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他想做個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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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貴在他黒瘦的妻子走後就放下了賬本來到黃衣少女的房間,這個房間是預留著平時來客人或是在鄉下學木匠的兒子回來時準備的。

    他不用妻子說也會帶少女去買件新衣服,他現在就準備帶她上街去。

    但是他並沒有真的準備讓自己的兒子去讀書,他總認為錢不多,不應該將錢花在這些地方,應該多存一下錢將米店的生意做大,也許將來他會成為璃城乃至整個大陸最大的糧商呢?他想做個有錢人,好好的體會一下人間富貴的感覺,至於兒子,不是應該靠他自己嗎?

    自己當初也沒有從死去的老爹手裏繼承什麽,能有現在的米店,靠的也是他自己起早摸黑掙來的。

    以至於他老爹重病的時候他也沒有花一文錢去請一個郎中看一下,看著薄薄的幾乎能透光的棺木的那個生他養他的死了的老頭子他並不覺得悲傷,甚至有些變態的快感。

    那個該死老頭子把家裏所有祖上傳下來的家產全都拿去賭光,拿去扔在胡同裏那些年輕姑娘白嫩的身子上後才離開的這個人間。

    也許是受到他死去老爹的影響,他對所有人都很吝嗇,但對於自己卻很大方。

    但是他不愛賭,他經營這間小小的米店還很用心。可能是因為娶的妻子又黑又瘦的原因,他以一種偏執到瘋狂的心態喜歡著胡同裏那些又白有嫩年輕姑娘的身子。

    於是賺了不少錢後的他也將不少的錢像他老爹一樣扔在了那些年輕白嫩的女子身上,於是他始終沒能成為璃城最大的糧商,一直隻能守著這間小小的米店。

    當他見到昏倒在米店門口的黃衣少女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堅持將少女救回屋裏得知少女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一切後他就有了一個想法。

    所以在晌午的時候他到胡同去了一趟,那個紅漆木門的小院子裏那幾個來至清遠的姑娘本來就不是他開始的目的,隻不過是順手而為,或者算是意外之喜?

    所以他將他黒瘦的妻子支開回娘家。

    所以打打算帶黃衣少女去買件新衣服,他還打算讓賣飾品胭脂的好好的將少女打扮一番。

    少女身上除了一件看來質地不錯的衣裙和手腕上的一隻青色的手鐲子外什麽首飾都沒有,像樣的不像樣的都沒有。

    “姑娘,你想起來你叫什麽名字沒有”,張三貴沒有一點猶豫的坐在床沿上問少女道。

    他最後再確認一次,就怕萬一。

    少女淋雨發燒出了一身汗後並沒有清洗身子,但卻沒有汗味,蓋過的被褥間相反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如蘭一般的香氣。

    張三貴深吸了兩口氣。

    見他坐在床沿上,少女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安,將整個身子卷曲起來挪到靠牆的最裏麵的位置。

    少女搖了搖頭,她不怎麽說話,看來就覺得她有些傻。

    張三貴不再猶豫,讓少女起身跟著他上街。

    他給少女買了一身新衣服,還買了幾樣廉價的小首飾,少女不願戴上,他便騙她說她說晚上就帶她回家。

    想著能回家,看了看自己有些髒的衣服,沒有再反對。

    雖然她不記得自己的家在那裏。

    少女是在夜色中被張三貴帶到胡同裏的。

    夜晚的胡同不複白日的冷清,胡同裏人來人往。

    但在胡同裏經過的大都是一些腳步匆忙的男人。胡同裏麵的那些或大或小的院子門麵上全都點上了紅色的燈籠,燈籠上各自寫著名字:有叫秀娘的,有叫春花院的等等。

    門口不時傳來迎來送往的聲音,很是熱鬧。

    這胡同裏竟是一條煙花巷子。

    張三貴原來見到少女不記得自己是誰,來至哪裏,就起來將她賣到這裏來的心思。

    下午將自己黒瘦的妻子支回娘家,卻是怕她知道壞了自己的事情。

    那是個愚蠢的女人,肯定會反對,到時消息傳出了自己隻怕不但得不到一大筆銀子隻怕還要吃上官司。

    官府對於拐賣人口這一塊還是管的極嚴,胡同裏院子裏的那些女子都是經過官方的身份審查,有些來路不明的都是在夜色下帶進來的,然後院子裏的人自然有辦法給那些女子重新安排新的合法的身份。

    此時一頭青牛在遠處的夜色裏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並沒有阻止。

    這是少女自己選擇的路,青牛隻是會在必要的時候出現。

    比如說威脅到少女生命的時候。

    “喲,原來是張老爺呀,”在張三貴下午來過的院門口已經站了兩位濃妝豔抹的姑娘,手上捏著一方粉紅色的絲巾,不時的向著路邊過的男人拋著媚眼,聲音甜膩的招呼。

    看到張三貴,兩位姑娘迎了上來,扭動的腰肢像是河邊的青柳,手上的絲巾往張三貴的臉上輕輕的擦著汗水,另一隻手一邊一個挽著張三貴的手臂,整個身子全都貼了上來,有意無意的將男人的手方在胸前的鼓脹上輕輕的摸挲著。

    張三貴走的有些急,心裏也有些急,臉上就出了汗水。

    “張老爺,你可是有好些日子沒來了,姐妹們都想念的緊呢。”張三貴手掌在姑娘胸前的鼓脹上狠狠抓了一把,放在鼻子前嗅著,“念念啊,老爺我不是今兒晌午才來過麽?咋啦,才幾個時辰不見就又想老爺了?”

    舉止輕浮,那有平時在家時的樣子。

    “哎呦,老爺你輕點,弄疼人家了,”叫念念的姑娘的身子扭動越加歡快,聲音又甜有糯:“從晌午到現在可也過了好久了呀,奴家恨不的時時刻刻和張老爺呆在一起。”

    兩位姑娘正是院子裏從清遠剛來的姑娘。

    “哈哈哈……”,張三貴大笑著,雖然姑娘的這些話不知道對多少人說過,但聽在耳朵裏還是讓人高興。

    張三貴笑了幾聲,壓低聲音在其中一個姑娘的耳邊說道:“你領我先去找花姐,今兒先把正事辦了老爺再來陪你,今晚不走了。”

    花姐是院子裏的老鴇,或者說是老板。

    念念這才發現跟在張三貴後麵的少女,眼裏一瞬間閃過陰沉,接著又將眼睛笑成了一條細細的縫:“喲,這位妹妹長的可真俏,來姐姐看看,”放開張三貴,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說不出的親熱:“嘖,嘖,瞧瞧這眉,這眼,還有這臉蛋兒,院子裏,胡同裏的姐妹們哪個比的上喲,怕是要成為胡同裏最紅的姑娘。”

    張三貴麵色大變,搶過來一把甩開念念拉著少女的手:“你瞎說什麽呢?”

    少女看念念來拉她,本能的有些抗拒和厭惡,見她如此說,隱隱覺得不對。

    她隻是失去和忘記了一些以前的東西,她其實並不笨。

    從念念遊移的目光中她看出了不壞好意,“你不是說帶我來見我的家人嗎?”

    她問張三貴。

    張三貴有些急了:“對,對,你原來就是住在這院子裏的,你進去看看就想起來了。”

    隻要進了這個院子,他就能拿到一大筆銀子,後麵的事,院子裏的人有的是辦法。

    隻要少女在院子裏,他以後還不是想來就來,這也是中午坐在床沿上最終沒有將罪惡的手伸向少女的原因。

    也正是這樣,他才又多活了幾個時辰。

    念念一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妹妹,你不記得我了麽?我是你姐姐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呀。”

    另一個姑娘也隨聲附和。

    這些姑娘的話卻是一句也信不得。

    “可是我不記得你們。”少女說道。

    張三貴適時的插嘴:“前兩天你淋了雨發高燒,想是一時記不起來,過兩天就想起來了。”

    念念和另一個姑娘急忙點頭,如同搗蒜。

    “那你說我們一起長大,我叫什麽名字?”少女問念念道。

    念念哪裏知道少女叫什麽名字,一時張口說不出話來。

    少女不笨,醒來後到現在除了身體有些虛弱,她本能的覺得自己要去的地方不是這裏,而這裏也沒有自己要找的人。

    胡同裏這些院子裏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但心裏卻是有些厭惡,厭惡這些人,這個地方。

    因為厭惡,她轉身就就向胡同外走去。

    張三貴一把抓住她,胡同的那頭傳來噠、噠、噠的聲音,青牛從夜色中走了出來。

    “放開,”少女說道。

    門前大紅燈籠的光透過蒙在上麵的紙張映在張三貴的臉上,臉就顯得有些猙獰。

    “給老子進去,”張三貴一把將少女往院門裏推去。

    圖窮匕見,張三貴撕下一直表現的偽善。

    少女拚命的掙紮,看著門裏麵深深的庭院和裏麵熙熙攘攘的人群,本能的讓她有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這是一種叫做恐懼的情緒。

    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明亮的黃色衣裙褪去了顏色變成青衣的時候,那些原本屬於她的力量就已經失去。

    她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女,自然也會感到恐懼。

    敞開的紅漆木門裏麵透出粉紅色光,在夜色下的胡同裏像一頭猙獰的巨獸張開的大嘴。

    門裏麵站立成兩排的彪形大漢就是巨獸嘴裏的兩排獠牙。

    見到這邊發生爭執,街對麵同樣的小院子門口在那裏招徠客人的姑娘們隻是看了一眼就將目光收了回去,在街邊匆匆行走的人也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叫念念的姑娘和另一位姑娘將雙手抱在胸前,眼裏盡是嘲諷。

    對於她們,對於街對麵的姑娘,這一切已經習慣,並不值得驚訝。

    那些匆匆而過的行人,沒有人願意管這樣的閑事。

    掙紮中少女倒在了地上,地上的泥土弄花了她美麗的臉,一隻袖子被張三貴扯掉,露出裏麵欺霜曬雪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