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固和曹田還是第一次來定康公主的溫泉宮，兩人活像鄉下人進城似的，東張西望，嘖嘖不已。

    “果然是皇家啊，就是氣派。”江固摸著紅木廊柱歎道。

    曹田問領路的內監道：“敢問小宦，咱們都走了這許久，怎麽還沒見到陸將軍呢。”

    小宦官捂嘴笑道：“小哥，這是陛下封給公主的宮室，又不是尋常人家的宅子，才走了一炷香功夫，早著呢。陸將軍和殿下正在溫泉旁歇息。”

    曹田眼前出現了一副香豔的場景，他搖了搖頭，追問道：“咱們去那裏合適嗎？”

    小宦官撇嘴道：“小哥想什麽呢。咱們去了通報一聲，公主自然會避入內室，金枝玉葉，又豈能被你們窺得。”

    江固心裏笑道：“說的好像陸大哥去窺就合情合理似的。”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小宦官突然止步轉身，和曹田撞了個滿懷，曹田連連道歉，小宦官摸著被撞腫的額頭尖聲道：“走路不長眼睛的麽，你們先候著吧，我進去通傳一聲。”

    曹田陪笑道：“是是，有勞小宦了。”

    小宦官瞪了曹田一眼，急速步入麵前的深宅。

    陸崢正愜意的躺在溫泉中閉目養精蓄銳，聽到曹田江固熟悉的腳步聲，他摘下了臉上的帕子，從湯池中走出。

    曹田一臉豔羨道：“陸大哥真是一副好身板，怪不得公主......”江固撞了他一下，他及時的住了口。

    陸崢不以為然道：“你要是吃得苦，來我軍中和士兵們一起操練幾個月，也能有這副身板。”

    曹田擺擺手道：“陸大哥那訓兵的法子我已經見識過了，比禦林軍敢死隊的操練法子還要凶猛，我可受不了。”

    江固望著遠處幽閉的內室，小聲道：“陸大哥在公主這裏呆了一天一夜，隻怕消息馬上會傳到皇上耳中。我擔心......”

    陸崢擦著身上的水珠，麵色不改，悠悠道：“知道又如何？陛下能將太原這種兵家重鎮交給我，說明已經把我當自己人了，或是，想讓我成為自己人。他想抱外孫子，我也想要兒子嘛，公主又不肯和步六狐韓圖圓房，陛下能怎樣，逼死自己女兒不成？陛下雖是一世英雄，但對自己家人倒是溺愛的很。”

    陸崢心想，若是我拚死拚活一年，在皇帝嶽父心裏還是不如步六狐韓圖有價值，那我也算是白忙活了一場。

    江固點點頭道：“大哥說的是，陛下對幾位親王和公主殿下，確是疼愛之極。”他從懷裏掏出一方布帛道：“這是紡出來的棉布。”

    陸崢拿在手裏抻開，對著光仔細瞧著，問道：“布莊的人怎麽說？”

    江固麵帶幾分得色道：“之前的布匹紡出來特別粗糙，到處都是線頭，而且很容易卡住織機，我便到處招募工匠改進，發出了二十兩黃金的紅頭懸賞，最後終於解決了，這最後的成品拿去布莊，頃刻之間便販賣一空，還接了不少訂單。陸大哥在太原多多置地種植，明年此時便可用籮筐裝金子了。”

    陸崢聞聽此言，十分開心，將手裏這塊棉布翻來覆去的揉捏，讚道：“不錯，手感柔然，但很堅韌。織機要不斷的讓工匠改進，別怕花錢。”

    曹田也道：“大哥，我那邊的酒也賣的不錯，如今鄴城貴人們都知道唐渡春的烈酒，凡是宴客，都會來沽個幾壺，利潤也很是豐厚。”

    陸崢問道：“現在能量產了麽？”

    曹田道：“隻要多招募匠人，產量不成問題。不過今年大旱，糧食稀缺，賣的很貴，所以也沒釀出多少來，全都把價格定的高高的賣給了達官貴人。”

    陸崢想了一會兒，說道：“不行你們就在鄴城再多置些地，種植棉花和糧食，但不要募兵了。這個酒，你也別沽著賣，定製些精致的瓶瓶罐罐，把酒裝好後按一瓶一罐的價格賣，也不限於唐渡酒肆，賣給江固新籌辦的商社好了，讓他賣給行商，通達四方各郡。那些最好的鍋頭酒，你就別賣了，全都封存起來，按年份分好，放到地下室，過得三五年便能賣個高價。”

    曹田應道：“是。”

    “李準呢？”

    “李準升了勳二府校尉，這些日子非常繁忙，明日才抽得出身來。”

    曹田道：“陸大哥不回去瞧瞧阿曼達嫂子麽？她昨日大動肝火，和寶蓮一起數落了你一宿。”

    陸崢低聲道：“你想害死我啊，我才把這裏的哄好，你小心被公主聽到，到時也要數落我一宿，我還要不要活啊。”

    江固道：“此乃齊人之福。”

    陸崢苦笑道：“江固兄弟近來挖苦人的功夫見長啊，這兩女人，一個是塞種人，一個是公主，都沒什麽兩女共侍一夫的覺悟，齊人個屁。”

    定康公主的聲音從內室傳來，“陸崢，你的正事到底說完沒有。”

    陸崢扭頭應道：“來了來了。”

    他拱手道：“二位兄弟，不送了。”

    江固笑道：“明白，陸大哥快回去吧。”

    曹田道：“我瞧陸大哥什麽都不怕，倒是挺怕女人的。陸大哥真是有能耐，兩個女人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我就不行，寶蓮說我不會哄人，是個呆頭鵝。”

    江固摸摸小胡子，嬉笑道：“女人啊，就不明白一個道理，一個男人若是會哄人，必定也很會騙人，本來嘛，哄和騙就是一回事。寶蓮既要你老老實實，又要你油嘴滑舌，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男人，真是得隴望蜀，人心不足啊。”

    內監將定康公主和陸崢私會的消息告知齊帝，垂手躬身在一旁候著。

    齊帝伏案批文，頭也不抬道：“就這些？陸崢回來還見了什麽人？”

    “隻見了自己的家人，還有兩個幫他打理生意的後生。”

    “沒見田青和王不疑？”

    “沒有。哦，陸將軍還見了郤侍郎。”

    齊帝蹙眉道：“他見郤希文幹什麽？”

    “是郤侍郎去陸將軍府上拜年，連著去了三次才等到陸將軍。”

    齊帝放下筆，沉思起來，“郤希文這人，從來隻有別人請他，他竟會主動去見一個地方武官？這件事倒是蹊蹺。”

    “陛下可要老奴再去查探？”

    齊帝沉吟一會兒，放下筆道：“你直接前去溫泉宮，召陸崢過來，朕要親自見他，立刻，馬上去辦。”

    “公主若是攔著......”

    齊帝瞪眼道：“她攔你幹嘛，朕又不是要殺她的情郎。哦，當老子的辛辛苦苦把女兒養大，不明不白的就給個小子吃幹抹淨了，完了連見都見不得，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內監沉聲道：“是，老奴即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