是!”
“好,就按你說得辦!”楊嘉來說著,披上戰甲,洪福緊隨其後,二人來到校場,向集合而來的士兵講道:“兄弟們,現在周王吳三桂自起兵以來,勢如破竹,清人聞風喪膽。大家都是綠營出身,終其一生,也難有出頭之日。不如隨我二人一同反正,上可以報國家,下可以得功名。願意跟隨的請留下,不願意的,我們也不強迫,發給回家的路費,自行散去。大家意下如何?”
眾兵士一聽楊嘉來如此體恤士卒,哪有不跟隨的道理,紛紛都要求留下。楊嘉來一生,共有一千餘人。改換服裝之後,立即奔襄陽城而去。
早有細作報知佟國瑤。佟國瑤大驚,起忙命士兵關閉城門,城牆上待命。佟國瑤也披了鎧甲,親往城樓上督戰。他這官是買來的,一天仗也沒打過,望著周圍清軍馬褂上一個一個大大的“勇”字,心中反而膽怯起來。佟國瑤不是擔心士卒們不能戰鬥,而是沒見過這種場麵,害怕,大腿不停地打顫。在他身旁的遊擊杜英見了,安慰道:“佟大人,不用緊張。咱襄陽城,我在這呆了十幾年了,不敢說固若金湯,至少也是城防堅固,存儲的糧食夠吃上三年還有餘呢,咱肯定守的住!”
佟國瑤聽了這話,心稍微安穩下來。但仍說:“叛軍此次兵變突然,楊嘉來、洪福又都是久經戰陣之將,咱們不能大意啊。”
杜英說:“大意肯定不能大意。楊、洪二人雖是能將,但他們在穀城起兵,料想不會有太多人馬,況且杜某曾打過十多年仗,大人完全不必過憂!”
正說話間,楊嘉來、洪福領著人馬,已殺到城下。佟國瑤居高臨下看的清楚,果然如遊擊杜英所言,也就一千多周兵,於是,心裏便有了底氣,衝下麵嚷道:“楊嘉來、洪福,朝廷素來待你們不薄,為何要作亂造反?”
楊嘉來見城樓上滿布兵丁,知是對方已有準備,於是回道:“誰個都學你似的,得了些富貴,便忘了自己的回家?快快打開城門,放下兵器,可饒你們不死!”
“呸!看箭!”說話間,杜英張弓搭箭,便朝楊嘉來射去。楊嘉來揮刀擋下,大喊道:“放箭!”
於是周兵弓箭也齊刷刷朝城頭射去。杜英見狀,護住佟國瑤,說:“大人,您先退下觀戰。這裏就交給末將來應付。”佟國瑤趕忙點頭說:“好!那就有勞杜遊擊了!”
楊嘉來、洪福起事倉促,沒有帶攻城器械,隻得在城下拚命放箭。而清兵居高臨下,又有城樓掩護,因此沒有幾個被射中的。反倒是周兵,無遮無掩,城上一齊放箭,便倒下了一大片。洪福見了,焦急萬分地說:“楊將軍,這樣打不行!咱們沒帶雲梯,也沒有炮,幹瞪眼啊!”
楊嘉來的戰馬差點被射中,驚得跳起老高,他用手猛勒韁繩,說:“你說的是!這事怪我了,穀城兵器庫是有一些土炮和雲梯的,倉促間忘了帶上。走,咱們返回去拿!”
“撤!撤!”周兵丟下一百多具屍體,撤圍而去,佟國瑤和杜英在城樓上拊掌大笑:“杜將軍,這次多虧了有你,才打退了叛軍。待回去之後,本官一定奏明聖上,嘉賞於你!”
“多謝大人!”杜英回答道。
楊嘉來和洪福帶著殘兵,返回穀城之後,取了器械,楊嘉來返身想回去攻打襄陽,被洪福攔住。
洪福說:“楊將軍,咱們不能再打襄陽了啊。”
“為什麽?現在咱不有攻城的家夥事兒了嗎?”
“那也不行,咱們人少,襄陽兵多,況且他們已有防備,再攻徒勞無益。”
“那咱們去哪呢,總不能再這裏坐以待斃吧。”
“當然不是了,您不是說馬將軍來書信約您共打嶽州嗎,咱們正可領兵去戰呀。”
楊嘉來猛地一拍腦門,說:“哎呀,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給忘記了!好,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出發!”言罷,領著部隊直奔嶽州方向去了。
嶽州地區一連下了一個月的秋雨,到了十月份,終於停了。晴空萬裏之下,洞庭湖碧波蕩漾,美不勝收。
馬寶與王勝忠坐在軍營之中,翻看著軍情諜報。
馬寶問:“最近,清軍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王勝忠說:“沒有。蔡毓榮隻是加強防禦,整修城牆。”
馬寶點了點頭:又問:“楊嘉來那邊,有什麽消息了嗎?”
王勝忠回答道:“據探馬來報,楊嘉來、洪福已與穀城起兵了!”
“好!這樣的話就齊備了。你今日即率水師出戰,務必全殲敵船,登岸後攻打嶽州西門!我自領大軍,攻打南門;楊、洪二人若按時趕到,攻打北門。”馬寶激動地站起身來,將戰盔戴上,“攻占嶽州,就在今日!”
“遵令!”王勝忠也起身,穿好鎧甲,直奔湖邊而去。
王勝忠來到渡口邊,隻見一艘艘樓船巨艦,命令道:“開船!”
隨著王勝忠一聲令下,洞庭湖上千舟競發。周兵戰船兵營由三級編製構成,即營一哨一船。其中每一營方針有大型福船五艘,中型海滄船一艘,小型蒼山船三艘組成,一般共變有水兵五十甲,五百五十人,加上漿手等雜役人員,共計六百一十人,每哨二百四十人,裝備佛朗機炮和火銃的共有十五甲一百六十人,其他戰型火器手九甲九百九十人。周兵在明朝末期兵船的基礎上進行了改進,具體三種戰船裝備如下:
福船:大發貢二門,大佛朗機五座,碗口銃四個,噴筒五十個,烏嘴銃十五把,煙罐一百個,弩箭五百支,火駑十五張,粗火藥四百斤,烏銃火藥一百斤,駑藥二瓶,大小炮彈三百斤。
海滄船:大佛朗機三座,碗口銃四個,烏嘴銃七把,噴筒四十個,煙罐七十個,火炮十六門,火磚四十塊,粗火藥二百斤,烏銃火藥五十斤,大小鉛彈二百斤。
蒼山船:大佛朗機一座,碗口銃四個,烏嘴銃五把,噴筒三十個,煙罐五十個,火磚四十塊,粗火藥一百斤,烏銃火藥五十斤,大小鉛彈一百五十斤。
另外,周兵戰船將火炮布置於兩側暗舷處,一側各八門,便於輪流轟擊。
水師提督楊捷見周兵戰船隱隱動了,急忙登上瞭望台,見前艘戰艦直往自己方向駛來,連忙登上兵船,命令道:“起錨!”
於是兩軍戰船都往湖心方向駛來。王勝忠在船頭上,見旗幟齊往北飄,心中暗喜:“天助我也!”兩軍戰船大約相距八裏處,王勝忠命戰艦停止前進,轉舷橫舟,船舷一側黑壓壓的炮門齊對著清艦方向。
“開炮!”王勝忠一聲令下,周艦萬炮齊鳴,“砰砰!”霎時間,湖麵上騰起陣陣巨大的水柱,直衝雲霄,有幾發炮彈正落在清軍兵船上,燃起的大火瞬間將船吞沒,一些小的帆船,則直接斷成兩截,沉入水中。船上的清兵被炸的“哇哇”亂叫,有被炸斷胳膊的,有被炸斷腿的,還有腦袋被削去半個的,齊齊落入中中,沒命的撲騰。
楊捷一時被打的蒙了。清軍戰船那是些舊式木船,上麵沒有火炮,依靠的是接舷戰犁沉戰,即在船上放弓箭對射;或是兩船相遇之後,用犁去勾住對方兵船;或者跳到對方甲板上肉搏;或者水兵潛入水下,到敵方兵船下鑿洞。所以楊捷見周艦離他還有七、八裏遠,一時誤以為是岸上的火炮,於是命令水兵放箭,亂射一氣。直到副都統巴爾布氣喘籲籲地從瞭望塔上跑下來說:“楊將軍,不好!周兵在戰船上打的火炮!”
“什麽?”楊捷得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把令旗重新一揮,“急速前進,靠上敵船!”
此時,湖麵南風大作,周兵順風,清軍逆風。清軍漿手頂著大風,拚命向前劃行。
王勝忠見清軍拚了命的往上靠,遂大喝一聲:“變換陣型!微微後退!”
一聲令下,周艦再次轉舷,另一側火炮一齊向清船轟擊。又是一陣火光衝天,巨浪騰起,清軍開在前麵的幾艘兵船,全部中彈起火了後麵的船見了,紛紛掉頭逃竄。
在楊捷的嚴厲督令下,眼看著終於靠上去了,清軍的蛙人一起齊躍入了水中,這些蛙人大多是當地水性極好的漁民,經過特殊訓練而成。他們躍入水中之後,可以長時間潛在水下不換氣,拿著鑿釘等工具遊到敵艦下方,將船鑿出大洞,這樣的話,船就開始進水下沉,而且蛙人在水中,甲板上的士兵雖然能看見他們,但由於水麵阻力大,弓箭很難傷到他們,因此可以橫行於水下,是清軍的水中王牌。
王勝忠見蛙人下水了,把令旗一揮,高聲道:“火銃手,放槍!”火銃手接到命令,紛紛瞄準蛙人進行射擊!一時間,湖麵上子彈亂飛。
“啊!”蛙人們一個個慘叫著被火銃擊中。周軍對火銃進行了改進,長四十四厘米,口徑三點五厘米,射程可達二百米,可以輕鬆穿透水麵,蛙人們一片片殷紅的鮮血,頓時染紅了湖麵。
楊捷見自己辛苦建立的蛙人部隊瞬間命喪湖底不禁透紅,喊道:“殺!殺!給我衝上去!”旁邊的朱滿見後邊的兵船已經逃的差不多了,死命地攔道:“楊將軍,不能再衝了,人都死光了!再不撤,你我都要完蛋了!”
楊捷頓時情形了頭腦,眼看著自己身邊的船已經沒幾隻了,忙下令:“撤!”
漿手們趕緊調轉船頭,拚命往嶽州城方向駛回。
“追!”王勝忠見清軍要跑,趕緊下令追擊。不過清軍船小,調頭後也順風了,跑的很快,王勝忠在後麵緊追不舍,見清軍抵岸登陸了,他也命令戰艦靠岸登陸。
周兵從船上將火炮和雲梯搬下來,在灘頭上猛殺猛砍了一陣,剩餘的清兵,都逃到城裏去了,禁閉西門。王勝忠命令部隊架上雲梯,火銃手在下麵掩護,步兵攀梯而上,與城頭的清兵展開白刃戰。
與此同時,馬寶在南門一直進行正麵強攻。南門係蔡毓榮防禦的重點,安排了重兵,畢桑阿親自督戰,戰事進行得十分膠著。
馬寶調來了二十門紅夷大炮,離城一裏地,支好炮架子,然後在大炮前麵堆上高高的藍堡,藍堡又稱篷際、土簣,即裝著沙土的籃子,用於擺成防衛用的戰壕,以防敵軍射箭殺傷炮手,相當於今天的沙袋。
由於是抵近射擊,再加上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的持續轟擊,嶽州城樓上的清兵被震得五髒懼裂,許多人當場斃命。趁這當空,馬寶命令士兵拿著鏟子,到壕溝前鏟土,把布滿鹿角和竹管的壕溝填平。畢桑阿見周兵一窩蜂上來鏟土先是一愣,隨後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大叫道:“他娘的,給老子放箭!”
周兵早有準備,一排士兵上前,手持巨盾和門板進行掩護,雙方在城下對射,彈矢亂飛。不一會兒工夫,壕溝被填平了。馬寶見總攻時機已到,拔出寶劍,命令道:“衝啊!”
周兵呐喊著,杠著雲梯就往城牆上架。攻城車也在不停地撞擊著城門,發出“噹噹”的巨響。城門裏邊的清兵見城門晃得厲害,紛紛貼上去,用身體扛住就在雙方這樣僵持當中,城中突然火光四起,喊殺聲不斷。
蔡毓榮此時心說不好,有內應!忙令畢桑阿繼續堅守南門,自己領一堆人馬到城內救火。
原來是楊嘉來、洪福的部隊從被們殺進來了,嶽州城有東、西、南、北四門,其餘三門因都可能遭遇周兵攻擊,所以蔡毓榮都做了重點防備。隻北門背靠襄陽,穀城方向,是清軍的後方,因此全不防備。楊嘉來、洪福領人人馬、一陣衝殺,就突進城中,到處防射火箭,點燃房屋,整個嶽州城,一片火海。蔡毓榮本以為是幾個內應在城中放火,隻帶了一隊人馬下來救火、安民,不相遠遠一看一片兵卒,先看那旗號,打得是“楊”,舒了一口氣,隻道是楊嘉來見嶽州吃緊,奉命前來救援。可高興了沒兩秒鍾,再仔細一看,衣服不對!全頭裹白巾,身披白衣白甲,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楊嘉來叛變了!
蔡毓榮反映很快,急忙去調西、南兩門守兵支援,可西、南兩門,王勝忠和馬寶攻得愈發猛烈,眼看著也要支持不住了,蔡毓榮知道這嶽州城是守不住了,把心一橫,由身邊的親兵護著,往北門突圍而去。
蔡毓榮且戰且退,楊嘉來、遠遠看見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周圍一圍親兵護著,便知這人是蔡毓榮。楊嘉來與蔡毓榮有些交情,他認得此人,再離近些,果然是這小子,心中大喜:今天該你命喪於此!楊嘉來提刀上去便要砍。身旁的洪福見了趕忙攔住他,小聲說:“不要殺他,自己人。”楊嘉來一愣:“什麽?自己人?”這一猶豫,蔡毓榮低頭閃過,奪路而逃。
“蔡毓榮跑了!”也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嗓子,清兵頓時大亂。西門、南門的守兵、紛紛他跑,朱滿連殺幾人,猶是止不住,於是拉上畢桑阿,二人也往北門逃去。楊嘉來兵少,殺花了眼,也辨不清哪個是主帥,二人奪路而逃,清軍見主帥都已逃走,紛紛跪地投降。馬寶、王勝忠同時突入城內,又掩殺一陣之後,把降兵收了,開始滅火安民,周兵占領嶽州。
清軍殘餘部隊,由蔡毓榮、朱滿、畢桑阿領著,往武昌方向逃去。
蔡毓榮抵達武昌後,剛剛安頓下來,就見勒爾金尚善,碩岱也來了,便生氣地質問:“打仗的時候,見不到你們,現在倒是積極!”
勒爾金一聽火了:“什麽?那我們打仗的時候,你在那呢?荊州離著嶽州並不遠,為什麽不發一兵一卒救援?”
蔡毓榮也火了:“到底誰救誰?你們江北大營有十萬人,我們隻有七萬人,還要防禦洞庭湖那麽一大片麵積。我們嶽州堅守了一個多月,遭到三麵夾攻才失守,你們荊州請問是怎麽丟的?”
勒爾金知道荊州被胡國柱偷襲這一段,好說不好聽,便道:“蔡大人,皇上命你為湖廣總督,救常德你救不了,救長沙你救不了,救荊州你也救不了,那到底要你何用呢?我看以後就叫你救不了將軍好啦,哈哈哈!”
勒爾金這一說,尚善和碩岱也跟著大笑起來。
“你們好!”蔡毓榮反唇相譏,一個荊州城,皇上派給你們十萬大軍,又是封官又是賞銀,結果一個晚上就丟了,還有臉跑回來現眼,幹脆叫你跑得快將軍得了!”
“蔡毓榮,你!”勒爾金被憋得不輕,“哼!本官要上奏萬歲,彈劾你畏敵如虎,救援不力!”
蔡毓榮毫不相讓:“呸!我也要上疏聖上,參你疏於守備,臨陣脫逃!“
“好!好!,有你的!”勒爾金撲到桌前,提筆就開始寫折子,蔡敏榮見他來真的,自己也馬上動筆起來。
不過兩人雖然嘴仗打得歡,好歹兩股部隊是合兵一處了,再加上武昌城原有的人馬,加起來能有將近二十萬人。
馬寶在嶽州安撫了百姓,向吳三桂寫了戰況報告,修整了十日,加固城牆,維修戰船。十日之後,馬寶提兵來攻武昌,試探性地進攻了幾次之後,見城防嚴密,便退出城外二十裏紮營,雙方在荊嶽一帶僵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