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善，郤大人來信說，拓跋鮮卑在漠北和高車，堅昆二部交戰，不敵，派使臣前來鄴城請求歸附，陛下將他們安置在了漁陽上穀之北的牧場，臨近庫莫奚人。如此一來，漠南便有柔然人，敕勒人，突厥人，鮮卑人，庫莫奚人，契丹人，各種勢力犬牙交錯，倒是有趣，也不知最後的贏家是誰。還有一事便是......慕容垂歸附秦國了，苻堅封他為平北將軍，鮮卑單於。”

    張伯益道：“我們派出的密探回複說慕容垂在飲汗城興修水利，勸課農桑，一副要在河南地深耕紮根的架勢，目前百姓約有三四萬戶，這戰時拉出來，可就是幾萬的大軍。他已歸附秦國，如果我們攻打，隴西秦軍必定來援，到時，十數萬也未必，太原公還需謹慎。”

    陸崢道：“郤大人信上說，秦國已在準備進攻漢中，意圖拿下益州梁州之地，秦國發兵時，便是我們進攻的良機。”

    “這樣說來確是合適，益州梁州是豐饒之地，有了這個糧倉，秦國實力必然大增。”

    “秦國已經任命王猛為南討大都督，而晉國的桓溫病重，還一直記掛著加九錫禪位稱帝的事兒，正是紛爭不斷之時，此戰，我看秦國是必勝的。不過隻要我們徹底控製河南地，那便是掐住了他們的咽喉，以後看準時機，拿下隴西，武始，這連通秦國西域和蜀地的要道便被我們斬斷，西域的秦將呂光必然傭兵自立，咱們再派一支兵馬攻長安，秦國處在蜀地，將士的家眷卻不在蜀地，後路被抄，僵持之下，必然嘩變，那時便可一舉擊破。”

    張伯益盯著輿圖，大笑道：“好計策。”

    陸崢道：“眼下要緊的是修一座橋連通黃河兩岸，方便我們明年攻打上郡。先征募大船運兩千士卒過河，在對岸修建防禦工事，之後將橋造好，再在對岸修一座堡壘，護好這座橋，如此，從離石城到河南地就方便了。正好現在是枯水期，又過了農忙，人力也足，治善，這事你交待可靠的人立刻去辦理。”

    張伯益躬身道：“下官立即去辦。”

    陸崢叫住他，“等等，治善，還有事要問你，太原兵營的商鋪今年租子收了麽？”

    張伯益道：“正在收了，約有六七萬貫。”

    陸崢聽了，臉上露出喜色，“過個兩三年，手頭上再鬆動些，便可拿這些錢財開辦銀行，發行紙幣。”

    張伯益笑道：“那才是好買賣，手裏的錢財會越滾越多。”

    “年底前還有一事，縣丞縣長是朝廷委派的，但底下的鄉正和裏正卻是縣裏委派，咱們可以安插人手，有些士兵打仗傷了身子，今生再也拿不起刀劍了，我打算讓他們充任各裏各鄉的裏正，鄉正，清查戶籍，稅賦，監察民情，處理鄉間事務，每月發半貫錢。他們都是傷殘之人，行動不便，種地也是勉強，原本就是閑人，給他們些事情做倒好些，況且又不是本地人士，比那什麽鄉紳族正可靠的多。”

    “如此安排甚好，士兵沒有後顧之憂，殺敵更是盡心。曆朝曆代收稅隻能靠鄉紳，漏洞極多，經常有隱沒丁籍田產的，不過，官吏下遣至鄉裏，數目繁多，所費不少，所以力不能及，加上宗族中族正威望極高，裏正鄉正號令不行，若是存心對抗，還會裹挾鄉民激起民變。”

    “就是要給這群人一個下馬威，硬碰硬。從來皇權不下縣，我偏要試試。”

    張伯益驚出一身冷汗，片刻後才安定下來，拱手道：“太原公，這事下官也記下了，若沒別的事，下官就告退了，這些日子興辦官學，實在是忙的緊。”

    送走了張伯益，陸崢又叫柯茂喊洪安過來。

    洪安一身風塵仆仆，雖是都尉，身上仍舊穿著麻布衣物，別人有了官身都是綾羅綢緞，他卻如同一個苦行僧般對身外之物毫無興趣。他進來行禮道：“大將軍。”

    陸崢指了指地上的軟蒲墊，“坐。洪安，這縣裏的團結兵大都毫無戰力，我尋思著，還是得派人到各縣去訓練他們，倒不必留那麽多人，每縣挑五百個身強力壯的就夠了，其他遣散了吧。另外，他們的兵器也都逐漸換了，上次我也看過了，都是什麽破銅爛鐵。甲胄倒是不急，先把各郡的府兵配齊，之後再給他們製。團結兵免自家的稅負，平日裏各自在家習武，練習弓箭，這些都給改了，你和張長史商議好，擬定一個詳細的章程給我看看，他們的田按照府兵的規格分發，不發餉銀，每季度一次考試，練的好的，可提拔為府兵，府兵練不好的，就近打發去各縣當團結兵。另外各縣的武備，主要是守城的器械，箭弩，都得備齊，這個，你得派人親自過去查驗，列出詳細清單，簽字畫押。”

    洪安道：“大將軍，我都記下了。待他們查驗後，我再去幾個縣城抽查，看看有無偷奸耍滑的。”

    陸崢點頭道：“你是個辦事仔細的，我放心。你已是都尉，但上次河南地之戰卻沒帶上你，失了一個機會，戰功便配不上這個位置，底下未免有些人不服，明年便有機會，你得好好把握。”

    洪安激動道：“是！洪安絕不辱沒大將軍栽培。”

    陸崢道：“你可成親了？”

    洪安被陸崢突然一問，臉頓時紅了，局促道：“還沒，一直忙著料理軍務，其他事就先放下了。”

    陸崢笑道：“成家立業就不是大事了？你都是都尉了，不是當年那個流浪漢了，哪個女人不想嫁你？”

    洪安道：“太原虎賁軍報上寫了，霍大將軍說，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陸崢哭笑不得，“霍大將軍說這話的時候才二十左右，況且，他雖未家為，可卻有兒子啊。你啊，盡快成親吧，我還發愁將來河南地移民不足，要是人人都等匈奴滅了才去成家，哪來的兵源打仗啊。”

    洪安道：“是！我年底便成親。”

    “你下去吧，盡快把章程寫了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