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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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向北行軍了五日,江固說再走一日就到雁門關,往前就是盛樂城和定襄,雁門關外皆非齊土,這趟公務從雁門關就算正式開始了。陸崢不敢問這所謂的公務是什麽,隻是沿途和三人談笑,扯些所謂的印度趣聞給這三人聽。

    “印蠻吃飯不用箸,用右手吃,一定不能用左手。”

    李準好奇問道:“這是為何啊?”

    “因為他們如廁之後是用左手鞠水洗腚,所以嫌左手髒。”

    三人一齊大笑起來,曹田更是笑的差點跌落馬背,果然不分古今,三哥都是大家的開心果。

    “這印蠻原本也是禮儀之邦文明之國,不過很久之前就被蠻族入侵,將當地的土民貶為奴隸,入侵者自己當了主子。後來,入侵的蠻族便不許這些土民繼續修習學問,漸漸的,這些土民就變的愚昧無知,夜郎自大,竟然認為我華夏之民是不知禮儀的野蠻人。”陸崢想起玄奘的大唐西域記中印度土著對中國的貶損就十分氣惱。

    李準嗬嗬冷笑道:“自己的國都被滅了,不思複國,還管別人是不是蠻夷。”

    陸崢附和道:“李兄所言甚是。”他近日來和這三人混熟了,便不再喊他們“軍爺”,四人相互稱兄道弟起來。“說起來那夥兒入侵印度的蠻族也入侵過我華夏呢,那還是殷商時期,商王武丁和商後婦好在河套地區將這夥兒印歐野蠻人擊敗,俘虜全抓去做了活人祭品。”

    江固拍手笑道:“真是大快人心,連我天朝上國也敢入侵,我們可不會像那印蠻一樣給別人當奴隸,士可殺不可辱。”陸崢在心裏暗暗讚歎,此時的漢人血勇尚存啊。

    曹田感慨道:“陸兄久居夷地,居然還對我華夏曆史如數家珍,曆經五世而能不忘本,真是難能可貴。”

    四人一路說笑談天,扯淡吹牛,如此又行了一日,大軍過了雁門山,出了齊國邊境,所有士兵開始嚴加戒備,防止隨時可能出現的敵襲,斥候被不斷的派出到三十裏外搜索敵情。

    一路有驚無險,偶有鮮卑和烏恒小股騎兵,不是被斥候攔截逼退,就是見到數千人的大隊人馬自動撤離。

    幾日之後,大軍已經快要進入草原腹地,陸崢聽江固講,再有四五日便接近目的地了,那裏便有友軍接應。此時四人卻接到軍令,就地紮營休息,按戰時標準做防禦工事。

    江固疑惑道:“這會兒才剛剛過了正午,怎麽就要安營紮寨?”

    雖各生疑慮,但軍令不可違,四人騎馬向前,和其他騎兵一起在營外戒備。其他士兵也忙碌起來,挖陷馬壕,壕後用挖出的土夯成女牆,壕中安裝了大量鹿角木,用草墊子鋪上,壕前的平地撒上鐵蒺藜,再將陷阱都用浮土掩埋起來,己方士兵的進出通道則用石灰做上記號。這樣的防禦工事做了兩道,大營四周布滿了密密麻麻削尖的粗木做成的拒馬樁。陸崢看的興致勃勃,這可是親身參與了古中國軍營陣地防禦工事的構建過程啊,如果能回去,也是能吹一輩子的談資了。

    待到防禦工事做好,除了斥候,其他騎兵都順著做好的記號避過陷阱回營。

    士兵們一起組裝了行軍帳篷,忙活了大半個時辰,眼見日頭西沉,飯點將至,就紛紛躺在通鋪上等著開飯了。

    江固耐不住好奇心,跳坐起來,向眾人發起了討論,“你們說怎麽走得好端端地突然就安營紮寨了,還把防禦工事做的這麽嚴整,難道在克羌人的眼皮子底下還能有大股敵軍來襲麽?”他撚著自己油亮的小胡子,若有所思。

    “內監來報時,我正好在將軍身旁,聽到內監說什麽公......”說話的士兵看了一眼陸崢,壓低聲音,“說那位貴人身體有恙,要休息幾日讓太醫好好調理再做打算。”

    江固笑嘻嘻的說道:“我猜克羌的那位王子會迫不及待的趕來探病。”

    李準白了他一眼,叱道:“派女人去和親,國之大恥,你還嘻皮笑臉的。”他並不避諱陸崢,直接講了出來,反正也快到目的地了,再過兩三天對誰都不是什麽秘密。

    江固失了麵子,臉漲的通紅,反駁道:“昔日漢高祖也曾有白城之辱,將公主嫁給冒頓單於和親,到武帝宣帝時,匈奴又被漢家子孫打成什麽鳥樣了,這叫韜光養晦,大丈夫能屈能伸。”

    李準青筋乍起,暴怒道:“漢高祖嫁的是宗室女,自漢以來哪位嫡親公主下嫁和親過。”

    曹田趕緊拉了拉李準的衣袖,低聲道:“小心隔牆有耳。聖天子所為自有深謀遠慮,又豈是你我能領悟的。”

    李準甩開曹田,氣呼呼的側身睡去,不再理會眾人。其他人則在悄悄議論公主生病的事,陸崢仔細聽著,據說是患了風寒症,前兩日就開始服用太醫開的藥方,但不見好轉,反而越發嚴重了,正好此處有水源,便就地安營,讓公主休養,又派人去知會克羌王庭和大齊皇帝。

    陸崢心想,在自己的時空裏,此時的北方草原早已是鮮卑柔然的天下,更可能他們已經入侵中原。晉朝時期,五胡占據北方,從而引發了所謂的衣冠南渡,從東漢滅亡到北魏太武帝下令東遷的兩百多年時間裏,北方王朝更替如走馬觀花,生靈塗炭,禮崩樂壞人倫喪盡,戰爭的殘酷烈度為中國曆史之最,甚至遠超日軍侵華。

    而這時,居然還存留著一個和北方遊牧民族接壤的漢人國家,他心裏不禁覺得有些溫暖,至少,此時北方還沒有到人相食已司空見慣,兩腳羊淪為日常軍需品的地步吧,我的生存幾率也稍微大了一些。

    眾人各懷心事,不再言語,直到晚飯的鼓聲傳來,士兵們一躍而起,爭先恐後向帳外衝去。曹田拉起陸崢道:“陸兄,快點,去晚了就沒的吃了。”

    吃貨國自古以來便是吃乃頭等大事啊,陸崢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