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攻鹽州-屠殺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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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飲汗城守軍見大軍兵敗,隻能投降,將黃河浮橋又搭了起來。陸崢留了五千民夫,還有兩個營的步兵,帶著其他人繼續向鹽州進發。

    慕容冉終究是生死不明了,戰場翻了幾遍也沒能尋到。

    如今已是三月下,打下鹽州還有機會進行春耕,這樣的話,糧食壓力就小多了。大軍緊趕慢趕,到四月初,終於來到了木根山下,通往鹽州的唯一道路,就是山中的一條窄道,秦國在這裏修築了關卡,稱為鐵門關。鹽州雖說是州,但治下隻有兩城,一是飲汗城,一是鹽川郡,治所在昫衍縣。

    鐵門關前的道路極其狹窄,投石機隻能組裝一台,其他的再也塞不下了,就像陸崢說的,這等關卡,隻能靠人命去填,好在他如今的俘虜也有八九萬,填下鹽州,夠了。

    投石機雖隻有一台,但鐵門關城樓能直麵齊軍的地方同樣不大。弓弩手趁一顆鐵炮子炸響,在投石機的掩護下上衝到城樓下,弓箭手在前,離城樓目標大概六十步的距離,弩手在後,距離大概一百步。

    俘虜們手持盾牌,拖著雲梯,被驅趕著蟻附攻城。弓弩手除了射殺壓製城樓上的守軍,另一個任務便是殺死畏縮不前的俘虜。城樓上的守軍顧不得回射齊軍的弓弩手,所有的力氣全花在了克製綿綿不絕攻上城樓的俘虜身上,巨石滾木金汁熱油但有機會便是一頓招呼,俘虜們淒厲的哭喊聲響徹在鐵門關上。

    這鐵門關的地形,崎嶇難行,用衝車撞開城門難度極大,隻有通過雲梯攻城這一種法子。

    每當鐵炮子炸響時,攻城的俘虜便急急往上攀爬,這會兒功夫城樓上守備最弱,大多數秦軍都被鐵炮子炸死了,要是此時還不能衝上城樓,等會兒便死的更慘。可攻上城樓的,麵對的卻是黑壓壓的秦軍,鐵門關的城樓,受製於地形,能直麵齊軍的地方狹窄,但兩端的空間可是足夠,擠擠挨挨了一大片預備上陣的隊伍。

    這便是人命換人命的打法,沒有什麽技巧,隻是拿俘虜的命去消耗守軍。亂世之中,戰敗者多是這樣的下場,是死是活全憑天意。陸崢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還有些悲天憫人的小律師了,見過的死人多了,殺過的人也多了,漸漸對生死看的越來越麻木,自己的嫡係他自然還是有感情的,可俘虜在他心裏不過是個數字罷了。

    並州兵目前最大的敵人還不是鐵門關的守軍,而是數量遠遠超過他們的俘虜,這等送死的事,是極容易引發俘虜逃亡和嘩變的。陸崢在戰前還給他們塞了一顆甜果子,若是能活下來的,發錢發糧發田,讓他們以後能安穩度日,即使如此,在艱難殘酷的攻城戰中,依然要拿出十足的力氣來防著他們。

    攻城的俘虜,每隔十人還發了一顆手雷,接近城樓時點燃拋入守軍中,為自己登城創造便利,但有些俘虜太慌張,已經全然不記得之前的囑咐,手雷點燃後要在手裏拿一會兒才能扔,否則爆炸就會過遲,一旦秦軍明白過來,將手雷扔下去,炸死的就是自己。

    果然秦軍吃了一次虧後便聰明了,再有手雷扔過來就往城下拋,雖然也有在守軍手裏爆炸的,但還是有兩顆炸在了城下,將攀登雲梯的俘虜炸死了十來個,此後就再也不給俘虜發手雷了。

    傍晚時分,齊軍弓弩手和俘虜撤了下來,俘虜被嚴密的看守,但同時也分發了酒肉,穩定他們的情緒。炮手還是日夜不休,換了石彈子攻擊城牆。

    一夜過後,城牆已有兩處窟窿數處凹陷,一處窟窿已經被秦軍用石塊封死修補了,或許在另一麵城牆上還做了加固,另一處還在修補中,炮手拿著手雷持盾接近城牆,向破洞處拋了幾個過去,炸死了幾個修牆的秦軍。餘下的秦軍持盾過來護衛,一會兒的功夫,窟窿就被石塊沙袋修補上了。

    俘虜們又被押往城牆下重新進行攻城,民夫們正伐木構建巢車-一種用來登高觀察敵情的車輛,陸崢打算用來放炮手的。秦軍搬來投石機,向建造巢車的民夫投擲,弓弩手們用上了火箭,將意欲搗毀巢車的秦軍壓了下去。

    如此前後拉鋸般的摧毀和重造巢車,直到第二日午間,巢車終於造好,炮手上了巢車,見到秦軍冒頭便是數顆手雷扔過去。俘虜們終於在秦軍強烈的反擊下有了喘息的機會,齊軍驅趕著更多的俘虜上前,要趁機攻上城樓。無數俘虜填了進去,堵在狹窄的城樓通道上和秦軍廝殺,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城樓上的屍體已經壘了兩三層。齊軍日夜不休,絕不肯放過好不容易登上城樓的機會,他們殺死已經精疲力盡不肯上前的俘虜,逼著餘人繼續攻城。憑借著人數的優勢,第三日清晨,齊軍俘虜們終於壓過了秦國守軍,在城樓上僻開了一處轉圜之地。

    巢車上的炮手見狀,跟在俘虜身後上了城樓,朝城樓兩端密集的秦軍人群處投擲手雷,掩護著越來越多的俘虜登城。炮兵營也隨著俘虜湧上了城頭,他們也不攻擊,隻是到處找尋機會投擲手雷,並州兵在城牆下押著俘虜一批批的上去雲梯。鐵門關原有守軍六千,秦軍又從雍州,秦州,司隸校尉處調派了三萬人過來援助守關,原本憑借著地利,將近四萬人守關可保萬無一失,但秦軍顯然算不到火器的橫空出世對戰局的扭轉。

    九萬俘虜已經全部投入了攻城戰中,並州兵緊跟其後攻入城中,他們卻隻是守住城樓,坐看俘虜和秦國士兵廝殺。

    “九萬胡人,太多了,必須死掉一些。在地獄裏拚的聲嘶力竭才撿回一條性命的人從此之後才能安分,才懂得珍惜在人間的日子。即使並州兵如今已能輕易攻下鐵門關,但和秦軍廝殺的事隻能由這些俘虜完成。”陸崢站在城樓上看著遠方掙紮求生的人群想著。

    漢人曆史上當然也有不少對他族屠城滅國的事,但相比胡人還是少很多,並不是漢人更有道德更仁慈,而是漢人的人口基數和高明的行政體係能將占領地的人群迅速轉變為戰爭的養料。蠻族攻占異族領地,往往便是屠城,若不如此,他們便要承擔繼續攻伐時後路被人反撲的風險,殺人,是收益最低卻最保險最簡單的自保方式。文明國家入侵造成的損失遠遠不及蠻族,即使是中國人最痛恨的日本侵華軍,總共造成的人口損失也不過三千萬,其中還有不少是本國的腐敗無能導致,譬如老蔣花園口掘黃河堤壩便造成了一百萬人死亡,一千萬人流離失所。

    一個工業文明的國家,有著碾壓農業文明力量,有著更高的殺人效率,造成的損失卻遠不及冷兵器時代的蒙元入華和滿清入關。

    這九萬俘虜或許應該慶幸,若是身份對調,他們連這份艱難求生的機會都不會有。石勒石虎不是傻子,更不是天生殺人狂,但本族的弱小讓大範圍的屠殺成為了必要的統治手段,小族統治大族,莫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