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攻鹽州-複仇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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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國俘虜漸漸占據了上風,之前的艱險讓他們殺紅了眼,麵對秦國士兵的討饒毫不留情,如同一群瘋狗般追殺著目所能及的一切秦軍。

    鐵門關終於被攻下來了,城樓內沒來得及逃的秦軍一個也沒活成,全被齊國俘虜剁了腦袋。此時,這些俘虜躺在屍體堆上大口的喘氣,享受著死裏求生的愜意輕鬆,陸崢讓並州兵送了酒水過去犒勞,他們大口的喝著,望著並州兵的眼神中竟有幾分感激。

    點算剩下的俘虜,還有將近五萬,下了鐵門關後,便是鹽川郡的治所昫衍縣了,陸崢派了親衛過去送招降信,駐軍在鐵門關中處理戰後事宜,整軍休息。

    一日之後,昫衍縣送來了背嵬親衛的首級,遠遠拋在鐵門關下。

    並州兵立時沸騰起來,他們已經習慣了勝利和別人的臣服,大捷之後的恥辱,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柯茂紅著眼道:“大將軍,將士們皆請速戰為匡義報仇雪恨。”

    陸崢思索道:“戰是自然要戰的,但得弄清楚,這鹽川郡是來了什麽人物,讓他們這般放肆。”

    柯茂道:“嚴將軍親自出去查探,不久之後就有消息。”

    入夜時分,嚴瑞回來了,匆匆進了節堂。

    “抓了幾個舌頭,已經問清了,來的是隴西鮮卑乞伏國仁,領鮮卑軍四萬,還有呂光派來的西涼援軍,統領是前涼國的皇帝,張天賜,有三萬人。”

    陸崢沉吟道:“我怎麽覺得,這苻堅是借我的手來消滅雜胡的。”

    嚴瑞疑惑道:“大將軍這是何意?”

    嚴瑞以前沒聽過郤希文對秦國各方勢力的分析,一時之間也難以解釋,陸崢道:“西涼軍來了也好,我們剛攻下飲汗城,根基不穩,殺一殺西涼軍的銳氣,倒是可以保飲汗城幾年平安。”

    嚴瑞道:“可我們如今兵力不足,之前放了兩個營在飲汗城,如今又要分一批人守住鐵門關,這前前後後,步兵一半就沒了,騎兵又隻有一萬多,如何敵的過數萬敵人,且西涼軍向來騎兵彪悍,乞伏鮮卑又不似慕容,段部鮮卑,他們入中原時間短,那股不把自己當人的蠻勁兒還在。”

    “我們不是還有五萬俘虜麽?”

    “大將軍,俘虜攻城尚可,押緊便是。可若要野戰,他們逃走還算好的,若是潰敗豈不是更麻煩。”

    陸崢蹙眉道:“我以為這批俘虜可用,他們畏懼我軍更甚畏懼敵人。即使他們潰敗,我並州軍可不是那種會跟著潰敗的,到時硬碰硬便是。何況如今也沒別的法子,若是不替匡義報仇,這士氣定會折損大半,以後我如何讓他們為我效死?”

    陸崢的目光堅定起來,“我決定了,使出全力為匡義複仇,隻要這股士氣軍魂在,即使全拚光了,一年之內,我並州還能拉出一支強軍。關內侯蘇武曾言: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獨匈奴未耳!我大齊若不能替使者討回公道,還提什麽複漢家天威。”

    嚴瑞道:“大將軍既有決斷,屬下萬死相隨便是。”

    陸崢點點頭,叫過柯茂,“給俘虜們傳令,此戰若他們忠心事齊,便免去謀反之罪,日後自當視同漢人袍澤,可入我並州軍效力,若他們臨陣倒戈,或是潰逃,我軍勝後定會追殺叛者,一個不留。”

    柯茂拱手道:“得令!”

    “嚴瑞,你回去好好歇息,明日準備妥當,後日我們便開拔。”

    第三日的清晨,並州軍出了鐵門關,他們頭上都綁著白色的細布帶子,麵目森嚴,向著昫衍縣進發。

    不多時,斥候便來報:“三十裏外發現敵軍大部,正向著我軍移動。”

    陸崢眯起眼睛道:“還有一日的路程,也好,咱們慢慢走,順便尋個有利地形,以逸待勞。”

    鐵門關長城一線,便是農耕和遊牧的分界線,西北門戶,自古以來便是兩者爭奪的焦點。鐵門外以外是沙漠丘陵和草原,以內,便是陝西,再往南走,便是關中平原。

    齊軍尋了個靠近水源的開闊地,安營下寨,靜待敵軍。

    清早時,斥候來報:“大將軍,敵軍距我軍五裏。”

    陸崢點點頭,吩咐各軍按照之前的計劃擺開陣型。步兵居中,列出四個空心方陣,方陣四周是十二台攻城炮,左右翼照例是騎兵,陸崢帶領背嵬親衛軍和五萬雜胡騎兵在三裏外潛伏起來殿後。

    待齊軍著甲完畢,天際線上便顯出了秦國大軍的身影。陸崢特意選了個稍低的地勢,誘使秦國騎兵來攻步兵方陣。

    秦軍靠近到一裏的距離,十二台攻城炮列彈待發。

    乞伏國仁看著齊軍陣型,驚異道:“這是什麽陣?”

    鮮卑大人密貴道:“將軍,聽說齊國並州軍已經恢複了漢時的弩兵營,弓弩不可勝數,十分強大。”

    乞伏國仁道:“不管什麽陣,都太單薄了。陸崢的並州軍雖是連戰連捷,但數次戰役下來,也是損兵不少,我們兵力超過他們數倍,還怕什麽區區弩兵營。那陸崢,滅了段部,滅了慕容,雖說這兩部跟漢人呆久了,隻能算半個鮮卑人,平日裏還學漢人喊我們索奴,但好歹咱們也是同宗同源,陸崢視我鮮卑如同仇寇,遲早有一天會尋我們麻煩,今日趁他兵少,正好端了。”

    乞伏國仁的弟弟乞伏乾歸道:“探子來報,陸崢的並州軍還有兩萬餘人,納降數萬。哥哥,你可見到了降軍?他們定然埋伏起來了。”

    乞伏國仁道:“那我們便先幹掉這些人,再去圍攻他那數萬降軍。降軍便有數萬又有何可懼,烏合之眾。乾歸,你去告訴張天賜,讓他的西涼軍拖住兩翼,我們來破步兵陣。密貴,帶人去查明陸崢所在,等這邊料理完,我們便去會會他。”

    兩人得令而去,乞伏國仁叫過副將道:“帶前校,先不靠近,弓箭襲擾,待他們陣型亂了再攻。”

    副將笑道:“將軍,這還用你說麽,咱們就是玩兒這手起家的。”

    乞伏國仁滿意的點點頭道:“他那兩仗打下來,好東西定然不少,擊潰他,搶了他的輜重。”

    “是!”

    隴西鮮卑大軍呼號著俯衝下來,打算迅速移動到齊軍陣前幾十步再放箭,齊軍有投石機,離的越近越安全,越是遠的,越會被砸成肉醬。

    十二台投石機放出積蓄已久的鐵炮子,空心方陣中的炮手拿著手雷看著時機準備投擲。陸崢不光是恢複了漢時的弩兵營,還加上了原始火器,遠程攻擊能力大為加強,戰場一裏內全被遠程覆蓋,敵軍前進一步也要付出多條性命的代價。

    乞伏國仁大驚失色道:“這是什麽?”他一路從秦州趕來,隻聽鐵門關的潰兵說了手雷和火箭的事,這鐵炮子是第一次見,沒想到威力如此驚人。

    他鎮定下來,仔細思索,這鐵炮子雖厲害,但裝填麻煩,隻要騎兵靠近,砍了那些投石機上操作的炮手,便可解圍。

    秦國騎兵果然朝著投石機飛速而去。

    齊國炮手再拋射了一陣鐵炮子,便棄了投石炮退入了各個空心方陣中。隴西鮮卑騎兵臨近,他們一起拋出了點燃的手雷。戰場中火光四射,轟炸聲四起,短短的一刻,便有無數鮮卑人哀嚎著跌下馬來,伴隨著這陣混亂的,還有無數弩箭弓箭。方陣中的步兵衝上前去,就近圍剿了靠近的騎兵,隨後迅速退回陣列,等待著騎兵下一次的衝鋒。

    乞伏國仁喊道:“傳令!撤退!”他是來打秋風的,隻打順風仗,若是遇到難啃的,自然要保存實力走為上策,反正苻堅頂多一頓口頭責罰,並不能把他怎麽樣。張天賜已被兩翼的騎兵緊緊纏住,數萬騎兵竟然前進不了半寸。他心道:“你就自求多福吧,老子可要走了。”

    他調轉馬頭,帶兵往南急退,卻見遠處出現了大批的騎兵,那正是陸崢新納降的數萬降軍。

    洪安下令道:“散兵出擊!”

    並州兵散開陣型,清剿著戰場上驚慌失措的隴西鮮卑,另一部撲向正和鐵浮屠亂鬥的西涼騎兵。

    張天賜的西涼騎兵,前有鐵浮屠不斷衝擊,已是疲於應付,兩翼被斥候先鋒營圍住不斷射箭襲擾,如今齊國步兵又從兩翼攻入,無數支長槍見縫插針,將西涼軍一個個挑下馬來。他陣型大亂,被鐵浮屠衝擊的更厲害,數萬兵馬如同篩子似的被前後不斷穿插。斥候先鋒營見狀,撤了弓箭,換上彎刀,也嚎叫著撲了上來,將西涼軍的軍陣徹底擾的沒有半分抵抗。

    張天賜眼見乞伏國仁已經撇下他逃了,心裏頓時落了空,大叫道:“張天賜投降!西涼軍投降!”

    另一端的戰場上,陸崢帶領著背嵬親衛和數萬降軍將乞伏國仁團團圍住截殺。這些降軍,陸崢怕手底下的將領壓不住,便親自帶在身邊,不料這些人先前還萎靡不振,此刻卻是驍勇異常,個個奮勇當先。

    “皈依者狂熱吧。”陸崢心道:“新融入某個集體的人往往表現的比舊群體更加激烈虔誠。”

    降軍抽出鳥翅環上掛著的標槍,朝隴西鮮卑投射了過去,接連三次投射後,隴西鮮卑大亂,此時這些降軍一擁而上,抽刀攻入了隴西鮮卑馬陣中。

    陸崢的背嵬親衛也全部投入其中,隻他一人帶著幾十個親衛在遠處觀戰。

    太陽快要落山時,戰局定了。乞伏國仁喊道:“我們投降!”

    陸崢不理會,隻道:“傳令!全部圍剿,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