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善，這是郤大人的信，你看看。”

    張伯益看完，淡淡一笑道：“這信上雖說的含糊，但下官猜測，是關於儲君的。原本下官一直在想，晉國公扶持的到底是誰，沒料到是蜀王。”

    陸崢道：“我如今的身份，要說對儲君之爭完全置身事外，怕是也沒人信。蜀王，在我還是太原折衝府都尉時便定下了他。”

    張伯益驚訝道：“晉國公那時便參與了儲君之爭？”

    “對，郤大人也是那時便替我籌謀好了一切。”

    “郤大人書信上說，事已辦妥，過幾日便有人來太原。這......來的是哪家的人？”

    陸崢冷笑道：“魏王的人。郤大人要替我策反魏王。”他將郤希文的計策原原本本告知了張伯益，又說道：“陛下要立太子了，這事情，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過趙王原本想拿我家小做人質的法子現在卻是行不通了。”

    張伯益笑道：“趙王又如何料得到，短短時日，一個四品的折衝府都尉如今竟是國公。郤大人這個時候才實行計劃，想必是另有深意。”

    陸崢點頭道：“我拿下鹽州，陛下卻讓田猛做了主官，雖然封侯萬戶以上，但這安撫仍然是不夠的，我生個氣也是難免，此時魏王過來給我點一把火，興許我就替魏王反了。”

    “郤希文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我不及他。”張伯益如此想著，便說道：“陛下將河南地和漠南給了趙王的人掌控，並州交給了晉國公，壺關和冀州又是魏王的人，禁軍卻是晉國公的知交李大將軍和趙王心腹王大人，田大將軍。如此犬牙交錯，當真是上好的平衡之策，這其中，無論趙王或是魏王，晉國公倒向哪一方，哪一方便有了十足的勝算，若晉國公撇開這二位輔助蜀王，陛下想必也是樂意的。”

    “你的意思是，鬥倒了魏王後，我便可以挑明了？”

    “郤大人的計策是，鬥倒了魏王後，他再攛掇趙王誅滅魏王黨羽，那時各大世家自危，便要倒向蜀王以求自保，可在蜀王力量壯大前，誰來保住他呢？晉國公一旦挑明立場，這些望風的世家便不再猶豫，頃刻之間便能讓蜀王擁有抗衡趙王的力量。那時，蜀王便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人選。隻是......”

    陸崢追問道：“隻是什麽？”

    張伯益道：“隻是晉國公此前誅滅太原王氏，太原令狐氏手段太過......激烈，這些世家對晉國公防備之心可是深重的很。”

    陸崢問道：“那該如何和他們化解？我可不想讓他們插手到並州，這並州，鐵打的營盤，是我辛苦經營下的，便是我日後擴張的基礎，這份基業，萬萬不能讓他們腐蝕。”

    張伯益笑道：“晉國公糊塗了，古往今來，化解之法莫過於聯姻，這也是在向世家豪族昭示態度。晉國公已是一方豪強，這些世家雖然自傲，但要在亂世中保住家族地位，背後需要的還是強軍。何況，晉國公出身吳郡陸氏，也不算辱沒了他們，他們又有什麽不樂意的。”

    陸崢蹙眉道：“我已有妻子，讓他們的女兒作妾，這世代兩千石之家，如何能甘心。”便是北魏皇帝還要按著牛頭喝水，才讓這些世家肯屈尊和胡人聯姻。

    張伯益上前道：“可聞喜裴氏甘心了，要將嫡女裴映南嫁與晉國公。”

    陸崢笑道：“你和他們來往過了？”

    “是裴岸自己找上門來的，這吏部尚書，鼻子可是靈的很。”

    “長公主曾經說過，我不能娶這些世家女，免得招來陛下疑心。”

    張伯益撚須道：“長公主說的自然有理，但此一時彼一時，晉國公的勢力本身就是陛下的疑心，陛下卻不能除去。晉國公和世家聯姻，本就是這朝堂上司空見慣之事，有何特別？還能再讓陛下多一份疑心麽？若晉國公一心為公，絲毫不替自己打算，那才是怪事。倒是晉國公和那慕容冉的事，我已令人到處傳播，這才是打消陛下疑心的法子。”

    陸崢想起郤希文的話，“適當做些少年人的荒唐事也未嚐不可”，不料張伯益和郤希文卻想到了一處，既然二人都這麽打算，那自是不錯的。

    張伯益道：“晉國公以為如何？”

    陸崢點頭道：“那我便娶了那裴家女吧。”

    “晉國公須修書一封給長公主，要她開口答應。納妾之事，若是大婦不允，這妾室便進不了門。”

    陸崢頭痛道：“我還真不知道長公主允不允......”

    “晉國公多慮了，大婦不允，總要說出個正經的理由，裴氏女出身名門，清清白白，和晉國公門當戶對，長公主如何能不允？若她不允，便要落個嫉妒亂家的七出罪名，陛下也沒法堵住悠悠眾口。長公主何等冰雪聰明，怎麽會幹那等蠢事。”

    陸崢道：“既如此，便按你說的來，給我備好聘禮，去把婚事定了，辦的風光些，免得裴尚書心裏不舒服。”

    “還有一事，秦校尉如今已是杜子恭的得意弟子，左膀右臂，以下官看，或在年底便可在晉國掀起一股風浪。”

    陸崢微笑道：“秦開這人，當真是能做事的，不管什麽難事交給他，總能辦的妥妥帖帖。”

    “此時蜀地戰亂，已有不少人往晉國逃，秦校尉若能將這些人都帶回來，並州鹽州人口又要繁密不少，特別是那鹽州，胡人太多，正需漢人移民。晉國公此事實在做的高明。”

    “治善，這次繳獲頗多，我們瞞了多少下來？”

    張伯益抬頭望天，想了一會兒，答道：“錢財絲帛若全折成金子，該有二十多萬兩，玉器寶珠字畫已經交給四海商社了，還不知價值。戰馬有六萬匹，馱馬有二十多萬匹，挑了些出來補給騎兵，又賣了些，其他沒騸過的全養在河南地的軍馬場中繁衍。糧食嘛，除去給朝廷的，留在鹽州的夠吃一年，運回並州的足夠兩年吃食。牛被分給了三郡移民，羊都養在了河南地，以後慢慢販賣，也是一筆錢財。”

    “我那銀行能開了麽？”

    “年底前能鋪出四家，飲汗城一家，狼湖城一家，南陽一家，並州一家，如此便是最基本的南北商路。其實飲汗城那家設在河州更好，此為西域入中原必經之路，但河西之地不是我大齊國土，終是不妥當。”

    陸崢點頭道：“先開那四家，紙幣嘛，在並州先試試，並州各郡都有四海商社，比較方便。”

    張伯益道：“那我便先製出樣幣給晉國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