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發行紙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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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阿曼達產下一子,取名為陸桓征,是從張伯益推薦的若幹個雅名中選的,取自詩經,桓桓於征,狄彼東南。七月上,陸崢將裴映南娶過了門,兩人暫住在太原郡的衙署別院內。

    七月底,並州的紙幣開始在兵營中發行。紙幣用的是上好的棱紙,上麵覆了一層蠟用來防水,正麵頂頭上印著“四海銀行”,下麵是《洛神賦圖》,不同的幣值選取了《洛神賦圖》的不同部分,左右分別用漢字和阿拉伯數字標識了麵值,還有些外人不得知的密碼,底下的粗字寫著“偽造者誅,舉告者得其家財賞百金。”背麵是王右軍的《蘭亭閣序》和《樂毅論》,《樂毅論》用的是微雕,一般人便是有膽子仿造都尋不到這樣的匠人。

    紙幣的麵額是一文錢,五文錢,十文錢,二十文錢,五十文錢,一百文錢。若是錢數再大一些,便要去四海銀行兌換特製的銀票了。

    霍泰這次從離石城兵營財務處領的便是這樣一遝花花綠綠的票子。士兵們的軍餉是由各隊隊正去領的,旅帥和校尉們的軍餉要自己去領,霍泰如今已是一名校尉,餉銀每月是三貫,拿到手的便是三十張一百文麵值的紙幣。財務處的軍官告訴他,盡管拿去,若是用這紙幣在四海商社買東西還能便宜,若是不放心,拿去四海銀行換成金銀錢帛都可以。

    霍泰摸了摸腦袋,“既然可以換成錢,為啥中間還要先弄成個票票轉一手。”

    財務官道:“這麽大包的錢財,每次運到兵營都提心吊膽,而且重啊,給你們發一回餉銀要動用上百號勞力,你看這票票多好,又好看,又輕便,眼下雖隻能在四海商社用,以後用的人多了,去哪裏都能使這票票。”

    霍泰點頭道:“有道理。”話雖如此,他馬不停蹄的趕往四海銀行,還是現錢現貨在自己口袋裏放心。

    到了銀行門口就傻了眼,不過是領餉銀的人從財務處轉移到了四海銀行而已,各隊隊正,各旅旅帥,各營校尉排起了長龍。

    霍泰心道:“得,這麽麻煩,我還是先在四海商社把要買的東西置辦了,下次再來兌吧。”

    四海商社就在四海銀行不遠處,也是人滿為患,許多人拿著票子過來買貨,圖個新鮮。霍泰挑了些絲綢薄布給自己媳婦,又置辦了鹽茶糖醬醋,拿了本《白話漢史》,最後還買了根羊腿,順便弄了根遼東人參回去補補。

    商社夥計飛快的給霍泰過秤算賬,最後道:“軍爺用紙幣買,便宜半成,一共是四百六十二文。”

    霍泰將剛發下的紙幣掏出來,仔細看了看上麵的漢字,挑了四張一百文的,一張五十文的,兩張十文的交給夥計,說道:“小哥,你看看,別弄錯了。”

    那夥計笑道:“不會錯,軍爺看的漢字,咱們看的這個蝌蚪數字,比你快,日後軍爺用熟了就懂了。”說完麻利的找給他一張五文,三張一文的紙幣。

    霍泰點點頭,接過自己的東西出了四海商社,扭頭一看,四海銀行還是擠的水泄不通。他攥了攥手裏的紙幣,心想:“也挺好使的,懶得兌了,要兌也讓媳婦明日去兌,今日好容易休息,還是不湊這熱鬧了。”

    他提著東西回了家,霍家娘子迎上來接了過去,又給他打了盆涼水洗臉,之後邊翻看他買來的東西邊問道:“買了這許多,花了多少?”

    霍泰將衣服脫了,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這才緩過來道:“四百六。”

    霍家娘子道:“把這本書的五十文去掉,倒也不算貴。”

    霍泰將那遝子紙鈔交給霍家娘子道:“就是用這個買的,在四海商社買,比別處便宜些。”

    霍家娘子拿著紙鈔疑惑道:“這是什麽?”

    霍泰道:“我的軍餉,以後就發這個了。”

    霍家娘子張大了嘴巴道:“怎麽發這麽個東西,不會是軍餉被克扣了吧。”

    霍泰不耐煩道:“如何敢克扣我們的軍餉,你不識字,不會用這東西明日去四海銀行兌成錢了就是。”

    霍家娘子不服氣道:“不識字怎麽了,不識字也不見得連這票子都不會用。”她將霍泰拉了過來,指著紙幣上的小墨點道:“你看這裏,這張票子最小,上麵有一個黑點的表示一文,五個黑點的表示五文,再看這張,票子大一些,這兒有兩個黑點,表示二十文,還有這張,最大的,一看就知道是一百文。我說的對不對?”她翻了翻紙幣,問道:“有沒有一貫錢的?”

    霍泰順著娘子說的墨點子仔細看了看,笑道:“你雖不識字,倒真是聰明,這樣也好,我這人笨,以後生了兒子隨你,腦瓜子活絡。不過這一貫錢卻是沒有的,財務官說,大錢要去四海銀行兌特製的票子才最妥當,別人就是偷了也取不走你的錢。”

    霍家娘子道:“這票子倒是挺好看的,我明日去四海銀行把一百文的都兌了,其他的零碎留著在四海商社買油鹽醬醋茶。”

    霍泰抱住娘子道:“我今日好不容易歇著,還什麽油鹽醬醋茶,快點給我生個聰明兒子啊。”霍家娘子脆聲一笑,正要說什麽,身子已被霍泰壓的死死的,嘴也被堵上了。

    入夜,張伯益匆匆進了衙署,見到陸崢道:“晉國公,今日我全在看著,軍官們領完紙幣後還是都換了金銀錢帛,不拿著現錢他們不放心啊。”

    陸崢正要說話,見到裴映南帶著侍女過來,張伯益躬身道:“見過夫人。”

    裴映南笑道:“怎麽也沒人給大人奉茶。”她轉身接過了侍女手中的湯盅托盤,吩咐道:“快去給張大人泡茶,天氣熱,在茶裏放些百合。”侍女應了一聲退下了,裴映南將托盤中的湯盅端了出來,放在陸崢跟前,嬌聲道:“又忙的一頭汗,也不知道擦。”她取下帕子,替陸崢輕輕拭去額頭上的汗水,陸崢眼看著那條深邃的事業線離自己的臉不過兩根手指的距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裴映南身上很香,卻不是衝鼻子的香味,淡淡的,若有若無,連行夫妻之事時的汗水都是香的。

    裴映南道:“銀耳蓮子羹,冰鎮過的,快些喝了吧。”

    陸崢端起來一口氣喝完,果然神清氣爽了許多。裴映南用帕子遮住嘴角輕輕笑著,“哪有你這樣喝羹湯的,又不是沒有,喝的這麽急。”

    她收拾了湯盅,對張伯益盈盈一禮道:“不打擾張大人和夫君談正事了。”

    陸崢見她走遠才道:“治善替我尋了門好親事啊,映南......”他笑了笑,“很妙。”

    張伯益咳嗽了一聲道:“晉國公。”

    陸崢回過神來,說道:“嗯,治善,你別急,頭兩三個月這樣正常的,畢竟是個新東西,哪兒能輕易消掉別人的疑心,等過幾個月,他們習慣就好了。”

    張伯益道:“按照晉國公的吩咐,今日銀行營業到晚間,免得沒兌好的士兵心急,方才我出來那會兒,還有許多人在排隊。不過想來也有不少人去四海商社試過了,商社的貨物清了大半,正急著從倉庫運過來。”

    陸崢笑道:“不是很好麽,商社也能賺一些,這錢從我們左邊兜裏進了右邊兜裏,左右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治善,放寬心,過幾個月,大家便會習慣的。”

    張伯益道:“是。如此,下官便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