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見過師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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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我一下,還有幾針就繡好了。“素衣女子說道。
蘇顏禮貌的應是。
“你是蘇顏……”,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是確定。
沒等多久,素衣女子繡好了最後幾針,站了起來笑著說道。
“蘇顏見過師姐”,蘇顏行了一禮
“師弟無需客氣”,素衣女子斂衽回了一禮。
“我是你三師姐紅妝”,素衣女子說道,“你也可以叫我紅妝姐”。
紅妝,女子紅妝。
“紅妝姐”,蘇顏忙叫道。
“書院已接到師叔的訊息,知道你要來”,紅妝說道:
“我先帶你去見間其它幾位師兄”,紅妝收起凳子在前頭帶路。
原來桃林和書院有淵源,怪不得老師讓自來書院。
跟著紅妝繼續沿著小徑向前走去,
明明沒有多遠的距離,卻走了很久,兩旁依然是瓜果菜地。
蘇顏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日影很明顯的有些西斜,明明走了很久,幾件茅草屋卻還是那麽遠。小徑曲曲折折,竟看不見來時的路。
沒有什麽詭異凶險的事發生,除了路好像變得長了點,陽光依然溫暖。
小徑前麵的一個轉彎處,路邊有一株不太高大的樹,樹葉青青團團。
周邊的也沒有陣法的痕跡,小徑上不知道是誰挑水澆菜時不小心撒下的一片小小水漬淌在那裏,在不太平整的路麵淌成很多個小小的湖泊,在陽光下閃著粼粼的光。
就在這時候,前麵傳來叮叮當當打鐵的聲音。
轉過去便看見在樹的旁邊有一塊空地,一座熊熊燃燒著的爐子,一個結實的鑄鐵台子,一個赤著膀子麵色黝黑的中年人,左手拿著的鐵夾子上夾著一根鐵條,右手一把鐵錘,正在一下一下的捶打,鐵條的樣子竟是一把劍的坯子,原來是個鐵匠。
六月的天氣本就熱,但中年人站在露天的空地上,不在屋裏,也不見搭一個棚子,在那裏一下一下的打鐵,通紅的爐火在陽光下不見得耀眼,但高溫是肯定的,中年人好像已經習慣了,連額頭上的汗水也不見一滴。
蘇顏向前走了一步,行了一禮,正待說話,中年人騰出拿鐵鉗子的左手向他擺了擺,示意不用多禮,“你怎麽在這裏,小六不是在巷子口等你嗎?”
語氣有些訝異。
老六在等我?蘇顏想起撐舟的少年,但好像不是在小巷子口,是撐了一葉小舟在水麵,水麵無邊無際,蘇顏不好形容是湖還是海。
“你是說撐舟的少年?”
“四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叫小六去接人,他會老老實實的在巷子口等著?”
“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將蘇師弟帶去了青界這邊”,紅妝對打鐵的漢子說道。
“這是你四師兄,是個鐵匠,很喜歡打鐵,院子裏所有的鐵器活兒都是出於他的手”。
紅妝介紹;“去接你的是小六,你來的最晚,按照順序,他是你的六師兄。”
想起少年的樣子,哪裏有師兄的樣子。
“小師弟想必走累了,其它的事情等會再說,先進屋裏歇歇吧。”舉目四顧,那幾間茅屋還離的遠遠的,紅妝卻說是進屋裏歇歇。
鐵匠不知道什麽時候找到一副扁擔,一頭是火爐,一頭鑄鐵台子,火爐還是熊熊的燃燒,那根沒完成的劍胚子在爐中被正旺的爐火燒得通紅。
沉重的擔子挑在鐵匠的肩上卻看不出沉重。
既然是進屋,必定先到門前,蘇顏跟著剛認的兩位師兄師姐剛向前走出一步,於是就來到了茅屋門前。
旁邊茅草屋裏的讀書聲戛然而止,那扇平平整整的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峨冠博帶手拿戒尺的青年人從中走了出來。
青年人的身後跟著在湖邊出現的少年,不過沒帶鬥笠,衣服也換成了一身長衫,少年低眉順眼,像委屈的小媳婦,又像聽話的乖寶寶。
峨冠博帶的青年走到蘇顏麵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蘇顏趕緊回了一禮,不知道為何,見到青年沒有見到紅妝和鐵匠時的隨意,
“師弟”。
“見過師兄”,反正自己最晚來的,按照師姐說的序列想來麵前的這位也是師兄,就是不是知道是第幾師兄。
讓過一邊,青年向著蘇顏道:“這是你六師兄三三,六師弟,這是蘇顏師弟。”
兩人昨夜已見過,隻是蘇顏不知道他們是書院的人。
看著少年在身後一直不上前,斥道:“看看你,哪裏有些做師兄的樣子,讓你去接蘇顏師弟,你居然誑我說是師弟累了,先歇息去了。”
青年在此,少年不敢放肆,規規矩矩的走到蘇顏麵前行了一禮;“剛才的事對不住師弟,都是師兄忘了師弟剛來,所以就先回來了,二師兄的功課又督促的緊。”
語氣裏的歉意真摯,但是眼裏卻是惡作劇後的得意,蘇顏忙又回了一禮,“六師兄不必介意,剛來,多走走的也是好的。”
蘇顏隻感覺到這一會兒的功夫行禮行的腰都要疼了。
青年沒有提昨夜的事,想是給叫三三的少年留些顏麵,蘇顏也沒有提,三三自然更不會去提。
青年名君子。
入門序列排行第二。
青年說話的時候,紅妝和鐵匠都沒有說話,到最後蘇顏和三三都見過了禮,紅妝才上前說道:“這是二師兄,大師兄和五妹這段時間外出辦事去了,應該還要過段時間才會回來,院裏其它的幾位,過些日子你也就熟悉了。”
幾人站在茅草屋旁邊的空地上見禮說話,不覺間天已黃昏,正是倦鳥歸巢的時候。
晚飯是由三三做的,鐵匠去湖裏逮了幾條魚,紅妝去菜園裏摘了幾株青菜和豆角,不算太豐盛,但是三三做出來特別的美味,吃飯的時候大家都誇三三紅燒鯉魚和鯽魚湯味道,他卻一直在心裏嘀咕著烤兔子。
嘀咕久了,終於忍不住在大夥吃完飯散了的時候瞅二師兄沒注意,偷偷的在蘇顏耳邊說了一句:“你欠我一隻烤兔子。”
蘇顏呆了一下,我幾時欠下你的烤兔子?
大家想到蘇顏剛來,吃完飯後也沒有拉著蘇顏說很多話,紅妝帶著他去左邊的一間茅草房歇息,房間裏很幹淨,一看就是今天才打掃過的樣子,待紅妝離去後蘇顏便也在廚房牆邊的水缸打水洗漱後邊躺在床上休息。
被子是嶄新的,而且還洗過,上麵還殘留著皂角的清香和陽光的味道。
大家像早已知道蘇顏要來一樣。
蘇顏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沒有去想白天的青天白日和青水,既然是書院,青界的事也就不算太過稀奇。
他已經從紅妝口中知道那個天水相連的世界叫做青界。
青色的世界。
在書院,什麽神奇的事都有可能發生。老師說過一句話。他還記得老師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的明亮:“書院是一個神奇而偉大的地方。”
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老師說的話,因為老師是他見過最偉大的人,當然在他心裏偉大的人還包含著一位師叔一位姑姑。
偉大的地方出現一些神奇的事物也很正常。如同他遇見偉大的老師,也是件很神奇的事。
夜慢慢深了起來,蘇顏第一次沒有在晚上去沐浴星光,因為他睡著了,也因為他怕驚擾了幾位師兄師姐,畢竟她們還不知道他的這個習慣。
畢竟他還不知道別人對這件事的看法。
蘇顏沒有去沐浴星光,今夜的星光卻特別明亮,透過小木窗上的花格子漏了進來,撒在地上,一塊一塊的,於是屋子裏便變得不再黑暗。不記得是哪位前賢說過,星辰是光明的種子。
一夜無話,沒有說書人故事中星光下的黑影,自然沒有誰來打擾這一夜美夢。
蘇顏像昨夜一樣第一次沒有沐浴清晨的第一縷晨光,修行有時候適當的放鬆未必是壞事,何況他來這裏本也不是為了境界的提升,他是來解決身體裏那座雪山和那片海時大時小的事情。
但是他不急,雖然他也想早點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第二天天氣很好,蘇顏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從地平線的那頭露出了完整的臉,六月清晨的陽光不及中午的炙熱,顯得溫暖。
三三已經在昨日他出來的屋子裏讀書,
他管那間屋子叫學堂。
鐵匠早已經開始打鐵,師姐還是在繡花,二師兄拿著手裏的戒尺監督著周三三,每個人都癡迷於自己眼前的,手上的事情,一切和昨日一樣。又好像不一樣,不一樣的事情是桌子上多了一份早餐,兩個冒著熱氣的饅頭和一碗滾燙的豆漿。饅頭用罩子罩著,盛豆漿的碗也蓋著蓋子。
很明顯是給蘇顏留著的,幾位師兄姐想著他昨天剛來,走了不少的路,所以沒有一大早的叫醒他。
二師兄手裏的戒尺時不時地拍打一下桌麵以示警戒,讀書的讀而誦之,打鐵的還是叮叮當當,大白鵝沒有趴著曬太陽,在湖中心遊著,時不時的曲著脖子嘎嘎的向天歌上幾聲,水下紅紅的腳掌撥上幾撥清波,大黃狗最懶,還是趴在石頭上眯著眼睛,青牛尋著最嫩的青草,度著的方步像極了二師兄。
於是各種聲音交匯在一起,但卻不雜,不嘈,不亂,隻是喧囂,那種人間的熱鬧。
蘇顏就著這份人間的熱鬧吃起了早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