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晉國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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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夢被反綁著雙手押到陸崢麵前跪下,他怎麽也想不到,這次居然被抓了。馮夢是個老兵油子,給無數大小軍閥賣過命,也當過無數次逃兵,以前都能安然無恙,這次卻陰溝裏翻了船。

    陸崢問他:“馮夢,你是否在想,之前都能逃過,為何這次卻被抓住?”

    馮夢點點頭,即使要被處死,他也想在死前弄個明白。

    “你從前能逃,一是因為那些軍官沒有造過兵冊。不過是臨時抓來的壯丁,群體潰逃時有發生,士兵流動頻繁,今天還給張家當兵,明天便給李家當兵了,所以那些軍官也懶得去造冊登記。二是因為從前逃兵太多,他能去抓誰,有抓逃兵的功夫不如再抓批壯丁,省時省心。”

    “我如今這支兵馬卻不是你從前遇到過的那些垃圾軍隊。他們什麽都沒給過你,所以你逃了,他們心不痛,你也心不痛。別人為何不逃?是因為我給了他們很多,除了能看見的,還有看不見的。你太蠢,眼裏隻有那區區三十貫錢。”

    馮夢忽而痛哭流涕,不住磕頭道:“求陸大人開恩,饒我一條性命,以後我定會忠心耿耿,大人讓我往東,我絕不敢往西。”

    馮夢覺得陸崢是個好說話,又很心善的年輕軍官,正因如此,他才敢拿著那三十貫錢走官道回家,結果卻被周播不費吹灰之力的抓住了。

    陸崢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給我做事,首要便是一個忠字,若是這個字都守不住,這條命便也不用留了。”

    馮夢聽到陸崢這幾句冷言冷語,渾身瑟瑟發抖,目光呆滯,隻是重複念叨著“饒命啊大人。”

    “畏威而不懷德,你這種人還有活著的必要嗎?”

    陸崢喝道:“將他押到轅門,我要親自行刑。”

    馮夢軟綿綿的被架起,腦袋耷拉下來,臉色灰白。

    轅門外擠滿了人,連女人們都過來了。陸崢鐵青著臉,抽出彎刀說道:“我這把刀,殺了上百胡人,刀刃卷了數次,也不知道回過幾次爐了,今日卻要拿來殺自己親自帶出來的兵。”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自己人的鮮血。”他手起刀落,幹淨利索的砍下了馮夢的頭顱。

    “將馮夢的人頭掛在轅門上示眾,屍首扔去亂葬崗。”

    周播心裏咚咚狂跳,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陸崢這樣的麵孔。“我寧願死也不想看到陸大人用這副麵孔對我。”周播在心裏默默念著。

    陸崢喊道:“周播!”

    周播應道:“有!”

    “你們幾個事兒辦的不錯,給你們都記上一功。”

    “謝陸大人,這是我等份內之事!”

    陸崢點點頭道:“兄弟們,明天初十,領軍餉了。洪隊副,你安排一下,以什為單位,輪流來我營房內領取,本人前來,不得代領!”

    洪安立正道:“是!”

    陽平營還廢除了跪禮,采用右手握拳抬至左胸的軍禮,現在看起來是初有成效,有模有樣。陸崢既不想跪人,也不想被人跪,何況還是軍人,下跪成了習慣,沒有一點桀驁不馴的精神,又何談軍魂二字。

    “兄弟們!你們幹的不錯,本官深感欣慰。以後逢初十,二十,三十休息。以後,除了每天披甲五公裏越野,還要增加折返跑,蛇形二百丈衝刺,二百丈障礙魚躍,攀爬,獨木橋,土路坡跑,爬繩,攀岩,索降,陣列演習,弩弓射擊,馬術訓練。演武場上新搭建的設施你們已經看見了,在秋收以前,你們必須將這些項目全部做到合格,不合格的不許吃肉。”

    “不過陸某也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有人吃不得苦,中途堅持不了的,就要和家人一起被逐出陽平營,陸某的軍營中,不要一個孬種。想當年,我也是這麽過來的,除了這些,我還要喂豬,種菜,拔草,整理內務,那要求比我方才說的高得多,我都能堅持過來,你們有什麽堅持不了的。跟你們明說了吧,陽平營肯定是要擴編的,而你們,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兵,以後的軍官,是要從你們當中挑選的,若是你們自己都是狗熊,我還如何放心讓你們帶兵。”

    周播聽到後麵一句話激動不已,一股子熊熊的權力之火燃燒在他死寂了二十餘年的心中,他感覺到名利的野獸正在他體內蘇醒,並向他發號施令。

    “人的一生很短,不過匆匆幾十年,你一死,世上便沒有你的一點痕跡,沒人知道你的名字,也沒人知道你在這世上幹了些什麽。英雄和狗熊都是要死的,可做英雄的,享受廟堂香火眾人叩拜,揚名聲顯父母。而狗熊呢,籍籍無名苟且一生,虛度韶華空餘白發。陸某不才,平生誌向便是驅除五胡複我河山,留名青史,為萬世頌。你們若要做那蠅營狗苟碌碌無為之徒,盡可告知一聲,離開陽平營,若要跟著陸某幹一番事業,便別學那馮夢,三十貫錢便利令智昏,背主棄義,可笑。”

    陸崢感覺自己當律師練就的嘴皮子還是挺好使的,一通抒情下來聽眾們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便為國獻身一把。

    處置完馮夢,陸崢便回家了,門口候著郤家的閽者。他上次收了一吊錢才肯入內通報,大大得罪了陸崢,正是忐忑難安,偏偏又被郤希文派來傳口信,心裏更為糾結,又趕巧撞見陸崢身上濺起大片血跡的模樣,驚恐萬分,哆哆嗦嗦一個大禮跪地道:“郤大人請陸大人到府一敘。”

    陸崢看他屁股撅得高高的奴才相,嘖嘖兩聲,回去換了身衣裳,隨閽者去了郤府。

    郤希文將陸崢帶到閑間,擯退左右,開口道:“陸大人,郤某已按你的意思去見了蜀王,雖然蜀王被郤某說的心思頗動,但他為人謹慎,對你的實力十分懷疑,故而還是懸而未決。”

    陸崢道:“此乃人之常情,急不來的。”

    此時兩人主次已分,便再也不用兄弟相稱了。

    郤希文搖頭道:“可惜啊,眼下本有一個大好時機,可讓蜀王脫穎而出。晉國權臣桓溫,趁我大齊北征之時大舉入侵,卻被斯翰山將軍所阻,損兵折將,無功而返,為晉國朝廷所議論,威望大減。桓溫便將戰敗之責都推給豫州刺史袁真,上疏晉國朝廷,請廢袁真為庶人。袁真一時氣死,如今袁真部下朱輔擁立袁真之子袁謹為豫州刺史,占據壽春城。他們兵少,盡管招募了些乞活軍,可又如何敵得過桓溫?袁謹必會派人去秦國和我齊國求援。我本想,趁此機會讓蜀王出麵招安了袁謹,如此,壽春豫州一線盡納於我大齊,這便是扼住了晉國都城建康的喉嚨,桓溫以後再想從廣陵出兵攻我大齊可就難了。”

    陸崢在心裏默默回憶著這段曆史,桓溫三次北伐後不久便廢了晉國皇帝,新立了一個簡文帝,這個簡文帝好像沒坐幾個月皇位就蹊蹺的死掉了,皇位傳給了簡文帝十幾歲的兒子。沒過兩年,一代梟雄桓溫便翹掉了。也就是說,剩下幾年內,整個晉國都是亂七八糟的,壽春城若是此時趁機占下來,便可穩穩拿住。

    陸崢說道:“這桓溫之後便要學伊尹霍光,廢了現在這個皇帝改立新帝,多半就是你那位同族郤超出的主意。再之後,大概便要加九錫行禪讓了。晉國要內亂幾年,我們要麽趁機敲敲他的竹杠,要麽就空出手來對付秦國。”

    郤希文驚道:“陸大人如何得知?”

    陸崢嘻嘻一笑道:“我猜的,郤大人不信便等等看,年內便有消息。”

    郤希文心道:“就這麽點零散消息便能讓他預測出晉國朝廷勢力變化,我還真不信了。如若成真,此人也太深不可測了。”

    陸崢啜了口茶,笑了笑,“郤大人這條計策甚好,不能送與蜀王也不要浪費嘛,獻與趙王便是,順便賣給田將軍一個人情。你如今給趙王獻計,便會被人看做投靠趙王,日後再替蜀王謀劃時,誰又猜得到蜀王背後是你。”

    郤希文歎道:“我有時實在不能相信你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