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醜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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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田的婚禮辦的熱熱鬧鬧,很是氣派,江固的大禮卻遲來了一天,他送了曹田一名美貌小妾。

    江固笑嘻嘻的擠眉弄眼道:“做兄弟的算是遂了你的願,兩房夫人,曹兄可盡享齊人之福了。”

    曹田埋怨道:“雖說要娶個兩房,但好歹也該等我先把一個應付妥了呀,現如今可好,兩個女人整天嘰嘰喳喳吵死了。”

    江固笑道:“曹兄,你這可是不識好人心了,就寧寶蓮那個脾氣,如果不是我送的,她能讓你再娶一個?我是一早就看明白了,才趁你大婚替你圓夢。”

    曹田打著哈欠說道:“還是陸大哥聰明啊,兩個女人互相不見麵就好辦得多了。”

    陸崢從內室走出來,被曹田逗笑,“瞎說什麽,小心被家裏這個聽見。”又對江固說道:“棉紡廠你要多花些心思,這個若是做起來了便是貨通四方的大生意,比開酒肆唐肆什麽的來錢多了。”

    江固應允道:“大哥放心,我已訂做了織機,隻是棉紡和麻紡終究還有些不同,那織機也要做些許改動,所以要拖些時日。”

    陸崢道:“明年我要在太原進行大規模棉花種植,年底前第一批棉布必須給我製出來,看看有什麽不妥,加緊改進。做出的貨樣拿去各個布莊,看看銷量如何,客人反饋如何,再接些訂單,價格不要定的太貴,這個走的是量,最終是要替代麻布給老百姓穿的。”

    江固道:“我都記下了。大哥去太原,還得謹慎行事,不可操之過急。太原流民作亂,豪族已被誅滅不少,但尚存下來的都是財力雄厚,樹大根深,大哥切勿和他們衝突起來。”

    陸崢點點頭道:“我已有計策應付。朝廷催的急,我今日就得動身,以後這邊的事務就交給兩位了。曹田,讓寶蓮時常過來照看照看阿曼達,她剛生了孩子我就得走,難免心情抑鬱。”

    陸崢正要出門,李準匆匆趕來,送上一柄精致的彎刀道:“軍務纏身,來的晚了,這是我找鄴城最好的匠人給陸兄做的一柄鋼刀,用的是西域過來的精鐵,如今陸兄身份顯赫,所用的兵器也不能寒酸。”

    陸崢拔刀出來試了試,讚道:“確是好刀。如今西域已被秦國控製,層層關稅盤剝,這精鐵千裏迢迢而來,必然所用不菲。”

    李準道:“陸兄是識貨的,波斯彎刀便用的這種精鐵。料是好料,不過中原鍛刀技藝卻是更勝一籌,陸兄手裏這把便比波斯彎刀更鋒利堅韌。話不多說,李準願陸兄在太原大展宏圖。”

    陸崢低聲道:“李準兄弟也要盡早高升,將禦林軍一部分掌握在手,若是需要錢財便讓江固支取。”

    “李準明白。”

    出連花托和出連奧奪將行裝收拾好,往陽平營方向而來。

    出連奧奪一路悶悶不語,終於開口道:“父親,我們以後就為陸大人賣命了嗎?”

    出連花托道:“陸大人對你我恩重如山,何況又許了前程,為他征戰本是理所當然。你為何有此發問?”

    出連奧奪大聲道:“我們是庫莫奚人,為何要認漢人為主?我們應該回去,奪回自己的土地。”

    “漢人與我們並無恩怨,何況你我以後也是漢人了,這種見外的話就不要再說,免得讓人聽見起疑。”

    出連奧奪冷笑道:“漢人和我們倒不算敵人,但他們心高氣傲,一向瞧不起我們。我從前不懂,後來父親請先生教我漢字漢話,我才知道漢人稱我們為庫莫奚人,意思是沙漠中的奴仆,匈奴,是來勢洶洶的奴隸,鮮卑,是吃生肉的下等奴仆,羌人,是頭上長角的怪物,羯人,是閹貨,柔然,是蠕動的蟲子,還有個倭人,是順從的仆人。他們欺負我們沒有文字,無力申辯,便給我們栽上這些醜名字,在漢人眼裏,四海之內皆是他們的奴仆,隻有他們自己才是天下的主人。父親,你對陸大人忠心耿耿,可我擔心他終歸不把咱們看做自己人。”

    出連花托喃喃道:“陸大人不是那樣的人。何況,他能給你的前程遠不止一個部落俟斤。本族殘殺司空見慣,外族聯盟也時常有之。我們和契丹人本是一係,可雙方爭鬥不休,契丹人又把我們當做自己人了嗎?不到一年,陸大人便從一介白衣升任四品折衝都尉,跟著他,難道還能讓你吃虧?我請人教你讀書是為了讓你長進,你倒好,專去看些不緊要的。”

    出連奧奪挨了一頓訓斥,更加不滿,心道:“我倒要看看這位陸大人是有多能,把我親爹迷的暈頭轉向,馬上要跟劉淵一樣,連自己祖宗都要換一個拜了。”

    陸崢帶著不到百人的小部隊押著一千八百流民一路趕赴太原,場景頗為壯觀,讓太原府的府兵們看的是目瞪口呆。流民肆虐過後,太原滿目瘡痍,無數田宅毀於一旦,大量土地閑置無主,這倒是給齊國朝廷提供了便利,一千八百府兵的屯田問題輕易解決。

    陸崢和太原郡守崔景泉對過銅魚符和敕書後,匆匆趕往屯田處做了安排。太原府原有府兵六千人,輪流在役的是兩千人,加上剛到的流民,一共是三千八百人,可設立五個營的編製。陸崢將府兵和流民全部打散混合,又將帶來的八十個陽平營士兵編入其中,擔任各營校尉,隊正,隊副,什長,開始進行軍事訓練。

    陽平營的士兵們個個都是興奮不已,勁頭十足,縱然軍餉漲幅不大,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的似火熱情,不到一年便從垂死掙紮的乞丐成為軍官,手底下少則十人,多則幾百號人,僅是地位上的巨大改變已足以讓他們陷入狂熱。

    太原府的府兵們原本三四天才有一次操練,如今卻是每日受苦,都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姓陸的都尉一到便開始折騰起兵員了。洪安營中便有幾個這樣的刺兒頭,聲稱昨日操練閃了腰,今日不能下床。洪安老實的找了郎中去瞧,卻看到幾人正坐在床上擲骰子賭錢,頓時火冒三丈,將幾人拖出來狠狠打了一頓板子。

    陸崢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帶人重新丈量了田畝,將原有的府兵屯田做了調整,以家庭為單位,給府兵們的家眷也分發了田地。

    刺兒頭的聲音頓時小了下去,個個都老實起來。

    初十,洪安起了個大早來到士兵營房,吹了一通緊急集合號,待士兵們衝出來隊列整齊後,他一臉紅光滿麵,喜滋滋說道:“今日不操練了,領餉銀去。”

    士兵黃順兒睡眼惺忪道:“洪校尉,領什麽餉啊,咱們的餉就是糧,當府兵不納糧,就是為這個咱們才來幹這掉腦袋的活兒嘛,餉銀隻有你們軍官才有,咱們隻是小兵。”

    洪安喝道:“讓你說話了嗎?喊報告了嗎?”

    黃順兒一哆嗦,想起挨鞭子的滋味就睡意全消,他大聲喊道:“報告!”

    洪安哼了一聲,說道:“逢十休息,今日便不責罰了,若是操練的日子出這種差子,鞭子就沒法免了。我們陸大人體恤士兵,每員每月發餉一貫,給你們貼補家用。但糧是要納的,每畝地二鬥糧,棉田每畝三十斤棉花,這糧納來本就是給你們吃的,這棉花也是用來做征衣給你們穿的,但是餉銀卻是陸大人自家出的。你們說說,除了一副身子你們還有啥,陸大人待你們這樣好,讓你們操練還叫苦連天。現在是辛苦些,那也是為了以後上了戰場少流血,命是自己的,這都是為了你們好。我也不廢話了,各隊隊正領人到陸大人營房去。”

    黃順兒心裏叫道:“真的還有餉銀領啊,每畝田二鬥糧納就納吧,反正比一年十二貫錢少的多,就是不知道那棉花是個啥玩意兒,但隻要是地裏種的咱就沒有伺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