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零年,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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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聽說舅舅來了,鬱夏也是一愣,接著恍然想起,穿過來得有大半年,爸這頭三親六戚都見過,哪怕走動不多也喊得上名,媽那頭的是沒什麽印象,聽也沒聽家裏人提起。
有些事平常沒注意,仔細一琢磨就感覺不對,鬱夏想起來,甭管是前次主任來家或者昨個兒領導發獎,奶都托人跑了縣城給小叔遞話,倒是沒誰想起來通知舅舅。
鬱夏心裏打了個轉,衝她姐點頭說“這就來”,然後回身打了個招呼——
“嬸子們吃糖吃花生,接著聊,我去那頭看看。”
幾個婦女連忙點頭,看鬱夏起身往那頭走,楊嬸兒又叫了她一聲:“鬱夏你也別慌,今兒這種日子,你舅要是敢鬧起來,他討不了好!咱生產隊難得辦一回狀元席,咋能叫人攪和了?”
又有人附和楊嬸兒的話,說來鬧事也得看看踩在誰家地頭上,本生產隊的人還能在家門口讓外人欺負了?
鬱夏原先就感覺來者不善,一聽這話,又加了兩分戒心,看來媽和她娘家真有故事,還是撕破臉人人都知道那種。
她含糊應了一聲,朝鬱春指的那頭去,就看見鬱媽紅著眼眶在招呼人,跟前還有個五十來歲的莊稼漢堆著笑臉同她說話,那莊稼漢也不是獨身一人,他旁邊跟著個幹瘦的婦女,還帶著三個娃,有個十五六歲的丫頭,兩個半人高的小子,這倆聞著肉香流口水呢。
鬱夏走近點就聽見那女人抱怨說:“小妹你咋回事?咱們餓著肚子走了半天路過來給你閨女道喜,你也不說招呼我們坐下吃席。我和你哥餓著肚皮就算了,你外甥這樣你不心疼?”
說著又怪鬱家這頭沒提前通知,他家老大老二都在外頭,趕不回來呢。
鬱媽臉都漲紅了,回說:“二妹五歲那年我家沒飯吃差點餓死了,去你家借糧你是咋說的?這都十幾年沒往來你過來幹啥?”
一聽這話,鬱夏趕緊攆了兩步,叫一聲媽,又笑眯眯叫了聲舅舅舅媽,“有些年沒見過差點沒認出來,舅舅過來道喜再晚也不嫌遲,媽你去灶間熱幾個菜,這邊我來招呼就行,我陪咱舅說說話。”
看鬱媽站著不動,鬱夏又推了推她:“讓鬱毛毛倒幾碗水來,別渴著咱舅。”
鬱媽是真不明白閨女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要她說就不該給這一家子熱菜,熱什麽菜?倒了也不給這一家子糟蹋!
要說也是老黃曆了,鬱夏的姥爺沒得早,是她姥姥將一兒兩女拉拔大的,鬱媽最小,本來上頭還有個姐,她姐機靈,眼瞧著家裏破門破窗沒指望,到歲數就處了對象,麻溜的把自己嫁了。後來又哄著她男人搬了兩次家,和娘家這頭斷了聯係。
鬱夏這個大姨嫁出去之後沒兩年,她姥姥病了,家裏窮就硬拖著,拖著拖著病死了。她姥姥前腳蹬腿,她舅媽哄著她舅後腳就要把妹子攆出門,說家裏窮養不起。好在鬱媽運氣不差,勤勞善良讓鬱爸看上了眼,把人娶到老鬱家來。
兩人結婚之後,陸續生了鬱春和鬱夏,過了幾年又懷上鬱毛毛,那是六五年,這個家真的窮,不止他家,鬱大伯家那會兒也磕巴,當時兩家都是一堆不能下地掙工分的毛孩子,個個張嘴等著吃飯,分那點糧食根本不夠。鬱媽厚著臉皮回了趟娘家,說問她哥借點糧,周轉過來一定還,被人直接攆出門去。
鬱媽在娘家門口給她哥跪下了,結果是她嫂子出來,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事沒事別回娘家打秋風。
就那回,兩家徹底撕破臉,後頭十幾年沒往來。鬱家這頭孩子們陸續長大了日子越過越寬裕,尤其是鬱大伯家,最近幾年工分掙得多日子紅紅火火,也就忘了當年那筆爛賬,權當沒這門親戚。誰知道他們還能厚著臉皮找上門來,還是在家裏辦狀元席的時候。
這些舊事,就連鬱春都隻是模糊記得,鬱春對她舅的壞印象倒不是因為當初借糧,而是上輩子她考上大學之後,這一家子沒少惡心她。
一家子懶漢,社會的蛀蟲!敗類!人渣!
這就是為啥看見人一來她立馬躲開,怕躲不過被迫上前去招呼,她第一時間去搬了鬱夏過來。
鬱夏啥也不知道,但她眼不瞎,看見了寫在這一家子臉上的貪婪。
鬱媽怕閨女被坑,還想在旁邊盯著;鬱夏才怕她媽留下來被忽悠,哄著她進了屋。看鬱媽走遠了,她跟著吆喝了一聲:“大伯,你人呢?”
鬱學工還在閑磕牙,聽鬱夏叫他趕緊伸長脖子應了一聲:“二妹喊我幹啥?”
“我舅過來吃席,我爸這不是喝多了嗎?麻煩大伯來陪陪。”
她這一嗓子下去,還沒走的都聽見了,齊刷刷朝鬱夏舅舅看去。鬱媽娘家那點事,生產隊裏誰不知道?真沒想到啊,這一家子還有臉上門!
鬱大伯也喝了兩杯,是沒醉,話比平時多一些,他想起來鬱夏舅舅是誰以後,跟著就撇撇嘴,小聲咕噥說:“還招呼他幹啥?讓他滾蛋。”
說是這麽說,人還是站了起來,朝鬱夏那頭走了過去。
讓他招呼,他招呼了,雖然臉色不大好看。鬱夏舅舅臉皮也厚,隻當自己瞎了沒看到鬱家人眼中的不善,他專心和好脾氣的外甥女搭話:“夏啊,你這麽出息你姥姥姥爺地下有知不知道多高興!舅想著,也讓你妹去考大學,你給她補補咋樣?”
她舅媽還說:“也讓富剛富強留下,沾沾省狀元的光!”
……
聽他倆說了半天,可算說到點子上了,就是讓帶來這三個孩兒全留在鬱家,吃鬱家的飯。
鬱大伯都讓這一家子的厚臉皮給驚著了,鬱夏還笑得出來,她笑著看向正在往兜裏裝瓜子的兩個表弟,應說:“本來是好,可我最近忙著整理複習資料,怕顧不上表弟表妹。”
多數鄉親還是事不關己的態度,假如說鬱夏同她舅這一家子推攘起來,不用說,大家夥兒肯定幫鬱夏。可現在一沒打二沒吵,人還笑眯眯的,別人看著就得了,能說啥呢?
本來是這樣沒錯,偏偏鬱夏提到了複習資料。
提到複習資料,那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那事關全生產隊,但凡家裏有即將高考或者準備複習一年再考的……全都緊張起來。
這要是真讓鬱夏她舅把三個孩子留下,那還了得?
給她表妹補課不耽誤事?
盯著她表弟不讓人調皮搗蛋不費功夫?
都說複習資料很厚,本來就要趕著才能弄完,這麽一打岔等暑期過了沒弄完,那影響的不是全生產隊的前程?
不行!絕對不行!
立刻就有婦女同誌一把架住她舅媽:“他們大老爺們說自己的,咱女同誌別擱那跟前杵著,過來吃糖吃瓜子啊。”
生產隊長也帶著兩個幹部來找鬱夏他舅搭話,幾個人輪番轟炸說得他舅插不進嘴,喘氣的功夫還衝鬱夏擺了擺手:“夏夏你去灶間看看,你媽咋還沒把菜熱上?熱好了趕緊端來。”
“他舅咱們說到哪兒了?對對,你們生產隊也在忙秋收呢吧,今年收成咋樣啊?分完糧能剩多少?”
“你們隊上考出去幾個?去哪個學校了?”
“……”
幹部們這會兒才想明白,鬱夏她咋能笑眯眯招呼她舅,她怎麽笑得出來?這不是家裏擺席麽,這種日子沒得說跟人翻臉的。
狀元席就和百歲宴是一個性質,哪怕素不相識的上門來蹭喜氣也得大方點給人添雙筷子,沒有把來客往外趕這一說。
不過這個鬱夏啊,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她要是直接翻臉把人往外趕,哪怕給趕走了,叫人傳出去也不中聽。一來也不是誰都知道她家的老黃曆,二來晚輩對上長輩本就吃虧,總會有人說那他就算做得再不對也是你舅!你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再加上鬱夏考了省狀元,錄上了首都的大學,這會兒風頭正盛,樹大招風。
看看她這一手,說到底就隻賠了頓飯,半點沒吃虧不說,還讓人高看一眼。
從現在到她弄好複習資料那天,他舅怕是連見她一麵的機會都不會有,鄉親們變著法就能把人給攔截了,就怕打秋風的耽誤正事。
等高考狀元的風頭過去,鬱夏北上苦讀,她舅再找上門來鬱老太就能收拾了他,又能翻出什麽花樣?
眼力勁兒好的都在暗自點頭,也不知道老鬱家是怎麽教的,自家孩子要是有這麽靈光,那還操心個什麽勁兒?
那頭鬱夏進灶間去之前還招呼來著,說這就去催一催,上幾個菜來邊吃邊聊,讓老舅餓著肚子像什麽話。
她舅從頭到尾沒品出鬱夏的套路,還覺得這外甥女倒是不錯,比她媽大氣多了。她媽剛才看著親哥哥也不見熱情點,還想攆人,鬱夏她舅本來就不大要臉,差點就吵起來了,還是鬱夏來得快,三言兩語化解了一場鬧劇。
鬱夏穿過平常吃飯那屋往灶間走,過去就看到正在燒火的大伯娘以及拿著鍋鏟熱菜的鬱媽。鬱春也在,她拿了把瓜子在一旁磕著,邊磕邊同鬱媽抱怨老舅一家。
“我還記得,當初咱家斷糧,差點就餓死了,老舅也能狠心見死不救,得有十二三年沒走動,聽說二妹考上首都的大學還有領導來咱家發獎,他找上門來了!我呸!厚臉皮!”
鬱春罵完就聽到門邊有動靜,一扭頭就見著鬱夏,她趕緊催問說:“外頭咋樣了?人走了沒?”
“沒呢,我進來看看菜熱好沒。”
聽到這話,鬱春頭皮都要炸了:“他真有臉吃咱家的飯!!!你咋沒趕他走呢?”
“不說咱家在辦席,鬧開了難看,隻說我今兒個要是罵他一句,他明天就能找上報社記者,告訴人家省狀元空有才學無品無德。我還沒去學校報道,鬧起來萬一生了變數呢?”
鬱春不以為然:“領導都說咱們國家正缺人才,他還能把你的錄取通知鬧沒了?”
鬱夏按了按太陽穴,說:“生產隊上人人都能幫我證明,他的確沒那能耐把我上大學的資格鬧沒了,隻是本來可以敷衍過去的,撕開了你不嫌鬧心?讓咱家那點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寫上報紙給人當茶餘飯後的笑料有意思?”
看她媽豎著耳朵在聽,鬱夏就多說了兩句:“就這種情況,給他吃口飯好言好語把人送走就成,以後他要是再來,你挑好聽的話說,說到正事不點頭不答應就行了,他不動手咱們也客客氣氣的,他要是想生搶要鬧事,出門吆喝一聲鄉親們抄著家夥就來,說理也是他不對。”
看鬱媽將菜裝了碗,鬱夏伸手接過,端出去之前還說呢:“隻要媽你別想起來又抹眼淚,或者過兩天心軟了,老舅搞這點事都不是事,四兩撥千斤就能打發了。”
看鬱夏端著菜出去了,鬱春還在失神,連瓜子都忘記磕了。
心說這妹子還真是做富商太太的料,身上一股子圓滑勁兒。又想起全家、全校、全生產隊提到鬱夏就是誇……鬱春早先就感覺怪虛偽的,鬱夏這一席話將她那點想法坐實了。
果不其然,這妹子從來都在裝,她就會裝乖扮巧糊弄人!
鬱春又歎口氣,自己就是太直,重生一回也擰不過來,直腸子容易吃虧啊!
那頭鬱媽又熱了幾個菜,忙完還對燒火的大嫂說:“我脾氣上來差點就壞了事,幸好二妹把我打發到灶間來,我這一把年紀還沒二妹想得明白。”
大伯娘也跟著勸了兩句。是啊,哪怕現在比幾年前風氣正了,這種小人能不得罪死還是別得罪死,惹上了除非你能下狠心並且有那能耐把人摁死,否則真的麻煩。
左右不在一個大隊,隔得老遠他也不能天天來。人來了要吃口飯就給他吃唄,一口飯還能把家底吃窮了?
正如生產隊幹部想的那樣,當日,鬱夏他老舅回了家才一拍腦門,忘記正事了。
他過去第一是想把這三個半大不小的娃丟在妹子家,吃她家的飯,省自家口糧。第二就是想問問獎金,領導給了多少錢,借點來花花。他出門之前把詞兒都想好了,就連怎麽哭怎麽鬧都打過腹稿。各種可能的狀況都想過,唯獨沒料到他竟然忘了開口!
這也是幹部們的功勞,勸他喝,拉著他聊天,吃好喝好之後一大群人熱情的將他送走,走出去老遠還有人在揮手呢。
他喝了點酒飄飄然的哪還記得什麽,回頭想起來,準備過兩天再去,結果每回還沒進鬱夏他們生產隊,就能遇上各種閑雜人等,要不拖著他說話,要不讓他搭把手幫個忙,連鬱家門口都走不去。
這些情況,鬱夏哪怕沒親眼看到,猜也猜到了,她不慌不忙整理著複習資料,提前幾天就弄好了,卻沒急著送去隊長家。
她同家裏說好自己獨自上京,買了火車票,接著照領導說的拿錄取通知書去換了全國糧票……家裏怕她不夠吃,真扛了不少糧食去換。這不是秋收嘛,新糧已經分到了,分了不少,家裏不缺吃。
鬱媽將換來的糧票和大張的錢用薄膜裹一層縫在鬱夏出門準備穿的那件衣裳裏頭,縫得死死的,讓她到校之後再拆開。又拿了幾張零錢過來,讓她帶著以防萬一。就不說萬一火車上有個什麽情況,到京市不還得坐汽車嗎?火車站又不是挨著學校建的。
鬱夏看她媽忙進忙出,想搭把手,讓她媽轟出去老遠。
“你都要去京市上學了,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媽啥也不懂,就隻能幫你做這麽多,你還不讓。”
讓!讓還不行嗎!
鬱夏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看她媽穿針引線。
鬱毛毛也學著靠她旁邊,眼淚汪汪說:“阿姐你還沒走我就已經在想你了!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就加把勁好好念書,以後也考到首都來。”
鬱毛毛紅著眼眶重重的點頭:“我以後也考京市的學校,把爸媽也接過去,咱們一家還在一塊兒!……不過那還要好多年,阿姐你到了學校別忘了給家裏寫信。”
“是,等姐姐到了學校安頓下來就給阿毛寫信,告訴你坐火車是什麽感覺,咱們祖國的首都又是什麽樣子。”
“……”
聽他們姐弟說著話,鬱媽又想抹眼淚,她前半輩子命苦,好在苦盡甘來了。
鬱夏有注意到她媽的小動作,沒說破,也沒去安慰什麽,看得出來她這是在高興呢。
安撫了鬱毛毛,哄好了鬱媽,後來兩天鬱夏著重去大伯家陪伴奶奶,日子在不舍之中頭也不回的過去,很快就到了發車那天。鬱夏拒絕了她媽手上的毛毯和開水瓶,隻裝了一包行李,裏頭主要是帶去學校的換洗衣物,還有一支鋼筆一個本子並一本書,當然也沒忘記錄取通知以及帶上京的檔案資料。
她另外還在手上提了個布口袋,裏頭裝了個鋁製水壺、有十個煮雞蛋外加二十來個白饅頭、還帶了一瓶切碎用尖椒炒過的鹹菜。
這是小叔建議的,說在火車上簡單對付一下,水呢盡量少喝兩口,北上路途遙遠,火車要開好多天,車廂裏又擠,跑廁所不方便。
鬱夏離開生產隊的那天,陽光十分燦爛,像是抬頭就能看到她錦繡輝煌的前程。這天全生產隊都來送了,臨走前隊長還在感謝她,誰也沒想到她能在短短一個假期裏整理出那麽厚一疊的複習資料。哪怕學問不夠看不太懂,也能讀出她的用心。
除了鄉裏鄉親,老鬱家那幾隻下蛋母雞也難過了兩天。
鬱夏帶著全家的期許乘上北上的火車,她運氣不錯,鄰座同樣是北上讀書的大學新生,她們的座位還在靠車廂盡頭的地方,要擠出去上廁所相對容易。
這趟旅程真的很漫長,長到對座的同誌把腿都坐腫了,長到挨著幾個將能聊的天聊了個遍。
還有在報紙上看過省狀元的,一早就覺得鬱夏眼熟,反複瞅了好幾眼,終於想起前陣子刊登在各大報紙頭版的黑白照片。
“那個紮馬尾辮的女同學,你是不是我們省那個高考狀元鬱夏?你是鬱夏!”
因為太興奮,對方音調拔得很高,而高考狀元這個關鍵詞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整節車廂的齊刷刷看了過來。
“騙人的吧?這女娃娃是我們省的狀元?”
“咋的?你瞧不起婦女?毛/主/席說過咱婦女能頂半邊天!”
“這種時候就別吵了!誰給說說那真是高考狀元?”
還真有不少人看過那張報紙,甚至有人反複看多好幾遍,那會兒感慨說考第一名的女同誌長得好看,長成這樣還比誰都能讀書,她可真是得天獨厚。
現在,本省的狀元就坐在他們麵前,還別說,比報紙上那張黑白照片更好看!咋看都不像農村姑娘!
“我的個乖乖!還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舅舅隻是個小角色,給夏夏造成不了任何麻煩。一來智商碾壓,二來夏夏以後是在京市落戶的,他舅還有那能耐北上幾千裏路來打秋風?出門之前不得想想萬一靠不上呢?
鬱春這一章躲開了,後麵恐怕躲不開。
她老舅靠不上鬱夏,不得就近找她?
咱們生活中也有這種極品親戚,你要說他也幹不出什麽大事,就是像蒼蠅一樣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