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這是什麽妖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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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鹽川郡大捷。”內監手裏揚著紅翎急使的捷報,匆匆趕來。

    年輕的齊帝從龍榻上坐起道:“快給朕看看。”

    內監笑道:“陛下,放寬心吧,晉國公即刻便可擊敗王猛,回師雁門關。”

    齊帝臉色稍微紅潤了一些,這幾日,他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各方軍情像催命符一般讓他頭痛欲裂。雁門關守軍隻有六千人,即使臨時征發民夫守城,那也不過數萬人,在胡人的四十萬兵馬麵前顯得微不足道,可齊國,各郡守軍都已調撥了出去,再也發不出一兵一卒去救援雁門關了。

    齊帝看完大笑道:“朕的妹夫,朕之長平侯,一個月不到就收複了鹽川郡,斬敵兩萬餘。你說的對,不消多久,他就能打敗王猛,替朕解了雁門關之圍。”

    內監看著齊帝滿眼的血絲,問道:“陛下幾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現下要不要吃些羹湯?”

    “要的要的,布些小菜淡酒,叫木采女來陪朕喝幾盞。”

    內監為難道:“可長公主交待過,不許木采女和陛下單獨相處。”

    “朕的妹妹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事麽?去,叫木采女來。”

    內監躬身道:“是。”

    慕容冉如今化名木冉,是齊帝的後宮女眷之一,她徐徐而來,見到齊帝自斟自酌,便嬌笑道:“前幾日陛下皺眉不展,連我都不見,怎麽今日這麽高興?”

    齊帝舒展了一下筋骨,慕容冉站在他身後,給他捏拿起來。

    “你先前那情人,朕的妹夫,奪下鹽川郡了,過陣子就能擊敗王猛,回師雁門關,我齊國之危可解了。”

    慕容冉點了一下齊帝的額頭,嗔怒道:“還記著那會子事啊,那時候我是奉命刺殺他,才和他有了段露水姻緣,你要吃醋到什麽時候嘛。”

    齊帝拉過她的手,將她摟在懷裏,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喃喃道:“朕要吃一輩子。”

    慕容冉笑道:“陛下怎麽跟小孩子一樣,我都說過了,你才是我這這輩子最喜愛的男人,隻有你是我自己挑的,不是被迫的。”

    齊帝問道:“真的?”

    慕容冉抱住他道:“我也不知為何要愛上你這麽一個小冤家,明明我全族都被齊國殺了,我卻留在這裏,舍不得走。”

    齊帝笑道:“那就一輩子留在朕身邊,我們再生幾個孩兒,讓你慕容氏的骨血做這天下的主人。”

    “是陛下的天下還是晉國公的天下?”

    齊帝道:“他再驍勇,也是臣,這天下,難道還能改姓?”

    慕容冉喂齊帝飲了一盞酒,笑道:“若晉國公此次平定了百萬大軍的合圍,於齊國有再生之功,陛下要拿什麽賞他?異姓不得封王,他已位極人臣,陛下還能拿什麽賞?”

    齊帝語塞道:“晉國公是朕的親妹夫,他替朕出力,便是替自己的兒女討前程,朕賞不了他,賞外甥女和外甥他總該心安了吧。”

    慕容冉道:“怕是不止,陛下還要好好安撫他手底下那群將領,如今並州冀州已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陛下還要再將鹽州賞給他,才能讓他安心。”

    齊帝冷冷道:“便是不賞給他又如何?他還能反了不成?”

    慕容冉咯咯笑道:“陛下還當真了,晉國公是長公主的丈夫,對長公主情真意切,一顆心全在長公主身上,怎麽會反?你呀,若是有他對長公主真心的一半對我,冉兒便心滿意足了。”

    齊帝嗬嗬笑道:“朕對你還不夠真心?”

    “那時你卻要將我送給晉國公嘛,當時冉兒一顆心涼透了。”

    “傻姑娘,那就是客套,難道晉國公還真的敢要?”齊帝將慕容冉抱起到龍塌上,解開她的衣物,覆了上去。慕容冉閉上眼睛,想象著此前在上郡的一次次魚水之歡,心裏發出了一聲歎息。

    庫莫奚辱紇主部。

    “出連奧奪,你父親還好麽?”

    出連奧奪笑道:“多謝辱紇主叔叔的記掛,我父親很好,如今是上黨折衝府都尉,他一直記掛著您。”

    辱紇主竟刺道:“出連花托在漢人那裏混的不錯嘛,這官兒聽上去很威風。”

    “辱紇主叔叔若來投陸太尉,定能當個更大的官兒,我出連部畢竟是小部落,哪裏比的上辱紇主部。”

    辱紇主竟刺笑著捋著胡須,問道:“出連部的土地不要了?以後不回草原了嗎?”

    出連奧奪哈哈大笑道:“叔叔也知中原花花世界,去了的哪裏肯回來,像那慕容鮮卑,段部鮮卑,去中原玩耍了一通,被趕回漠北後,憋了老大勁兒死活也要回來,結果因為背叛齊國,都被滅族了。”

    辱紇主竟刺道:“此事我也聽說了,便是你口中的那個陸太尉剿滅的,聽說次次都是以少勝多,銳不可當。”

    出連奧奪得意道:“正是,侄兒也參戰了,混了個官身。如今河南地鮮卑人,敕勒人全都沒了蹤跡,都被趕盡殺絕了。辱紇主叔叔,侄兒來此,就是為了傳達陸太尉的軍令,庫莫奚各部要兌現之前對齊國的承諾,出兵攻打漠南的敕勒突厥柔然鮮卑聯軍。”

    辱紇主竟刺笑道:“他們聯軍有數十萬,我們如何打得過?”

    “不用打過,隻要牽製他們即可,待陸太尉平定鹽州秦軍便率軍北上,與我們合兵一處,擊敗那幾十萬聯軍。”

    辱紇主竟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出連奧奪,你遠來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這事兒,我還要和各位大人仔細商量。”

    秦開道:“辱紇主俟斤,這是軍令,有什麽好商量的?”

    辱紇主竟刺目光銳利的看了秦開一眼道:“若我沒弄錯,你們是來搬救兵的吧,便是這樣的口氣?”

    秦開從懷裏掏出陸崢的書信,說道:“請辱紇主俟斤過目。”

    辱紇主竟刺道:“我雖會說漢話,漢字卻是不認得,讓出連奧奪念給我聽吧。”

    出連奧奪念了一遍,說道:“陸太尉承諾,事成之後,掠得的土地財物女人他一概不要,全都留給咱們,這生意辱紇主叔叔不虧啊。”

    秦開又掏出兩封信道:“木昆部,莫賀弗部都已經應允了。”

    辱紇主竟刺叫過自己的兒子辱紇主隻合道:“三封信你都看看。”

    辱紇主隻合看後道:“木昆部,莫賀弗部都按了血手印,兒子覺得應該不假,那兩部,自從上次漠南大戰後便死心塌地跟了齊國。”

    辱紇主竟刺笑道:“他們怕的是齊國皇帝,但我聽到消息,齊國皇帝殯天了,我尋思著,那數十萬雜胡便是得知了這回事才趁機作亂,我們庫莫奚人是重承諾的漢子,便沒跟著一起給齊國添亂,這也算是盡了君臣之誼。”

    秦開道:“先帝確已離世,目前齊國兵馬由陸太尉掌控,俟斤難道未曾聽聞河南地兩次大戰,敕勒人鮮卑人從此絕跡之事嗎?陸太尉說了,他不是苻堅,沒有容納降而複叛之人的雅量,若是不聽軍令,待他平定鹽州,便要興師問罪。”

    辱紇主竟刺冷笑道:“他能平定嗎?南北兩邊加起來百來萬人入寇,你齊國這次會不會亡國都無人知曉。”

    秦開也冷笑道:“不過百來萬烏合之眾而已,逐個擊破便是。來漠南的路上,我們已經領教過那數十萬雜胡的戰力了,數千人馬,被我一千五百騎兵攆的跟狗一樣。”

    辱紇主隻合道:“父親,此事怕是真的,我聽商人們提起過,齊國騎兵幾無損傷,他們有突騎,而且比敕勒人當年的突騎裝備更精良,還人人手執長槍,父親也知道長槍的威力,我們拿短兵刃的,幾乎無法匹敵。”

    秦開從親衛手裏接過一把長刀道:“這是陸太尉送給辱紇主俟斤的禮物,說來也不是稀罕物,我並州軍人人都有,隻不過刀把刀鞘沒這般精美罷了,俟斤可以試試刀鋒。”

    辱紇主竟刺走下主位,接過那柄長刀,拔刀出鞘,用手指輕輕摩挲,讚道:“好刀。”

    秦開道:“此刀,刀背柔韌,便是數次大戰下來,也沒有出現過刀條斷掉的情形,刀口堅硬,不易卷刃,砍上幾十人不成問題,此刀用兩種鐵石合煉而成,庫莫奚的匠人可沒這般手藝。”

    辱紇主竟刺朝兒子努努嘴,辱紇主隻合會意,抽出自己的彎刀,兩人雙刀相碰,狠狠互砍了一下,辱紇主隻合的彎刀頓時斷成兩截。辱紇主竟刺仔細看了看刀刃,絲毫沒有損傷,心下大悅,說道:“並州鐵器馳名天下,今日總算見識了。”

    出連奧奪道:“辱紇主叔叔,我還有新鮮玩意兒給您瞧瞧,咱們出帳篷去。”

    幾人出了牙帳,出連奧奪走到一個豬圈邊喊道:“辱紇主叔叔,送我幾頭豬吃。”

    他從腰間解下一顆手雷,拿出火折子點燃了,在手裏轉了兩圈,算好了時間往豬圈一扔,自己躲到一邊,片刻之後,豬圈衝出一道火光,幾頭豬哀嚎著倒地,其餘幾頭豬受了驚,撞開豬圈跑了。

    出連奧奪笑道:“辱紇主叔叔,我們好多日沒吃過鮮肉了。”

    辱紇主竟刺驚叫道:“這是什麽妖術?”

    秦開冰冷的聲音響起,“這是手雷,裏麵裝著鐵片鉛子,是炮兵用來對付近處敵人的,一顆下去幾人就得倒地。手雷隻是小玩意兒,我們還有一百多斤的鐵炮子,點燃後用新式投石炮隔著三四百步投射,炸開一顆,幾十人的命就沒了。那百萬人在我並州強軍麵前不過也是待宰的豬。我走之前,陸太尉說,讓你們好生斟酌,別下錯了賭注,弄到最後淪為慕容氏,段氏,步六狐氏那樣的下場。這草原,風起雲湧,主人換了無數,可我中原,從來就是漢人的天下,區區五胡,不過是趁著八王之亂打了場草穀,如今,夢該醒了。”

    出連奧奪道:“辱紇主叔叔,這不是妖術,中原能人輩出,新近弄出的遠程武器罷了。辱紇主叔叔,你想想,出兵對你來說有什麽壞處呢?若是陸太尉平定了鹽州,咱們合兵一處,擊敗那幾十萬雜胡,能得到土地財物和女人。若是陸太尉沒有平定鹽州,你就能坐看柔然突厥敕勒人劫了並州坐大?辱紇主叔叔,別忘了,敕勒人和我庫莫奚人有滅族之仇,這草原原本就是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辱紇主竟刺沉默著,半晌之後開口道:“辱紇主部願出兵相助陸太尉。”

    秦開道:“如此,就請辱紇主俟斤寫封信公示各部,按上手印。”