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來路不明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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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貴今天一大早開門的時候就發現一個青衣少女昏倒在他的米店門口。

    也許是因為淋了雨生病的原故,少女看起來很虛弱,張三貴發現她的時候,還在發著高燒。

    不過少女倒是很漂亮,哪怕臉上沾滿泥漿,透過眉眼依舊看的出來很美的樣子,隻是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和身上青色的衣服被雨水打濕後沾了些泥漿。

    病態蒼白的臉白的像雪,隱隱可見皮膚下麵一根根青色的血管,看在張三貴的眼裏,反而有一種異樣的美。

    黒瘦的妻子本來是不讚成他將少女抬進屋裏的。

    少女發著高燒還昏迷不醒。

    少女穿著的青色衣服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料子,一看就遠遠不是她自己身上粗紡棉布衣裙能比擬的,絕對隻有那些她平日裏需要仰望的權貴人家裏才有的布料。

    不,帝國大將軍的千金出來的時候她也遠遠的看過一眼,憑著女人對於衣裳這些東西天生的敏感她幾乎敢斷定將軍千金身上衣服的料子還沒有少女身上衣服的料子好,雖然她不認識少女身上的青色衣裙是什麽料子。

    對於來曆不明的黃衣少女本能的她就有些害怕,害怕招惹上什麽禍事。

    少女發著高燒昏迷不醒,到時萬一有一個三長兩短的隻怕是她們全家都要搭上去。

    她最終同意張三貴叫少女抬進屋子裏絕對不是因為張三貴在這個家庭擁有絕對的權威或是她一時的心軟,隻是因為張三貴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姑娘一看來曆就不簡單,今兒我們收留了她,來日她家裏人尋來怎麽也得表示一下才對。”

    能穿那麽好的料子的人家的隨便的表示對於她們來說也是一場大富貴或是大機緣。

    想到極有可能到來的天大好處,她最終才同意。

    這便是他們這種小人物的願望,畢竟沒有誰願意一輩子守著一間小小的米店過著不算太富裕的日子,如果有更好可能的話。

    少女看起來有些虛弱其實卻並沒有什麽大病,昏迷不醒也隻是因為淋了雨而發著高燒。

    在張三貴的黒瘦妻子將她安頓在床上並拿出冬天才用的棉被給少女蓋上後少女已經迷迷糊糊的有了一些意識。

    最後黒瘦的妻子喂她喝下一碗溫熱的稀粥後少女整個人就醒了過來。

    張三貴和他黒瘦的妻子看見少女醒來後有些高興,連忙詢問少女的情況。

    比如她是哪家府上的千金,父母是誰幹什麽的等等。

    兩夫妻倆忙活了半天,很遺憾的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

    少女想不起來自己是誰,自己的家在哪裏,關於以前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經忘記。

    “孩子他爹,你過來一下。”張三貴的妻子

    站起身走向門口,對著張三貴喊道。

    “他爹,這姑娘來曆不明,要不我們還是報官吧,我這心裏總有些不踏實。”張三貴的妻子說道:“別到時候撈不到好處反而惹來什麽事情。”

    伸手摸了摸已經有些稀疏的頭發,張三貴有些拿不定主意:“你等我再想想。”

    “還想什麽呀?”妻子黒瘦的臉上滿是焦急,“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隻怕還得惹上官司。”

    家裏開米店。並不愁吃喝,但是她偏偏就長不白也長不胖,幹瘦的的胸脯就像是一塊平平的門板。

    聽見妻子這樣說,張三貴也不好再堅持:“好吧,讓她再呆個三天,我就把她送到官府那裏去”,他答應妻子道。

    “現在她還病著,也不知道自己是誰,送到官府去我也怕說不清楚。”

    他解釋道。

    妻子也不再堅持,隻是黑著臉嚷嚷著:“誰讓你當時說要撿進來的?這個姑娘也真是的,倒在誰家門前不好偏偏要倒在我們家門前。”

    ”好了好了不說了,快去做飯,早上沒有吃飽,現在有些肚子餓了”,張三貴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打斷妻子的話說道。

    “我先出去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這個姑娘的消息。”張三貴說道。

    黒瘦的妻子向著灶房走去,幹瘦單薄的身子毫無成熟婦人的韻味。

    望著妻子的背影,張三貴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頭,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然後往屋子裏看了一眼,目光從打開的房門鑽進屋裏往躺在床上的少女身上一掃,轉身向門外走去。

    穿過小院子裏栽著的兩株桑樹,到了前麵的米店,將取下的門板重新上好然後向著向著右邊的街上走去。

    這條街的右邊過去有一條長長的胡同,張三貴走進胡同的時候由於正值晌午,胡同裏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影。

    來到一個門麵明顯要大些也要雅致一些的紅漆木門前,篤篤篤……,張三貴舉起手在門板敲了三下,裏麵沒有反應,他又舉起手敲了三下,篤篤篤……,裏麵傳來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男人聲音帶著不滿問道:“誰呀,大清早的就來敲門。”好似剛剛睡醒的樣子。

    此時日頭已正中,裏麵的人卻說成是大清早。

    吱呀的一聲,紅旗木門打開,裏麵探出一個戴著青色小帽的腦袋待看清了麵前的的張三貴時立馬換上了笑臉:“喲……,原來是張老爺啊,今兒過咋這麽早就來了呢?”一邊開門一邊把張三貴迎了進去:“張老爺你真個是能掐會算啊,院子裏昨日才來了幾位好姑娘還沒來的及接客今兒就讓你趕上了。”

    “從哪裏來的?”張三貴聽下了腳步問道。

    “姑娘們是從清遠那邊過來的,一個個千嬌百媚水靈靈的,管您看了滿意”,戴青色小帽的男人一邊說道一邊講張三貴往裏麵引:“昨夜下雨也沒幾個客來,所以那幾位都還是雛呢,張老爺真的好運氣,這就叫您合該與她們有緣啊。”

    聽他這樣說,張三貴隻感覺小腹下的那團火燒的愈發火熱,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分。

    ……

    當黒瘦妻子將午飯弄好的時候張三貴還沒有回來,便盛了一碗米飯另外拿一隻空碗將菜分著三份,一份放在灶上的鍋裏,蓋上鍋蓋。鍋裏有些熱水,灶裏做飯時木材燒成的火炭還沒有完全熄滅,這樣飯菜就能保持一段時間不會冷,省的到時候張三貴回來的時候還得再熱一次。

    將另外一份端進屋裏放在桌子上便招呼床上的少女起來吃飯,少女醒來後已經能下地走動了,高燒退去後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弱。

    少女打濕的衣服被黒瘦的妻子換了下來,穿著的是她的衣服,少女要高些,也比她要胖些,原本看起來微鼓的胸脯便顯出形狀來。

    黒瘦的妻子看著有些不高興,張三貴看了一眼就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黒瘦妻子自己坐在桌前端起另外一碗飯就著桌子上的菜吃了起來,嘴裏嘀咕著:“這個短命鬼開始就說餓了,做好了飯卻又不見人。”

    張三貴今年三十歲,她罵他短命鬼。

    她一有不滿的時候就這樣說自己的男人,已經說成了一句口頭禪,娘家的爹媽勸過幾次她總是記不住。

    張三貴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吃完飯收拾好碗正在取前麵米店的門板,鋪麵的門都是上下用木條做的槽子,門板都是兩巴掌快一小塊一小塊的,而不是像房間的門那樣的板門,當然大的商鋪門麵做成幾個整的門板的,開門的時候直接打開合在一起也不用取上取下,他們這種小米店卻沒有必要。

    她準備開門,要是能來幾個生意也是好的。

    見到張三貴回來又去把鍋裏給熱這飯菜重新端出來一邊往桌子上放一邊問道:“他爹,事情打聽的咋樣了?”

    張三貴一邊坐下來端起飯碗一邊說道:“已經打探出來了,這姑娘原本是城北一家做珠寶生意的顧姓大富人家的小姐,聽說從小就腦袋就有些問題,一犯病就一個人偷偷的跑出來,經常走掉,這次是又犯病了,她家裏人正到處找,說明天找不到就讓城守大人全城搜尋。”

    黒瘦妻子卻不知道什麽城守大人,她反正隻知道都是官府,聽張三貴打探清楚了,也就鬆了一口氣:“那下午我們就把人送過去?”

    張三貴放下碗說道:“這個我知道。”他的臉色有些疲倦,但是精神卻是很好,然後又想起什麽說道:“對了,米店先不忙開門做生意,你下午回一趟娘家看看二娃,明天把他接回來送到隔壁曹先生那裏去讀點書,看看來年能不能考進書院。”

    妻子的娘家在郊外,下午回去的話隻能明天回來,她一直想送二娃去讀書,但是張三貴不許說什麽二娃不是讀書的料就不要廢那個錢了,將二娃送到郊外的娘家跟他做舅舅學做木活的手藝,想不到今天卻同意了。

    夫妻倆隻有一個孩子,想到終於能和自己的兒子終於能跟在自己的身邊,丈夫還答應送他去曹先生那裏讀書,妻子便有些高興的答應了下來。滿臉帶笑的回屋去收拾東西去了。經過黃衣少女的屋子的時候她有些不放心,但想到張三貴今天下午就要把她送走也就沒有再多想。

    她收拾好的時候張三貴已經放下了碗筷,拿著這個月的賬本正在算賬,她沒看,從小就沒有讀過書的她看了也不認識,笑著問道:“他爹,米店這個月賺了多少?”

    “還沒算出來。”張三貴頭也不回的答道。

    “咋個飯沒吃完?”她看見桌子上的碗裏還剩了不少的飯菜,便問道。

    “剛剛在外麵打探消息的時候肚子餓了就在外麵吃了碗麵,哎呀,你快去快回,碗我來收拾。”張三貴有些不耐煩。

    見丈夫不耐煩了,妻子趕忙沒口子的一邊答應著一邊向門外走去。

    “對了,你送人家小姐回去的路上給買身新衣服,別讓人說咱們,保不準人家一高興說不定多賞點呢“,在一隻腳跨出門檻的時候妻子回過頭來說道,想到今兒回娘家,她特地穿了一件紅色的新衣服,顯得有些喜慶。

    “知道了知道了”,張三貴頭也不抬的揮手。

    今天外麵的太陽真大,今兒是個好日子。妻子看著晴朗的天氣心情更加的好了起來,哼著從小在鄉下學的曲兒一路向城門口走出。

    身上紅色的衣服在陽光下血紅血紅的,像跳躍的火焰又像湧動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