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異度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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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崢一路向北疾行了整夜,清晨時分,他來到了一處小湖泊。

    他停下腳步,蹲下來啜飲,又鞠水洗了把臉,精神為之一振。此時紅日高升,萬丈朝霞,火紅的陽光灑在陸崢英俊的臉龐上,勾勒出一幅意氣風發的景象。陸崢解開包袱,取了些幹糧,邊吃邊思考起幾個嚴肅的哲學問題,我是誰,這是哪裏,我要去往何處。

    此時水波漸停,湖麵重又化為一麵明鏡,陸崢往水裏望去,眼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瞪著通紅的眼睛,一副驚訝之極的表情。這少年看上去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遙遠,分明就是十多年前還在讀高中時的自己。

    陸崢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痛!

    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怎麽會變成十幾歲的模樣?這是哪裏?這是哪裏?這是哪裏?

    他心頭湧起一百個問號,卻無人替他解答。

    對,我要去有人的地方,我要找人問個明白。

    他三口兩口將幹糧咽下,背起包袱,正欲起身,就聽見一陣嘈雜。

    糟了,怕是那些村民追上來了。陸崢又是一陣緊張,貓著腰躲到一棵樹後探出眼睛望去,山下擠擠挨挨的上百個村民正在搜山。

    一人叫道:“族正公,腳印。”

    “這個腳印紋路如此怪異,上麵還有符文,定是那不人不鬼留下的。小子們,加把勁,一定要將他抓到。”一個老者的聲音傳來。

    陸崢低頭看著腳上的皮鞋,心道:“壞了,這兩天剛下過雨,他們順著腳印不消一會兒就會發現我。算了,不藏了,跑吧。”

    打定主意,他拿出當兵時練就的本事,一個虎躍跨過巨石,輕輕落地,向北奔去。

    “我看到人影兒了。”那是嚴老三的聲音,“快追,一定是他。”

    陸崢暗暗發笑,“就你們還想追老子,當年每天負重五公裏越野,現在雖然退步了,但也不是你們這幫人能追上的。”

    果然,那林中的聲音漸去漸遠,仿佛隔了層紗幕被過濾了一般,縹緲而不可及。

    但很快陸崢就知道什麽叫做“笑到最後的人才是最美的”,那些村民熟悉地形,分為兩股,一股緊追不舍,另一股卻從山下抄小路過來,眼看就要走到陸崢前頭,將他堵在中間了。

    陸崢不敢再自鳴得意,一個勁兒的向前狂奔,總算逃過了兩股村民的合圍。但那些村民也是緊跟不舍,沒有一點兒要放過他的意思。雖然陸崢速度更快,但長距離的跑動下來,也是累的氣喘籲籲,腿腳發軟。這些村民雖然沒受過什麽野戰訓練,但他們不管去哪裏都是走路,腿腳耐力比起陸崢還是略勝一籌。

    很快,劣勢便顯現出來,陸崢和村民的距離越拉越近,現在比的就是誰先受不了,誰先放棄。陸崢扭頭望去,那些村民雖然也是氣如牛喘,但仍然頑固的跟在他身後,步子雖然越來越緩慢,但沒有一點兒遲疑。

    陸崢抹了把汗水,下定決心,還有那麽多事不明白,就是為了查個究竟,我也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強大的好奇心驅使著他機械一般的跑動,越過了幾個山丘,跨過了幾條溪流,太陽也從東方升到了天幕正中。

    陸崢的眼睛漸漸被汗水浸潤的有些模糊,他沒勁兒去擦一把,隻是不休的跑動,跑動。

    等等,前麵似乎有很多人。陸崢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隻見前麵是一條紅黑相間長蛇般的隊伍,在廣闊的天地間猶如一條明亮的分割線,將天空和大地割裂。

    陸崢來了精神,這可能是跑馬拉鬆的人群,終於有救了。

    近些,再近些。陸崢的臉色由歡喜變成了疑惑,由疑惑變成了凝重,最後麵如死灰,猝然停下,一頭栽倒在地。

    當他醒來的時候,一時間很是恍惚,渾身的骨頭仿佛斷開,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良久,一片白茫茫中才開始出現可辨認的事物,陸崢發現自己被十五六個古裝士兵包圍了,閃著寒光的環首刀和弩箭正對著他。

    他何曾見過這陣仗,一時之間竟愣住了,隨即腦子轉的飛快,如果是在拍古裝劇,他們應該聽得懂普通話。於是陸崢試探著說道:“你們好,請問這是哪裏?”

    士兵們交頭接耳了一番,有一人飛快的往遠處跑去。不久,一個穿著考究盔甲的軍官走來,他捏著下巴,陰鷙的目光掃過陸崢全身,隨即便用和那些村民相差無幾的語言向陸崢問話。

    這軍官在問:“你是誰?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他凝視著陸崢,又加了一句,“何處蠻夷?”

    陸崢看著周圍的士兵,確信了這不是拍戲,中國導演拍戲的道具不會這麽考究,這麽逼真。那環首刀與他從前在博物館看到的漢代騎兵所用的外弧彎刀相似,沒有刀鐔,環首用腕繩係在手腕上,防止砍殺的時候刀被震脫。而且,每個士兵的衣服都是髒兮兮的,而大部分國產電視劇中的古代勞動人民和抗戰軍人總是穿的那麽潔淨得體,領子永遠雪白耀眼,宛如生活在一塵不染的童話世界裏。他心想,我他媽難道是穿越到了漢代了?

    這一切本該是小說裏電視裏才會有的情節居然在我身上發生了,這是夢吧,可夢裏打自己怎麽會那麽疼呢。這是真的,是真的,我穿越了。

    軍官雷鳴似的聲音轟然響起,“從實招來!如有虛言,定斬不赦!”

    陸崢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迅速編了一套說辭,“將軍,我非蠻夷,乃是炎黃子孫,華夏赤子。”他幾乎是下意識將自己想講的話轉化成了對方的語言,“小的祖輩沿西域絲綢之路經商,後來流落海外,棲身於印度,曆有五世。印度國有孔雀王朝,但近年來戰火頻繁,民不聊生,朝不保夕,因此父親攜家小回歸故土。不料前些日子遇到盜匪,財物被劫,父親也因此罹難,隻有小的僥幸逃脫,得存性命。”又解釋起自己的發型,“印度終年炎熱,國民皆髡發短衣。流落蠻夷之地日久,少受中原教化,慚愧之極。”

    陸崢當然不知此時印度被中原人稱為身毒國,說完這段半文不白的瞎話,他偷偷抬眼一瞥,那軍官還是一臉的不可置否,周圍士兵手裏的刀弩仍然對著他,並沒有放下的意思。

    “那些村民因何逐你?”

    陸崢聽到此處,真想放聲大哭,從昨夜至現在,已經不眠不休的跑了一天一夜,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他心道:“因何逐我?大概是因為日了狗吧。”

    “將軍明鑒,小的餓暈在地,被一戶村民擄去,便要將小的活埋,和他死去的女兒湊一對陰間夫妻。小的好不容易逃出,又被他們追逐至此,幸而遇到天軍,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軍官顯然已經詢問過村民事情原委,雖然村民也不會句句實話,但兩相映照,再加上陸崢身著壽衣不及改裝便倉皇逃竄,軍官覺得這番說辭還是十分可信的。他看陸崢身材高大,體格健壯,反應靈敏,耐力更是一流,是個上好的斥候苗子,有心收下,但又不知他底細,便打算留在軍中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決定。

    軍官擺擺手,示意士兵放下武器,隨後朗聲道:“本官公務在身,你身份不明,不得輕易走脫,以免泄露機密耽誤大事。本官憐你也是華夏後裔,暫且讓士兵看管,你且隨軍營一起調動,但無軍令不得隨意行事。”他叫過三名親兵,“李準,江固,曹田,你們三人將這位......你姓甚名誰?”

    “小的名叫陸崢。”

    “你們好生看管陸崢,須寸步不離,若有走失,便等著領軍法吧。”

    三人齊聲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