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阿曼達

字數:4781   加入書籤

A+A-




    宴會接近尾聲,尚未醉倒的人擁著朔方王送來的女人去睡了,醉倒的軍官被衛兵抬回各自軍帳。田青喚來小廝,讓他告訴陸崢,宴後且留下敘話。

    待到人群都散去,田青才開口道:“陸先生,我雖隻是粗通文墨,也聽得出這首詞甚為豪邁,意境開闊,又有百折不撓之意,從詞中聽來,陸先生似乎從過軍?”

    “並未從軍,隻是喜讀邊塞詩,又對漢之名將驚世功業心馳神往,才學短淺,寫不了辭藻華麗的詩賦,隻能寫些小詞,聊以寄托。”

    郤侍郎道:“陸先生才華驚世,這首詞雖然平仄押韻稍有欠缺,但是意境之遠大絕非常人所能及。本官對這首詞也是甚為喜歡,甚為喜歡。”他如今看陸崢的眼神和以前截然不同,說不出的柔情似水,直看的陸崢頭皮發麻。

    陸崢心道:“那是自然,能破解華夏三千年未有之變局的人,那氣魄又豈是尋常人物能比的。”他心虛不已,幹笑了兩聲謙虛道:“過獎過獎。”

    郤侍郎又問:“陸先生可有從軍的打算?”

    陸崢道:“在下雖習過兩年武術,但從前也隻是經商,對兵事一竅不通,從軍怕隻會拖累天軍名聲。”

    郤侍郎笑道:“軍中也有儒將,田將軍惜才,想留陸先生在身邊輔弼。何況如今從商,若是沒有官身,那也是很難。”

    陸崢琢磨了一下話裏的意思,就是掛個名,該幹嘛還是幹嘛,既然不耽誤我發財大計,我就答應好了。當下應允道:“如此就多謝二位大人抬愛了。”

    田青揮揮手道:“以後私底下也不必喊我等大人了,太見外,不如我們三人以兄弟相稱如何?”

    郤侍郎一喜,自己這個侍郎雖說官位不算小,可是沒什麽實權,能結交到田青真是大賺一筆。田青的打算是,郤侍郎有進諫的權力,見皇帝的機會比自己多得多,自己雖是禦林軍左統領,但是日常鮮少能見皇帝,和皇帝如此疏遠又怎麽升官呢。他們兩人見陸崢文采飛揚,為人機警,年紀雖輕卻很圓滑,稍加栽培日後必是前途大好,早早拉攏總是不錯的。

    陸崢想的是,自己對這個世道一無所知,雖然已經考慮了兩筆可做的生意,但是如果沒人給他打通官府裏的門道,生意是很難做大的,而如果沒有官身和有力的蔭庇,即使生意做大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三人各懷鬼胎一拍即合,當下陸崢便田兄郤兄的叫起來。

    郤侍郎名叫郤希文,剛升任了散騎侍郎,根基不穩,被派來做這送親的苦差事,做好了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功,做的不好卻有掉腦袋的風險。他本來為此悶悶不樂,可途中遇到陸崢卻一再化險為夷,心中便把陸崢當了自己的福將,說話也格外親熱起來,“陸兄弟,時辰不早了,我也不耽誤你享用朔方王送的美人了,還有一個白膚塞種人呢,為兄就先告辭了。”

    陸崢聽了急忙攔住,“哥哥留步。我全仰仗二位哥哥才有這些賞賜,女人你們看中的盡管挑去,朔方王送的黃金我一介布衣也用不了這許多。”說著就把朔方王賜給自己的黃金拿來要分給田郤二人。

    田青心想,這小子倒是十分懂事。他將黃金推回道:“陸兄弟,你很快就有官身了,這些金子看起來多,可是往上麵分潤一下也就不剩什麽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陸崢堅決不肯,一定要田青和郤希文拿去一些,田青便拿了兩錠,又塞給郤希文兩錠。

    郤希文推辭不過,將金錠揣進懷裏,說道:“陸兄弟,田兄說的都是為你好的大實話,咱們也不打官腔了,金子,咱們兄弟以後還能再賺,這剩下的,你留著日後打點關係分潤上官吧,我瞧著,可能還不夠呢。”

    陸崢看話說到這裏,顯然這二人不是假意推辭,便深深鞠躬作揖謝道:“多謝二位兄長指點。”

    三人各自散了,陸崢出得帳外,已有一小廝和十二名凍得瑟瑟發抖的女奴等著陸崢。陸崢一瞬間找到了做奴隸主的感覺,黃金美人,快哉快哉!

    陸崢被小廝引到了一頂帳篷前,進去便有一股暖意襲來,幾個大銅盆裏燒著獸金碳,鼻子裏還聞到一股上等沉香的氣味,令人十分愜意。他見那些女奴都沒跟進來,規規矩矩的站在寒風中打著寒顫,讓人十分不忍。

    陸崢心想,我還沒有做奴隸主的覺悟啊。

    他拍拍手,小廝馬上進來,陸崢命令道:“讓那些女奴全進來。”小廝退下,十二名女奴魚貫而入,果然有一個白種人,看年紀不過十八九歲,高鼻深目,金發碧眼,麵色雖然被凍得煞白,肌膚卻不像現代白人般粗糙,吹彈可破,身姿曼妙。

    陸崢坐在胡榻上,指了指她,示意她過來,那塞種女人一過來便被陸崢抱到懷裏。他哈哈大笑道:“白人我確實是從來沒嚐過。”

    他問那塞種女人:“你叫什麽?”塞種女說了一句胡語,原來她不會漢話。

    陸崢問眾女道:“你們誰會漢話?”一個女子跪在陸崢麵前,怯生生說道:“奴婢是漢人,會漢話。”

    “那你懂她說什麽嗎?”陸崢一指塞種女人。

    “她說她叫阿曼。”

    “阿曼,倒是挺好聽,不過你叫阿曼達我更喜歡。”陸崢原來的女老板就叫阿曼達,一個凶殘的資本家,總是把一堆雜活兒丟給他,美其名曰多些機會鍛煉工作能力,害得他天天加班。

    那漢女將陸崢說的話翻譯過去,阿曼點點頭,口裏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阿曼達”。

    陸崢又問那漢女名字,她小聲道:“奴婢姓寧,名喚寶蓮。”說罷將頭低低埋在地上,不敢看陸崢一眼。

    陸崢柔聲說道:“你不必這麽害怕,我不會苛待你。你先在遠處候著,待會兒有事我再喚你。你讓其他人先在帳篷裏找地方睡吧。”

    寧寶蓮將話傳下去,眾女圍著銅火盆睡去了。

    寧寶蓮退了幾步,又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陸崢還不習慣被人跪,感覺十分別扭。他對寧寶蓮說道:“你去銅盆那裏候著吧,烤烤火,也不必跪著。”

    他回頭手就往阿曼達胸口摸去。阿曼達也不閃避,隻是嘻嘻笑著替陸崢寬衣。

    事後,陸崢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他心裏疑惑著,阿曼達原來的主人是不是個gay啊。

    陸崢把寧寶蓮叫過來,“寶蓮,你給我問問她。”寧寶蓮此時頭都快到埋到地裏去了,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陸崢問阿曼達:“你怎麽是處子?原來的主人為什麽不要了你?”

    “阿曼達說自己是阿烈王的女兒,除非自己愛上了哪位男子,願意去對方的帳篷,否則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她。阿烈王被朔方王殺了,她被俘虜用來獻祭,不過後來不知為何又等了三天,今天便被送到這裏了。”

    陸崢調笑道:“因為我治好了定康公主,所以你不用被當成祭品了呀。快謝謝我這救命恩人。”

    “阿曼達說,你不是恩人,你是差點要了她命的......小,小冤家。”寧寶蓮說完這話臉紅到了脖根兒。

    “剛才舒服嗎?”

    “阿曼達說......她說......奴婢,奴婢不知如何轉述......那些話。”

    陸崢見寧寶蓮一臉窘態,不禁哈哈大笑,“想必那些話你一個小姑娘說不出口,我也不為難你了。”

    寧寶蓮如釋重負,長長吐了口氣。

    陸崢輕輕撫摸著阿曼達滑的跟緞子似的皮膚,“阿曼達,被殺父仇人送到我這裏,從尊貴的王女變成了奴隸,很難過吧。”

    阿曼達搖搖頭,輕聲說道:“隻要你不丟棄我,做王女也好,做奴隸也罷,我都很開心。朔方王雖然殺了我父親,但是也替我母親報了仇,我對他沒什麽怨恨。”

    陸崢聽了困惑道:“朔方王替你母親報了仇是什麽意思?你父親殺了你母親嗎?”他難以理解阿曼達對親人死去看的如此淡然的態度,特別是自己的母親。

    阿曼達低下頭,眼淚顆顆滴在陸崢手臂上,她小聲哭泣道:“我父親死了,部眾按照規矩,將母親在父親的墓前割喉殉葬。後來朔方王追過來,殺了那些部眾,他替我母親報了仇。”

    陸崢聽到“割喉”二字,身上一抖,這是何等野蠻的習俗。他大起憐憫之心,撫著阿曼達的秀發問道:“你母親被割喉時,你看著的嗎?”

    阿曼達點點頭,眼圈紅腫,“我想告訴媽媽,即使不是被抓來這裏,我也想進你的帳篷。今晚你在帳篷裏說話的時候,我一直看著你,寶蓮說你在念詩,雖然我聽不懂,可那時我就想進你的帳篷。”

    阿曼達說完將頭埋進陸崢懷裏,陸崢緊緊擁著她,一絲癢癢的感覺從胸口傳遞到了心裏,他第一次感到在這個時空有了責任,要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